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夜闯军营（二）

“栓狗，你可回来了。”白衣人的声音有些缥缈。栓狗听得那人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更是吓得战战兢兢，难道这人竟是地府里专门到人间来索命的白无常，急忙用手遮住脸，颤声道：“小的……小的今年还未满二十岁，算命先生……曾给小的算过我要活……活八十岁，无常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人了。”栓狗的牙齿在打战，变得口齿不清了起来。

        “没错，我找你就是你，你不是栓狗吗？”

        栓狗听着这口音怎么这么熟悉，眼睛从指缝里悄悄瞄了两眼：“你……你，爹……”突然从地上爬起身来，抱住了来人：“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把我吓得还以为是鬼……”

        马上的凌若谷见栓狗一头栽倒，早已跃下马来，看他那模样甚是好笑，正要上前搀扶，怎知栓狗大惊之下根本不理会自己，待得两人相拥而泣，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老者竟是栓狗的父亲。凌若谷忙捡起地上的灯笼，关切的问道：“老人家，你身上怎么弄这么多血。”

        这一问倒好，栓狗的父亲突然一把推开了栓狗，大叫一身：“鬼呀……”声音凄厉无比，仿佛真的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灯光下一双空洞的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明思由在马上也不由的打了个冷噤。

        凌若谷紧忙上前扣住他的脉门，一股柔和的真气输到老者体内，仔细查看他的身体，浑身上下并无伤口，也无受过内伤的迹象。观其面色，也不似中过毒的模样。挨了片刻，凌若谷感觉到老者的经脉全然没了动静，身子已经开始发凉，只得作罢。

        栓狗失声扑上：“爹……”

        凌若谷望了望刚刚跳下马来的明思由，两人均是一头雾水。由老者身上的血迹来看，难道老者竟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杀戮场面，被活活吓死了不成。

        “爹，孩儿不孝，要是孩儿早点回来，你也不至于这样。”栓狗本是要回家探望父亲，谁知还没到家门口，竟撞见了父亲，父子两还没来的及说上一句话，好端端的一个人眨眼间却已命归黄泉。他自幼由父亲一个人拉扯大，平日对父亲极为孝顺，这下突逢巨变，竟伏在父亲的尸身上昏死了过去。

        凌若谷喊了半天，不见栓狗答应，忙双掌贴在了他的后背，运气行功，还是不见他醒转。想来是父子情深，栓狗这一下气急攻心，好在他年纪轻轻，谅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凌若谷无奈，只得将父子两人横在了马上。好在那马儿好似识得路途，一路竟带着两人来到一小屋前。

        凌若谷望了明思由一眼：“这里离军营不远，四周只有单独的这间茅屋，当然就是栓狗家了。”

        “应该错不了，这马儿定是跟栓狗来过这里。”

        推开柴扉，院子里谷物洒了一地，一角还有一只麻袋落在地上，凌若谷打开一看，里面还有半袋谷子。

        “想来是那班土匪入室打劫，将吃的都抢走了，这叫老人如何不急。”凌若谷抓了一把谷子在手中。

        “可是老人身上的血迹该怎么解释，他自己并未受伤啊。”明思由提了灯笼，仔细查看地下：“头盔，这里有个军人的头盔。”

        “那班军士的头盔怎么会落在此地。”凌若谷指尖一紧，使劲搓了一下手中谷物。忽觉手心触到些粘液，心说这是什么东西，低头一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再次将手伸入麻袋，竟摸到了一张冰冷的脸，饶是凌若谷胆大，此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将手撤了回来：“由儿快些过来，这怎么回事。”

        灯光下赫然现出一个人头来！一个男子的面孔，双目圆睁，满面染了鲜血，说不出的诡异。

        明思由不由得别过脸去，只想将晚饭都吐将出来。

        “这是谁下的毒手适才我抓过老人的脉门，知道他根本不会武功，绝对没有能力杀了此人。”

        凌若谷飞身而上，一掌击开了房门。茅屋内直挺挺躺了一具尸体，全身披甲，尸体的头颅却不见了。

        他弯下身去，仔细看了看，喃喃道：“不是同一个人，这具无头尸与先前那个头颅不是一个人。这里至少死过两个人，两人都是身首异处！”

        “是谁用这么歹毒的手段杀人。”明思由也进了门：“古怪就在军营里，咱们放下他爷俩，到军营里一探究竟吧。”

        凌若谷将无头尸移出门外，报着父子两人进了屋。栓狗双目紧闭，鼻息均匀，凌若谷将他轻轻放到炕上。栓狗挪了一下，侧过了身子，继续睡去。

        “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咱们走。”凌若谷转身，忽觉脚踝一紧，竟被一只手牢牢抓住，大骇之下，挥掌便向那人手臂斩去。

        “是你们这些狗贼杀了我爹！”栓狗忽然大声叫道，两个瞳孔发出一种怨毒的幽光。

        凌若谷急忙撤掌叫道：“栓狗，是我！”

        “凌少侠。”栓狗恍然从梦中惊醒：“爹……”

        “人死不能复生，老兄节哀顺变，你爹爹若是泉下有知，大概也不愿看到你这副模样。”凌若谷实在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语来，向屋外看了看：“我跟由儿去军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且在家好生休养一阵。”

        两人出了栓狗家，前面不远处就是军营的营门，那盏气死风灯高高的挂着，照着门口的木栅栏。营房里寂静无声，气氛说不出的恐怖。

        “由儿，你怕吗？”凌若谷轻声问道。

        “有你在，由儿什么都不怕。”

        凌若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纤细的手指，温润如珠玉。

        一阵风吹过，竟有些暖意，风的后面，掺杂了血的味道。军营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竟让五百余人同时闭上嘴巴，难道他们都死了不成？还是这世上真有鬼魂，让他们同时死于非命？

        两人怀着满腹的疑问，乘着夜色，悄然靠近。军营里仍旧安静的令人心碎，却又似乎充满着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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