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崖上独居
又行了五六丈,水流退到了腰间,凌若谷抛开了手中的那块石头,向岸边走去。
总算上了岸,踏着坚实的大地,心中溢满从未有过的愉悦,回头再看水面,恍如隔世,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感觉吗?活着真好,每一个从死神的牙缝里逃脱的人,都会倍加懂得生命之可贵。
凌若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河谷中回荡,久久不息。
仰首望去,万丈悬崖峭壁竟似扑面而来,欲将人的身躯压个粉碎。环目四顾,除了一些藤蔓可以借力之外,几无攀缘之处。凌若谷心道:“难道我这一个大活人竟要困死在这河谷之中?”
当下不再多想,拉住一束老藤向上攀去。如此小心翼翼攀上了百余丈,头顶竟是一块突出的巨岩,巨岩两侧如刀削斧劈,要想上去,必须从这巨岩正中攀过。
凌若谷将心一横,身子贴紧峭壁,抬脚而上。片刻,已经爬到巨岩的边缘,抬头见到岩上竟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心中大喜:“总算上来了。”
就在这得意忘形的瞬间,脚下却踩中了一块碎石,凌若谷登时身子悬空,双手抓住藤子在崖上荡来荡去。可那藤子在突岩上来回磨了几下,立时给那锋利无比的岩石割断了。
凌若谷身子急坠,慌乱中双手乱抓,好不容易抓到一根长腾,方才稳住身形,身上的衣物早已给割成了好多长条,双臂,胸前,面颊到处血肉淋漓,痛彻心扉。
这时忽听啪一声响,原来是彭一虎托付自己保管的那个玉匣掉落在石头上。那日别了彭一虎和采茗之后,凌若谷就将玉匣放入一个锦囊里,贴身栓在衣服内侧,岂知这阵急坠,锦囊也被割破,玉匣顿时摔了个粉碎。
“糟糕,彭大哥郑重托付自己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遗弃在这荒郊野外。”向下一看,太阳的余晖洒在岩上,竟发出金色的光芒,凌若谷心下奇怪:“这白玉怎能发出这样的颜色?”
于是向下滑行几步,定睛细看,碎玉之中竟压了一块薄薄的金箔。凌若谷伸出一只手捡了仔细端详,看不出丝毫异样。
“玉匣的秘密恐怕就在在金箔上,来日碰到彭大哥,自当将这金箔交还与他。”凌若谷想到这里,再次向上攀去。
得了刚才的教训,这下凌若谷没向上一步,都要用脚使劲踩几下,确定踩实了,才敢移动身子。
又花了盏茶的功夫,好不容易爬上了这块巨岩。这下凌若谷整个身心总算彻底放松,顿觉疲累不堪,仰面躺在地上,倦意袭来,不知不觉中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照在了屁股上。凌若谷伸个懒腰,顿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酸痛的无比。
平地上倒是生了各种野果,凌若谷尝了尝,挑几种口味香甜的填了肚子。待要寻路时,但见上方的悬崖竟然光秃秃的,根本无法上得去,向下俯瞰,怒水滔滔向南流去,更是死路一条。
“既来之,则安之。我且养好身上这些外伤再做打算。”想到这里,凌若谷反而不急着探路了:“先看看附近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总不能让自己饿着吧。”
凌若谷就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崖间住了下来。还好深秋时节,天干物燥,没有什么雨水,胡乱的睡在崖上也无大碍。
这日百无聊赖,手指触到怀内的那块金箔,顿时好奇心大起,不由得拿在手中细看。金箔上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十余首藏头诗,记录的好像全是些谶纬之术。其中一首这样写道:
谶曰
似道非道乾沈坤黯
祥光宇内一江断楫
颂曰
胡儿大张挞伐威
两柱擎天力不支
如何兵火连天夜
犹自张灯作水嬉
凌若谷仔细琢磨半晌,不明其意。逐一阅读其他的诗篇,竟更加玄奥晦涩,不由大失所望。心想:“永历皇帝交给彭大哥的竟是这等无聊的秘密,既不能安邦,又不能定国,真不知对朝廷和老百姓会有何益处。”
既然参不透其中玄机,凌若谷索性放弃,每日加紧练功。
这天夜里,侧身躺下睡时,耳朵正好紧紧贴到一块岩石上,忽觉耳内似乎传来一阵潺潺的流水声,若有若无,这声音绝不是来自山崖下的怒水,而是自山体内发出的声响。
凌若谷以为自己日间看多了那些谶纬的诗句,脑子产生了幻觉,用力摇了摇头,再凝神细听,不错,正是流水涌动的声音,千真万确发自山崖之内。
“莫非这山崖内竟有河流?说不定可以觅到这悬崖的其他出口。”凌若谷好奇心大起,点了火把四处查看。
扒开前方岩石上的一丛枯草,却见一个窄窄的洞口。侧身入内,流水声入耳,当下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寻去,曲曲折折下行了十余丈,一泓清流现在眼前。
凌若谷大喜,捧了泉水喝上几口,但觉甘甜清冽,神清气爽。
当他的手指再次触水,忽的感觉指间有什么物事滑过。移近火把一看,水中满是游鱼。凌若谷伸手捞起一尾,只见这鱼五六寸长,通体几近透明,火光下内脏清晰可辨。
凌若谷自言自语道:“若不是刚巧将耳朵贴在了洞口附近的石壁上,若不是刚好在夜里,这辈子恐怕也难以发现这条暗河。这暗河定是通往下面的怒水,既然上天赐我美味,我且吃几天鱼再去找寻出去的路途不迟。”
第二天午时,练功完毕,凌若谷再次走进洞去,见暗河的对岸隐约还有一个洞孔。
越过河道,果然是一处溶洞。这一跃之下,衣袖滑落,看见手臂上那个刺青,触景生情,忆起那日逃离九龙山庄的情景,那个脑子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翩翩少年,俏皮的酒窝,眸子里似乎隐藏了些淡淡的忧伤......
“不知我那兄弟现在可曾安好,他是否也会偶尔的记起我?”凌若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凌若谷沿着溶洞前行,走了半晌,见火把将尽,不敢再往前走,当即掉头出了岩洞。
到了夜间,凌若谷备好了几支火把,再次入得洞去,这下足足走了约一个半时辰,忽听前方响声如雷,凉风倒灌入洞,大喜道:“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出得洞来,凌若谷不由惊得合不拢嘴。洞外空空荡荡,这山腹竟然是空心的,四周被黑暗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个巨大的光柱从顶上投落谷底的大河,这巨大的轰鸣声就是河水流动的声音。
“绕了半天,原来又回到了这怒水边上。”凌若谷叹道。抬头望去,山顶似穹庐般笼罩,正中一个硕大的圆孔,犹如天窗,月光就自窗外落下。
凌若谷呆了半晌,这时光影流动,河谷竟呈现出一幅完美的太极阴阳图来。原来河谷中有一半岛,树木郁郁葱葱,当中生了一块白石;河道中却生了一块黑岩,河水环绕半岛流过,先宽后窄,呈圆形,与半岛一起构成了太极图中的阴鱼和阳鱼。
目光顺流而下,凌若谷忽觉丹田升起一股暖流,身上内息涌动不止,全身充满丝丝凉意,无比舒泰。“这图形竟能引导内息,如此练功岂非事半功倍?若是白天进来,换了日光,身上不知是凉的还是热的?”凌若谷暗忖,当下盘腿打坐,将绝影功运行一遍,自中了常臬的腐心掌之后,时常出现的恶心欲吐的感觉现下也减轻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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