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尘埃落定待远嫁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陆晏清脑子里转了一圈,同她无关的事情,过多计较也无意义,她还是把心思放在手中这些铺子上为好。
只是有的时候事情便是那样巧合,不遇上还好,遇上了便难以躲过。
“陆姑娘,不想今日如此巧合,竟在此处相遇。”乔欣然不愧是英国公府嫡女,出门在外身边都跟着好些小厮侍女,见到陆晏清,倒是主动上前攀谈。
陆晏清原本前来芙蓉绣坊查看,既是看看绣坊的盈利,也顺便再来看望一番秦娘子,只是没多久便遇上乔欣然前来。
“遇上乔姑娘,确是有缘。”陆晏清也笑了笑,她对英国公府无甚好感,但对乔欣然个人倒也说不上什么厌恶。
乔欣然身为京中贵女,眼力见自然是不缺的,看到绣坊中人对陆晏清的态度便反应过来:“这铺子是陆姑娘名下的?”
陆晏清也不会真的同对方一五一十地交代,只是浅浅笑道:“姑且算是吧。”说完又抛出话题:“乔姑娘今日前来,是要添置衣裳?”
乔欣然却摇了摇头:“是有件衣裳想要缝补一番,听闻这里有位绣娘绣功极好,因此才特意前来。”
陆晏清心下了然,这想必说的就是秦娘子了:“那乔姑娘便放心罢,绣坊里的绣娘定然会用心对待的。”
“既是陆姑娘名下的铺子,我自然是放心的。”
乔欣然这话说得并无什么不对,只是陆晏清难免感觉有些奇怪,这位乔姑娘对待她的态度,说友善也友善,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而在陆晏清听到她后一句话时,这种感受便更加强烈了。
“陆姑娘方才也说了,今日相逢实属有缘,不知陆姑娘可愿一同共进午膳?”乔欣然微微笑着,一双明眸朝她看来,等待着陆晏清的回答。
陆晏清抿了抿唇,随即也倏地笑了:“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左右她的行程也并非固定不动,乔欣然有意找她,她前去赴会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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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陆姑娘交往虽不多,也可见陆姑娘实乃秀外慧中。”乔欣然领着陆晏清去了旁边一处酒楼,又主动给她斟了盏茶。
“乔姑娘谬赞了。”陆晏清接过茶盏,等待对方的下文。
“陆姑娘客气。”乔欣然也只是礼节性地回复,随即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陆姑娘既有能力打理这些商铺,何故前两日在安阳公主府上未曾出声呢?”
这话一出,陆晏清便更肯定乔欣然定然是知道些什么,这话里的试探之意可谓呼之欲出。
但陆晏清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有些羞赧道:“我来京中时间不长,原以为只是姑娘家的宴席,见到安阳公主难免心生紧张,自己又才疏学浅,便想着还是不丢人现眼了。”说完,又补充了句:“听闻乔姑娘那番见解之后,再相比自己所想,便更觉得相形见绌了。”
吹捧的话语听了总是令人高兴的,乔欣然也不由得微微放松了肩颈,又另起话题道:“近日吐蕃二王子入京,为吐蕃迎求公主和亲,听闻陆姑娘从前在剑南一带离吐蕃不远处,不知对吐蕃可有什么了解?”
这件事情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和亲之事先前还传不到她们这些贵女耳中,但两国之事总是遮掩不住的,京城中传开后众人便也自然而然知道了。陆晏清听到乔欣然这话也无多少意外,只是她说出自己从剑南一带而来,想来先前也对自己有所打听。
“我在剑南一带待的时间并不长,与吐蕃人也并无多少密切接触。”这说的也都是实话,只是陆晏清心下清楚,对方的醉翁之意并不在这里,“乔姑娘明事理,懂治理,多才善艺,和亲之事事关国体,想来正是需要乔姑娘这般大方得体的女子吧?”乔欣然要跟她兜圈子,想一步步从她这里套出话来,但与其让她被牵引着入套,她更喜欢由自己来掌控节奏。
这话一出,乔欣然果然楞了一瞬,原本朝陆晏清靠近的身子也停顿了片刻,似乎没想到陆晏清如此直接便挑开了话题。她确实感到有些猝不及防,看向面上依旧挂着浅笑的陆晏清,眨了几下眼睛,很快反应过来,换了一副态度同陆晏清交谈:“陆姑娘是聪明人,只是这需要总是相互的。”
陆晏清很快理解对方的言下之意,这恰恰证实了她的猜想,乔欣然是自己愿意前去和亲的,她顿了顿,抬眸看向对方:“为什么?”虽说吐蕃王后的位置尚有几分吸引力,但身为英国公府嫡长女,何必远嫁吐蕃?她倒也不担心乔欣然会不会说,对方既拉她过来,又明显想谈这事,自然是会开口的。
乔欣然也看向陆晏清,缓缓开口道:“陆姑娘是知道先前昌陵侯有意让我和邵世子结亲一事的吧?我原本以为那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
陆晏清当然知道这件事,只是那后一句话,该如何理解?
不用陆晏清开口,乔欣然已然领会她的问题,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我说是英国公府嫡长女,在婚事上却还是不由自己。先前,我父亲有意让我进宫,与姑母共侍皇帝,如今又有意让我嫁与卫国公做继室,可卫国公都已经年近五旬了。”说着,乔欣然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两声。
“我原本将邵世子作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是这根稻草看来终究不属于我。”
感受到乔欣然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陆晏清感觉她仿佛在暗示些什么,邵斐?他似乎一向是极有自己主意的,让旁人难以奈何。
但乔欣然很快移开了目光:“顺从家族的安排,或许结局也未必多差,只是我不甘心而已。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命运任人摆布,我为什么就不能自己选择呢?远嫁吐蕃?可那到底也是一国之后,是我自己的选择。”
坦白讲,陆晏清倒有几分欣赏乔欣然的这种态度,只是她们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乔欣然自出身便打上了京中贵女的烙印,一贯优渥的生活某种程度上反倒给予她做出另一番选择的勇气;陆晏清却与此不同,比起前往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重新建立自己的位置,她自然更倾向于在京中争取那份优渥的生活。
但陆晏清依然会认可她的选择,她端起面前的茶盏,以茶代酒朝乔欣然敬道:“愿乔姑娘心想事成。”
乔欣然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饮尽,嘴角挂着笑意,语气中却有些隐含的无奈与自嘲:“这样的话,陆姑娘是唯一一个对我说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找上陆晏清吧,邵斐的眼光,想来自有他的道理。
陆晏清很快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心酸,但她只能浅笑:“那想来之后乔姑娘听到的,便不是祝愿,而是恭贺了。”这话却依旧是祝愿,是对乔欣然的,也是对她自己的。
乔欣然今天找上她,似乎有交浅言深之嫌,可双方却都默契地没有提及,仿佛只是单纯地偶然相遇,又正好同进午膳罢了。
事实证明,乔欣然今天所说之话句句属实,因为不久之后便有圣旨诏诰天下,封乔欣然为乐平公主和亲吐蕃,由裕王领队护送,一月后启程。
“一月后启程,这时间是否有些紧张了?”陆晏清不禁道,寻常人家的婚事也不会如此赶时间。
“皇家要出嫁公主,自然会一切安排妥帖的。”盛顾言这话听上去只似什么都没说一般。
陆晏清这才侧身看向对方,好些时日没见,要说这人和从前有什么差异倒不至于,毕竟眉眼还是那个模样,但感受却还是有些微妙的变化。
她来同对方汇报商铺盈利一事,他也只是随手翻了两下账簿,一看便是没有上心的样子。还是她提起乔欣然和亲一事,才听到这人说了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再回顾了一遍这封圣旨,陆晏清却又注意到了另一处地方:“让裕王护送,这又是什么缘由?吐蕃使臣入京时似乎也是他接待的吧?”
盛顾言这才稍稍正色,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这是裕王主动请缨的。”
陆晏清几乎一下子就嗅到了这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她不由自主地展开一些联想:“之前接待一事也是裕王自己的意愿?请缨去吐蕃……裕王同吐蕃,是有什么关系?”
盛顾言本来没打算多说,只是他没想到,就这样一句话,陆晏清都能从中猜测,更可怕的是,这居然都给她猜对了。
他手肘支在一旁的扶椅上,揉了揉太阳穴处,这些日子查探与此相关的一些事务,着实令他有些疲惫。
陆晏清看到他这反应也心中有数:“我猜对了?”
都问到这一步了,盛顾言只好点点头:“现在还不便下定论。”
“那就是有关联的意思了。”陆晏清早已清楚盛顾言这一套话术,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完全肯定的,但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一般也有个七八分的把握了。
盛顾言看着陆晏清这样一步步试探的样子,倏地笑了笑,莫名地骤然放松下来,在陆晏清注视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当陆晏清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她只好任由那张大掌在自己脑袋上肆意摸了一把。
感受到头上的温度离去,陆晏清刚要张口,却见盛顾言先发制人:“你知道之前在永宁寺,包括我在内,十名新科进士被绑架一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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