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梳妆
许都的秋干脆清爽。北宫门外,司空府青墙耸立,仿佛镇守都城的一座巨塔。
郭嘉走过马道,过宫门,往尚书台去。他来许都六年多,最熟悉的还是这几道府门。连年战事,他总往来穿梭,月前才从汝南还许。
今日他来尚书台,有要事。刘备败走汝南,往荆州投靠了刘表。郭嘉一向认为河北不定,中原无望。他已进谏曹操,不必追击刘备,当务之急是畜养兵力,准备在冀州打一场匡定天下的攻伐战。
荀令君与他所见略同,只是更多一分顾虑:“袁氏虽败,却如百足之虫。此战恐怕旷日持久。”
郭嘉正在烹茶,颀长的手指握着壶柄,指节分明。“袁绍有三子。河北四州,袁谭袁熙各领一州,绍甥高干领并州。文若以为袁绍的爵位应该由谁来继承?”
“袁尚战功卓然,三子之中只有他在冀州。”令君答道。
“这是事实,却未必应该。”郭嘉吃了口茶,两片薄唇勾起一丝轻笑:“我以为应该是袁谭,他是长子,虽勇不及袁尚,但在青州自立多年,兵力不薄。”
令君不置可否,只道:“兄弟嫌隙或许可乱河北,但袁绍正值壮年,恐怕还不是时候。”
郭嘉扬起嘴角:“可惜我没有十年来等。待我加官晋爵,请你喝酒。”
令君皱了皱眉:“若去冀州,切自珍重。”
“没那么快,我该在许都待些时候了。”郭嘉说道。他与荀令私交不浅,早年在阳翟便有往来,不过君子之交淡如茗,心照不宣,一句珍重足矣。
午后,郭嘉才从台阁出来,准备去司空府处理政务。正要出宫门,瞥见花坛间冒着两个圆圆的发髻,让人失笑。
“尚书台参政事。你来这里可曾奏明天子?”
两个圆髻躲藏了一会儿,实在是破绽百出。郭嘉摇头轻笑:“我不是近臣,言路不达,也不至于为此上书。”
刘渊这才窸窸窣窣地探出脑袋,脸上早是两扑绯红。“我出来玩,路过尚书台。”
昨日她作骑服打扮,像个秀质少年,今日穿了身鹅黄色的裙裳,发髻上还别了两串珠花,显得明丽可爱。
“知道我今日来尚书台,有事要找我?”
“郭祭酒常来尚书台?”刘渊问道,乌亮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不常来。但若你有话说,我愿意听。”
他的目光和煦,刘渊最是喜欢:“汉宫没有禁卫,哥哥也准我出宫。你若常在司空府,我也可以去那里。”
郭嘉颔首看着她:“我不常在许都。若有事找我,现在可以说。”
刘渊抿了抿嘴,抬眸看着他似有几分笑意的脸。她没有事要说,只想看见他。
“无事?那郭某告辞了。”郭嘉说道,步履轻快地走了。
刘渊望着他走出宫门,远远地进了司空府。他方才为何发笑?难道是这珠花太隆重?还是冬儿画的眉太粗了?她不该这样打扮,显得很刻意,难怪他看出来了,知道她是特地来尚书台的。
接连几个月刘渊都在宫中玩乐,总是路过尚书台。连荀令都撞见过她几次,只是没有在意。这可苦了冬儿,常侍嘱咐他照看殿下,莫让她近朝堂,她可倒好。也不知尚书台有什么好玩的,出入的都是些官士,都是来办正事的,很是严肃。
不过冬儿看来,郭祭酒不大一样。他很少穿官服,总是一件青衫,也不戴冠,好像台阁不是他办正事的地方,反倒是闲时才来的别院。他甚至会停下脚步,同殿下攀谈几句。不过反复也就是那几句,为何来了,有何事,无事,那告辞了。
冬儿觉得乏味,刘渊却乐此不疲,每日都打扮停当去北宫门。这日郭祭酒没有来,刘渊悻悻而归,坐在沅芷宫的窗前发呆。
冬儿给她倒了杯蜜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可是喜欢郭祭酒?”
刘渊捧着小杯:“喜欢啊,不喜欢怎么会去找他玩?”
冬儿嫌她无知,又不敢挂在脸上:“不是那种喜欢。殿下可是想嫁给郭祭酒?”
刘渊呛了口水:“当然不是。我就是想看见他。”
冬儿凑了过去:“那见不到,心里就像丢了一块似的?”
刘渊犹疑地点了点头。冬儿又问:“殿下每日梳妆,可是为了郭祭酒?”
刘渊又点头:“头一回我穿的骑服,像个男的,他还说我玉质彬彬。我想在他面前好看些,像个女子。”
“那就是喜欢。”冬儿断言道,他打小在宫里,知道这些男女之事。“殿下情窦初开,还没想到这些。女子为男子钟情,便会日夜思念,总想见到;梳妆打扮是为了男子也能钟情于自己。如若两情相悦,自然就能喜结连理,长厢厮守了。”见那刘渊一脸困惑,又道:“长厢厮守,就是两个人每日都在一处,再也不会见不到了。”
刘渊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想和郭祭酒长厢厮守?”
“殿下不见祭酒便失魂落魄,难道不是?”
刘渊皱起眉头想了想,原来她是想嫁郭祭酒?每日描眉梳妆,只为同他说几句话,让他多看自己两眼。他笑起来的时候,眸子里有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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