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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意撞破惊人闻


春日午后,日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撒下斑驳的光影。

        陆晏清穿着一身碧烟罗窄袖衫裙,坐于桌前,手下正抄着一卷心经。笔尖游走,心下试图放空,可仍然控制不住思绪蔓延。

        她来到侯府也已一月左右,然而却没什么实质收获,自己看似已经习惯了这京城侯府的生活,甚至也能同那些京城贵女一同赴宴。然而陆晏清心里清楚,自己同她们终究是身份有别。

        昨日,她去给萧夫人请安时,终于碰上了那个她最不愿触碰的话题。

        “晏清,你如今也快到十七了罢。”萧夫人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差不多这个年纪,将来的事也该有个着落,可惜你父母都已不在,只好由我这个姨母来为你操心。”这便是在跟她提起她未来的亲事。

        陆晏清已经记不太清她是怎么回应萧夫人的了,总之先是糊弄回绝了这一遭,让萧夫人不必操之过急。

        然而她应付得了这一回,还能再拖延多久呢?还有半年便是她十七岁生辰,她已在这个年龄,这便是绕不开的事情。

        邵斐这枚月亮看来她是攀不上了,她不得不为自己另寻出路。

        上巳那日,她感受到乔鹤远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味,对方也称得上家世出众、样貌端正,然而那日在酒楼里听到的韩修则的话却让她又认清了些什么。

        不管是真心还是调侃,韩修则随口而出的“贵妾”,切切实实地让她认识到自己处境的艰难,以她的身份,想要做那些高门子弟的正妻,怕是难度不小。韩修则都能那样说,英国公世子呢?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光凭这些,倒还不足以阻拦陆晏清。她若是想,那便会想尽手段去做,然而不知怎地,她对这位英国公世子却是无意。乔鹤远看上去倒是标准的世家公子模样,可陆晏清却总觉得此人给她一股阴冷,甚至不怀好意之感。

        她后来悄悄向何钰舒打听乔鹤远的情况,才得知他先前已娶过一门妻子,是平康侯府的姑娘楚氏,然而两人成亲没多久,楚氏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之所以说是不明不白,是因为英国公府给出的理由是患病而亡,然而楚姑娘出阁前身体康健,未曾听闻有什么疾病,怎会如此快地患上恶疾去世。平康侯府没再追究这回事情,此事便在两家的动作下平息下来。

        陆晏清笔尖顿了顿,随即纸上便出现一个墨点。她猛然从思绪中回神,幸好,此处尚且可以挽救。她重新蘸了蘸墨,新的墨迹覆盖上去,原来的小小差错便也看不出来。

        虽说邵斐是指望不上了,她倒也不打算就此收回对老夫人的示好,左右只是多去老人家那几趟,就当聊表孝心也好。

        最后一笔落下,陆晏清搁下手中墨毫,将所抄经文放至一旁等干,又拿起先前所抄的佛经,准备过会儿一同送去老夫人处。

        春日暖阳,微风拂面,若是没有烦心事,这样的日子倒确实让人感觉惬意。老夫人年事已高,每日都有午睡的习惯,她这会过去应是老夫人正好起来的时候。

        只是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她原先费尽心思想遇见的人,如今放下之后,倒是真有了巧遇。

        陆晏清带着自己手抄的经文前去老夫人的明华堂,走到途中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邵斐今日是要上职的,身上还穿着金吾卫的官袍,然而如今却出现在府中,脚下步履匆匆,像是着急要去寻什么东西。

        陆晏清虽说还做不到视他如无物,但已没了那些心思,便无意再往他跟前凑。

        然而还没等她迈开脚步,邵斐却已经注意到了她,猛地顿住脚步,侧身朝她所在的方向望来。

        看着陆晏清停在原地不动,邵斐不由得皱了皱眉,出声道:“你来干什么?”她倒是算准了时间,正好在自己回来的时候撞上来。

        陆晏清当然不可能转身就走,她只好走上前,扬了扬手中的书卷,客气道:“见过表哥,我去给老夫人送几卷抄写的经文而已。”

        邵斐盯着她的双眸,又看向她手里的几卷经文,像是在打量些什么,半晌没有出声。

        陆晏清见邵斐这会赖在这不走,不由得怀疑起她先前所见,这人真的是着急赶回来的吗?她看着邵斐眸色渐沉,主动开口道:“表哥公事繁忙,想必赶回家中还有急事,晏清便不多打扰,先行告辞了。”

        说完这番话,邵斐却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陆晏清觉得他的脸色仿佛更不好看了些。

        但这会陆晏清已经懒得理会他,见他没什么反应,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邵斐望向陆晏清离去的背影,心下一声冷笑。她这又是在做什么花样,善解人意?还是欲迎还拒?他自以为已经看破了她的那些招数,心下不会再动摇。

        邵斐自然不是无故回来,看着人影渐远,他也不再停留,转身快步往竹溪院走去。

        -

        “表姑娘,老夫人如今还没起,您不如稍等一会?”

        陆晏清听闻,讶异望向平日在老夫人身旁服侍的拂云。按平常说来,老夫人这时候已经起了,今日怎会还在休息。

        “老夫人可有什么身体不适?”陆晏清担心老人家身体上是否有什么恙处。

        拂云摇摇头,给陆晏清端来茶水:“倒是无事,不过是近来迷上那些话本子,上午看得久了,睡得迟了些。”

        陆晏清这才放下心来,老夫人平日难免有些无聊,看看话本打发时光也好。她推却了拂云递上的茶水,往后面走去:“不必麻烦,让老夫人安心休息罢,我去后面走走就好。”

        陆晏清原本想去后头花园里转几圈,但绕到后面,见到敞着门的佛堂,就顺便走了进去。

        她并非第一回来这佛堂,先前跟老夫人一道礼佛的时候已经来过。佛堂平日时常有人打理,倒也宽敞明亮。中间供奉着观音菩萨,面前摆着褐釉三足香炉,先前点的香已经燃尽,只余下一堆香灰。

        陆晏清走上前去,把手中经文搁在一旁,又从旁拿起三支线香,置于蜡烛上点燃,随后插在香炉中。

        完成这一番动作,陆晏清便朝一旁走去。佛堂中只摆了两个蒲团,唯一一个凳子还放在佛堂的角落处。

        佛堂和老夫人休息的侧屋紧贴着,当她走近那角落时,却听到有说话声在墙后响起,听方向正是从老夫人所在的侧屋中传来。

        明华堂中,趁着老夫人休息的时候,拂云也得闲下来,坐在位子上打着络子。只是没过多久,她却抬眼见到一个往常难以见到的人影。

        “侯爷怎得来了?”拂云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向前迎上。

        邵宗甫环顾四周,最后才将目光落到眼前的侍女身上:“老夫人呢?”

        “老夫人正在侧屋中休息,侯爷可是有什么紧事?”不然难以解释邵宗甫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邵宗甫没否认拂云的话,只是挥挥手让她退下:“你下去罢,我去侧屋里寻老夫人就是。”

        拂云也不是那等不知事的,听了这话便懂事地退下,把空间留给邵宗甫。

        邵宗甫大步跨进侧屋里,没等他出声,却见老夫人已经醒来,敛了敛身上的衣裳道:“你今日怎会过来?”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平日醉心公事,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回,今日前来属实是件稀奇事。

        “娘,我是有件事情想告诉您。”邵宗甫自觉拖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直入主题道。

        “说罢,什么事情。”老夫人也不意外听到这话,他要是没有事情说才怪了。

        “这件事情罢……”邵宗甫这会却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有些犹疑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听上去极为荒唐,说来您甚至可能不信……”

        看着老夫人面对他的目光,不算压迫但仍然具有气势,邵宗甫咬了咬牙,还是顶着心中的压力开口道:“娘,那我便直说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道:“邵斐他,并非我的亲生子。”

        “你说什么?”听了这话,侧屋中的老夫人和佛堂中的陆晏清齐齐惊呼。

        只是老夫人是当着邵宗甫的面出声惊问,陆晏清却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方才便听到侧屋中有人的话音,她对昌陵侯并不熟悉,听到那声“娘”才反应过来来人。昌陵侯要跟老夫人谈话,她自是没有多留的必要,原打算出门找拂云告辞,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走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消息。

        这下陆晏清倒是不着急走了,她既已听到这个消息,何不干脆听完?邵宗甫那句话传入她耳中,她心下便浮起各种揣测,是昌陵侯受到妻子的背叛,还是旁的什么后宅腌臜?他又是如何发现的?陆晏清实在不能不好奇。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事实往往比她想象的更加戏剧和荒唐。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说清楚。”老夫人也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向眼前自己的儿子。

        邵宗甫抬眸正视老夫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上巳那日,闻喜宴上,我见到那新科状元……”

        “……我后来又查探了一番,与我揣测的别无二致。”语毕,邵宗甫垂下眼眸,等待老夫人的反应。

        老夫人作何反应陆晏清不知晓,但她心下已被震惊填满。

        邵斐竟然不是昌陵侯亲子?真正的昌陵侯府少爷居然是那位新科状元?抱错孩子,交换人生,这种话本里都不敢写的剧情居然在现实中上演。

        她不由得想起前不久才见过的邵斐,他知道这事吗?显然是不知道的。那他知道了又会如何?从豪门少爷变为寒门子弟,这般大的落差,他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陆晏清当下却没时间思考这些问题,撞破这样一桩秘闻,她显然不适合再在这里待下去。

        邵宗甫还要和老夫人说多久的话她不清楚,但她既已听完这件令人震惊的事情,自然是在他们没发现的时候先行离开为好。

        她悄声走出佛堂,感受到自己被外面的空气包裹,才敢大口呼吸。

        陆晏清正要找人告辞,却发现拂云正从一旁走来。

        “拂云姑娘,老夫人现下可已起了?”陆晏清主动走上前去,笑着问道。

        “应当是起了。”拂云点点头,随即开口,“只是不巧,侯爷先前前来,想来现在在和老夫人讲话呢。”

        “原是这样。”陆晏清装作才得知的样子,自然地开口道,“左右我只是来送几卷经文,便不久留了,还有劳你到时把这经文交给老夫人就好。”说着,陆晏清把从佛堂中带出的经文交到了拂云手上。

        拂云笑着接过,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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