第4章 第004章签约
申城的第一抹阳光照亮了位于somtonriviera顶层的mtc基地，彻夜训练的几个mtc老队员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走出各自的房间。
他们昨晚就在群里接到了蒋老板的通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早起、给潜在的新队友展示他们mtc“良好”的作息。
“哈啊——”打野位的fabulous伸了个懒腰：“老板认真的吗？电竞选手真的有必要拥有早上吗？”
辅助、也是mtc目前的队长苏墨北摇摇头，和旁边的中单徐杰对视一眼。徐杰的游戏id是jason，早两年他还准备回去读书，现在也一直坚持晨读练英语。
剩下的上单licross，是个来自美国金发碧眼的小孩。他白皙的小脸上可怜兮兮地挂着两个黑眼圈，也忍不住点头附和：“可不，啊哈，老困了——！”
licross刚来华国的时候并不太会讲话，被原本的打野seven教了一口地道的北京话。
四个人穿着队服、跻着拖鞋，顶着申城入秋的第一抹晨光蹭进了基地的厨房。结果，餐桌旁早早坐了一个穿黑色t恤的陌生青年，他背影看上去很高大，正笑着同厨房的后勤阿姨说话。
正巧这时候领队小妹叼着油条、捧着pad路过，一瞧他们、忍不住打趣道：“你们杵着干嘛？罚站吗？”
那青年闻声回过头来，明媚的阳光洒满他一整张脸，四名老队员立刻发出了长短不一的惊呼。
“……啧，”fabulous叹气：“从此以后队内第一帅哥的称号要易主了。”
领队小妹笑倒，从中间拨开他们走到封越身边：“这是封越，原来在星空直播的hound。”
“那是我们mtc现役队员：辅助north、中单jason、上单licross和打野fabulous。”
封越站起身来，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又让几人惊讶了一回，他笑着冲这么几个人鞠躬，客客气气：“请多指教。”
苏墨北笑了笑。
而fabulous还是忍不住地慨叹了一句：“哥们儿你到底吃什么长的，长这么高？”
做饭的阿姨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看见他们都起床了很是高兴、热情地给他们每人添满一大碗豆浆。新鲜炸好的油条和麻球放在中间的一个竹篮里，五个人相互寒暄，一会儿就熟悉起来——
“我真的看过hound的直播，”licross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挺、挺炫的。”
美国小孩金色微卷的头发在阳光下煜煜生辉，温暖的豆浆、酥软可口的油条，让封越的心柔软，他真诚地冲licross笑：“谢谢。”
“hound还是你们的粉丝呢，”领队小妹笑眯眯地补充道：“从s17开始，听老板说他还记得你们每个人的经典操作。”
这会儿，就算是fabulous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吃过早饭，推开训练室的大门，赛训组的几位教练和分析师已经等在里头。
日光将整个训练室照亮，墙面白色、电竞桌深蓝色：而四名队员整齐的队服、还有一起开机等待游戏加载的画面，让封越有些恍神。
开始训练前，licross小声对坐在他旁边的封越贴心地解释道：“通过试训后，会根据你的需要给你配新的电脑，别担心哈。”
苏墨北戴上耳机，也是对封越报以鼓励一笑：“就跟你平时打游戏、直播一样，我们多沟通，加油。”
封越感激地点点头。
挂上耳机后，他又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汤鸿骞、什么□□。
他想要打好试训，他不想辜负他们的信重。
为了保证队内的各种配置和选手训练状态不会泄密，替他们试训的对阵队伍是mtc的二队。
选好了英雄调整符文的时候，训练室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
凌以面色青白、神色恹恹地被蒋烨拖进来。
昨天晚上他睡得不好，一直在做噩梦：浓烟滚滚的车架，焦黑一团的韩弈，还有在漆黑一片的仓库中、带着小丑面具冲他桀桀怪笑的人。
他不断挣扎着想要醒来、踹掉被子而不自知。
蒋烨砸门的时候，凌以只能怔忡地看着湿漉漉一片的枕面。
……
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机位后的五位选手一眼，凌以将自己整个人摔了进机位后柔软的沙发中。他冲几个教练示意，让大家继续、不必理他。
沙发靠近饮水机，正对着封越的后背。
封越选择了这版本里中期才发育强势的一个英雄，开场后就和苏墨北、licross沟通选择了换线。然后在三分钟刷新野怪的时间节点，抓住了对面开buff的打野、极快打出了一波节奏。
几个分析师眼中闪过精光，在笔记本和pad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之后封越配合队伍，在中路开启团战，顺利收掉对方两个人头之后、一路平推外塔。最终没有多少波折，靠着强大的经济优势，顺利地拿下了比赛。
蒋烨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兴奋，炫耀一样看着凌以。
凌以只是闭上眼睛，有些疲倦地点点头——
hound天赋极高，打比赛不成问题。
其实比起能否通过试训，凌以更担心hound在俱乐部不会长久：职业选手每天要训练十多个小时，对线、排位、复盘、直播，然后再训练、找问题、记笔记、开小会。
普通人玩游戏可以获得愉悦，电竞选手却要在游戏中提升自己、周而复始地磨炼技术。
本来按照规矩，试训的时间应该更长。至少应该用一个月的时间来看新人自己的适应和与团队的适配。
但目前，mtc没得选。秋季赛在即，官方赛事组也催得紧，mtc需要确定自己的首发名单交上去。
蒋烨高兴地拍了拍手，拉起封越就去隔壁会议室签约。
现代极简风格的会议室，选用了黑白两种分明的色调。一式三份的文件摊开在桌面上，律师还有蒋烨的助理面带微笑地站在一边。
蒋烨语气认真地同封越解释了所有合约细则、工资薪金福利等等，最后告诉封越：“我们mtc签队员都是一年一签，未到期违约需要赔付十倍违约金。”
封越一愣，伸出手翻开合同，看了看那七位数的违约金。
同时合约上，一年后的那个日期，11月4日。
——恰好是他生日后两天。
蒋烨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边瞅着hound的身份证一边感慨：“hound你可真成熟，如果不看你证件我都不知道你才十九。”
“……老板你嫌我老。”
“啊？哈哈哈哈没有没有！”蒋烨被逗乐：“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像二十多岁不是十九岁，我怎么会嫌自己的选手老呢！”
他搓了搓手，又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早两天看到你的直播视频找到你。”
“你还可以在mtc过你的十九岁生日呢……”
“不过没关系哈，”蒋烨杵着腮帮眼睛亮亮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看着蒋烨毫无防备的笑脸，封越目光闪烁。
最终他垂下头，缓缓地在三份合同上签名。
他握笔的手骨节凸起，最后一份合同上，“越”字的最后一笔划破了纸，笔锋划过台面、传出刺耳之声。
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有些突兀，蒋烨却只以为封越是在紧张，他站起身，和善地笑了笑、冲封越伸出手：“hound，欢迎来到mtc。”
封越伸出手，入手的手掌滚烫而宽厚，烫得他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好像要烧起来。草草握了两下，封越红着脸低头退开一步。
蒋烨忍笑，叫来领队小妹安排封越的住宿。
领队小妹很热情，带着封越参观了整个基地，介绍了刚才帮他们训练的二队队员、几个分析师和后勤人员。
最后小妹将封越带到了他位于二楼的房间：“洗漱用品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简单收拾收拾，待会儿等队服送来了，我们还要拍一组宣传照。”
“你的电脑之后会有后勤组的小哥和你联系的，其他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或者阿姨说哈。”
她俏皮地冲封越做了个加油的手势：“mtc欢迎你哦，hound选手。”
目送领队小妹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开，封越才将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这间宿舍的窗户正对着外头林立的高楼，建筑物透明的玻璃窗内、隐约还可以看见奔走忙碌的白领。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那些金属和玻璃窗上，倒影出整个经济中心的繁华和车水马龙。明媚的阳光缓缓地扫过整片somtonriviera，却唯独避开了封越所在的窗后一角。
沉默捏着手机的他，在明亮的窗户倒影中，还是看见了自己阴沉而低落的双眸。
封越木然地解锁手机屏幕，点开微信找到“t”：“已签约。”
半晌后，“t”回复了一句“办得好”。然后，“t”转发了一个链接过来：《联盟：辅助睡粉出轨害死冠军c位，战队解散、老板自杀！》在链接下方，“t”配上一行字：“记得我们的约定，而且是他先害人的。”
自相识起，汤鸿骞就不断地告诉他——entice、凌以是个恶心下作的小人。若非是entice害死了sirius，汤鸿骞说，他的父亲不会人财两空、破产自杀。
封越原本不想点开那个链接，entice在他心里一直是华国电竞的神。
可是想到那天出现在会所的凌以，会去那种陪侍服务店喝个烂醉的凌以——鬼使神差般，封越还是点开了那个链接。
链接是一个电竞营销号，主要记录pubg和联盟两款游戏的一些趣闻，这一则内容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年entice和sirius的感情。
说entice和sirius相处交往其间，还爆出睡粉的丑闻，两人争吵之后，sirius恼怒之下飙车出了车祸，还害得战队解散、老板也破产自杀。
这个营销号撰写此文的时间很早，用露骨而刻意践踏的语言，说entice风流成性、男伴不断。
封越深深地皱起眉，想到的却是——他只是轻吮耳廓，凌以就能崩溃低泣出声，紧得宛若处子，敏感得仿佛不经人事。
可是事后……
封越又不耐烦地敲了敲手机：凌以偏偏能用快易检砸他，熟练得仿佛过尽千帆。
正在封越沉思之时，“t”又发来一张图片：图片上是申城那家著名医院的诊疗卡，原本只剩两位数的余额，现在又变成了满当当的五位数。
眯着眼睛看了那张图片，点击保存本地后，封越再次删除了他和“t”的对话。
将图片发送给“云淡风轻”、头像是一朵牡丹花的置顶联系人，封越认认真真地敲下两行字：“妈，你安心住着。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是我跟你讲过的电竞职业选手。”
“您放心，住院费我已经续上了。下午训练完，我再给你回电话。”
信息发送成功后，封越就毫不犹豫地关闭了手机。
午后，领队小妹带着专业的拍摄团队给封越拍了正式宣传照，照片上的封越穿着mtc的队服t恤，极具侵略性的脸上五官深邃分明，他微眯着眼睛，对着镜头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而一个多月没“营业”的mtc官博则用这张照片发布新微博：
mtc电子竞技俱乐部v：
热烈欢迎新射手封越（hound）hound_fy加入mtc电子竞技俱乐部！未来让我们携手共进，征战赛场！秋季赛加油，一起见证辉煌！
封越长得好看，加上hound这个id的话题度，这条微博发布没几分钟就上了热搜：
hound长相好看的人打游戏操作都很秀mtc新射手hound
在星空直播平台，hound从没曝光过长相。
蹲守在那边的粉丝看见这条微博，确认这个hound就是他们曾经粉的大神主播后纷纷下场——
在一群粉丝的努力转发和科普下：神秘、帅气，操作惊艳，成了hound亮相mtc后最直接的标签。
联盟的其他战队都或多或少表达了羡慕和恭喜，几位解说也纷纷下场送上了祝福。许多人更是因此猜测mtc会倚靠这位新射手，在联盟秋季赛中再次斩获桂冠、达成属于他们的连胜大满贯。
然而，不同于外界的赞美和看好，“官宣”后mtc晚间的训练室里，气压却越来越低。
照完相的封越像是变了一个人：打法越来越凶狠、不配合团战，甚至根本不听指挥。试训时那一两场的默契配合，像极了他为了正式签约装出来的乖顺。
看着开场才三分钟就已被破掉的中路一塔，以及又一次灰掉的电脑屏幕，苏墨北终于忍无可忍地摔了耳机。
中单jason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冷了脸：“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刚才那波队长告诉你他没技能，你顶着对面三个人越塔强杀什么？”
明明告诉自己忘记，但凌以颈侧未消的青紫吻痕、还有那个链接里为了详细描述的用词“多次找人开|房”还是狠狠地刺痛了封越的神经。
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封越面无表情：“可我一换三了啊。”
“你一换三？是，你是一换三，但我们中路丢掉了一塔！”
“那是你们中路菜，关我什么事。”
“你——！”徐杰站起身来，指着封越。
上单licross站起身来挡着徐杰：“杰神别介儿！冷静！”
fabulous也发难道：“冷静个屁！教练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你既然能一打三你怎么不去一打五呢？”
“加入我们战队做什么？我看你自己一个人成立一个战队去打比赛算了。”
封越“啧”了一声：“我也想啊，可惜联盟的规矩不让啊。”
“……”
“刷”地一声，fabulous推开了自己的电竞椅：
“谁爱陪这傻逼打谁打，反正我不打！”
他站起身来气呼呼地离开了训练室，剩下几人的脸色也不算太好看。
一直坐在他们背后观看的凌以其实非常不舒服，浑身虚软得冒冷汗不说，眼前还一阵阵地犯黑。
“north，你带他们先复盘，”他哑着嗓子、勉强扶着墙站起身来，凌厉的眼风扫向封越：“你，跟我出来。”
训练室的隔壁就是签约用的会议室，窗帘没有拉起：黑白色的极简色调被外头的探照灯切割成钢琴键一般。
“……说说看，你是怎么回事？”
凌以关上门，也不开灯。
长呼一口气靠到桌上，低头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今夜凌以穿得是黑衬衣，深色的衣服更衬得他肌肤胜雪。洁白如练的胸口上，布满了斑驳的青紫吻痕，看着都像是遭人凌虐。
凌以的话封越根本没听进去，他盯着凌以的胸口，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过去。
凌以一愣，抬头看他。
借着身高优势，封越将凌以整个圈在桌前，他眸色深沉、像是攫住了猎物的野兽。
抬起手指轻轻撩了撩凌以颈侧的长发，封越哑着嗓子忽然开口：“教练你……经常出去钓男人吗？”
凌以惊骇地瞪圆了眼睛。
明亮的探照灯摇摇晃晃，照得凌以的耳廓分外透明而剔透。
封越看得着迷，忍不住地俯身下去，含混不清道：“教练不是说——要教我的嘛？”
凌以瞬间红了眼，他咬牙：“……关你屁事！”
封越也是眼睛通红，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今天他明明没有被喷古怪的喷雾，脑子清醒得很。
但他偏偏就忘不了那个链接、忘不了里面那些诋毁的龌龊话语。
他钓男人吗？
他真的饥渴到睡|粉吗？！
他、他……
耳廓传来的剧痛、还有越来越契近的危险距离。
让凌以终于忍无可忍地出拳——
封越捂住腹部弯腰后退，抬头想说什么。
却撞见凌以满面羞愤、眼眶微红：“封越！你能别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到处乱咬人吗？！”
胃里痛得翻江倒海，封越也被挑得心头火起，他哼笑一声，大步上前将凌以整个摁到桌面上。
他恶意地睨着凌以、意有所指地说：“被发|情的公狗咬还能那么有感觉，莫非——”
“教练您原来是条发|骚的母狗吗？”
回答他的是凌以毫不客气地抬腿，膝盖狠狠地撞向了他的腿间。
剧烈的疼痛让封越忍不住捂裆，他恼火地抬头、还想对凌以恶言相向。
却见那个衣衫凌乱、面色绯红的凌以，狭长的凤眸中晶莹闪烁、整个人是说不出的屈辱和憔悴。
封越骤然白了脸，终于找回了理智：他……他都干了些什么？！
凌以胸膛剧烈起伏，木然地看着他：“你来打职业，就是为了这个么？”
“我……”
凌以鄙夷一笑：“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你到底把职业当什么？”
“mtc确实处于危机之中，但也并非是非你不可。”
“你如果一直用这样的态度打比赛，那我情愿换二队的射手上场。”
凌以嫌恶地看了封越一眼：“至少他比你单纯，也比你干净。”
说完，他大力地拉开会议室的大门出去。
封越急急忙忙追出去，跑了两步、却意外地接住了凌以软倒的身体。
触手的肌肤一片滚烫，凌以靠在他怀里呼出的气息都很灼热，封越一愣，连忙探了探凌以的额头。
“……”
半晌后，mtc终于缓和下来的四名老队员，惊讶地看着那个新入队的刺儿头，满面苍白地将教练打横抱在胸口：“快、快叫医生，教练他发热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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