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三章续

而此时的阿布尔心中却是盘算着，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冰就融化了一寸，现在是未时，照此日光，日落之前冰墙必定消融，届时他再派人攻城，渡城墙，再辅之以弓箭作掩，今夜，西宁或可攻克。

        因此，他还需静待两个时辰。

        日光怒盛着，它竭力倾洒着赤金，世间布满金黄。然而在其绚烂之后，光线便暗淡了，天空是飘荡的云，带着灰，遮住了日。又不久，一阵北风起，西方现出乌云，乌云随风飘荡，密密实实地挡住了日。

        空气中有点沉闷，黑夜似乎提早降临了。

        乌云团飘落一滴雨，落到心不在焉的和硕特部士兵身上。他抬头，苍穹之上，墨色晕满天空，雨在其间坠落，很冰，很凉，激得他立刻回神，去看将军。

        将军盛怒，他眼睛含火地看着城墙上因雨到来而雀跃的西宁军，他们的主帅也笑了，清澈纯白，与他们一起接受雨的洗礼。

        阿布尔握拳，阳穴青筋暴露，他抬头，仰望着天间的雨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可他却输给了天时。

        气温渐渐低了，雨逐渐变成了雹，然后是雪。今晚，他们的墙又该变厚了，他想。

        他摆摆手，招呼人过来，却是说道：“鸣金收兵。”

        众人上马，提抢，浩浩汤汤，与来时一样，只是添了几分疲乏，颓唐。

        城上将士见到方阵后撤，纷纷欢呼，他们举起长木仓，张开臂膀，无惧风和雪，在城墙上高呼“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欢呼声传到敌军耳中，阿布尔耳中，却是格外刺耳。

        右手从背后抽出羽箭，左手握弓，然后瞬间回头，拉弓，目标对准敌军主帅，成满月状，而后放箭。

        “西宁，我一定拿下！”他信誓旦旦。

        箭，穿透雨与雪，直奔行迩而来。

        城上沉浸在欢乐中，突遇此情况，惊慌不已。众将士忙喊“将军小心！”，靠近的人甚至意欲拉开主帅，以身挡箭。然而，行迩不闪不躲，他盯着那支直冲他而来的箭。

        箭，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可就在距离他眼睛三尺以外停了，然后直直地坠落到城墙之下。

        众人虚惊一场。

        阿布尔看着箭的坠落，无甚感觉，与预期一致。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郁气亦因此消散不少。

        可当他解气回首，正欲离开之时，又一箭，穿过他的毛毡帽，擦过耳侧，带落他的发，带着呼啸之声，直插和硕特部军旗。

        军旗倒塌，行迩浑厚的声音透过气息传来，他说：“叛贼当诛！”

        鸣镝，信号之箭。

        阿布尔怔愣，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箭鸣之声。他想起师傅的话语。

        师傅曾说，六百步以外，鲜少人能射。

        马儿悠悠，载着它失魂的主人离去。

        见主帅一箭挫敌方锐气，城上士兵浊气尽吐，高舞着手中□□，高喊：“将军英明，将军英明！”□□随着士兵的舞动上上落落，天间的雪落下来，亦不能沾染它分毫，尖刃锋利无比，似可以捅破天际，乌云之下，它的银白，它的光芒分外耀眼。

        行迩点点头，在雨与雪中，含笑接过士兵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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