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性的十字路口

在利益面前，人性的考验尤为严峻，这是一种触及灵魂深处的试炼。
  刘红手中的粮票相当于两万元现金，那个年代，这个数目足以让人成为富翁，足以大幅提升她的生活质量。此刻，刘红内心的煎熬无比，张大伟处于昏迷边缘，如果她把张大伟留在这里，对外宣称张大伟为了抢救财产牺牲，也是说得过去的。张大伟一旦消失，这笔钱就会成为一笔糊涂账，就算陈周路来了，也无法查清钱的去向。
  “刘红...我...我如果不行了...一定...要把钱给...给...陈哥...”张大伟神志模糊，声音微弱，带着恳求。
  “混账！”刘红听到张大伟的话，愤怒地咒骂一声，重重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你想给就自己去给，老子不参与这种烂事！想让我趟这浑水，简直是做梦！”刘红蹲下身子，语气坚决地斥责道。
  半昏迷的张大伟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刘红将粮票小心地放入跨栏背心内，背起张大伟向外奔跑。
  "刘红，怎么样，大伟的情况如何？"村长瞧见刘红背着张大伟走出来，连忙迎上前，焦虑地询问。
  "快，送往诊所！"刘红环视一圈周围的人，紧锁眉头，对粮票的事只字未提。
  等到张大伟被送到县城的医疗所，已是深夜一点钟。刘红始终守护在他身旁，怀中的粮票未曾露面。在金钱与道义之间，她选择了后者，但她无法确信每个人都能抵挡住那价值两万元的诱惑。
  ...
  筒子楼内。
  陈周路怀抱着熟睡的彤彤，这段时间的辛劳让彤彤一直寄居在沈如月家。
  傍晚接彤彤时，她没有哭闹，红着眼睛，紧握小拳头，平静地问陈周路："爸爸，你会不要我吗？"
  陈周路闻言，老眼中泛起泪光，沈如月也转过头悄悄抹泪。他嘴唇颤抖，未作回答，只是牵起彤彤的小手，向家的方向走去。那一晚，彤彤紧紧搂着陈周路的臂弯，安睡至天明。
  回到故事的主线...
  "咚咚咚！"
  猛烈的敲门声惊醒了陈周路。他瞥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彤彤，起身去开门。
  村长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目光落在陈周路身上。
  "二伯，你怎么来了？"陈周路看见村长，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虽然他的住址并非秘密，但刘家窑的村民们并不知晓。村长能找到这里，说明事情严重，而且非常严重！
  "小陈，大伟在县医疗所，你得跟我去看看！"村长来不及喘匀气，就拉起陈周路向外走去。
  "发生了什么事？"陈周路皱紧眉头，声音提高了几分。
  "爸爸..."彤彤坐起来，揉着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彤彤，穿上衣服，我们要去医院！"听到彤彤的声音，陈周路的心情稍微平复，压下内心的烦躁，温和地说。
  村长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不断地来回踱步，几次想催促陈周路，最终还是忍住了。
  "二伯，别急，既然大伟已经在医院，肯定有医护人员照顾。你能找到我，说明他情况危急但不至于致命！"陈周路一边穿衣，一边继续说，"住院需要费用，医院离这里只有三五分钟的路程！"
  村长听到这话，紧张的情绪缓和不少，不再那么焦虑。
  陈周路打开衣柜，拿出所有现金，大约三万元左右。
  他敲开了隔壁三婶的门，取了摩托车钥匙，带着村长和彤彤直奔医院。
  医院内...
  从刘家窑送到医院的除了村长和刘红外，还有两名村民和一个赤脚医生陪伴着张大伟。
  陈周路的出现，使众人紧绷的心情得以舒缓，纷纷瘫倒在地面。
  “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刘红深深吸气，瞥了眼村长和其他人，悄声站在陈周路身旁说。
  “村长，你带他们找个地方安顿，我在这里盯着！”陈周路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五百元塞进村长手里，低声吩咐。
  村长看了看村民和赤脚医生，没有反对，点头答应了。
  待村长带领众人离开，刘红也无力地坐在地上，从衣服里掏出浸满泥水的牛皮纸包着的粮票，递给陈周路。
  陈周路接过，展开牛皮纸，望着一叠叠粮票，怔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刘红。
  “仓库被烧毁了，货物都没了，大伟大腿中刀，右手的三个指头甲都掉了……”刘红说到这里，伸出满是血污和泥土的手擦了擦脸颊，停顿片刻，继续说，“我背着大伟走时，他带我去了仓库附近，这些粮票就埋在火场附近不到五米的地方……大伟对得起你，陈周路！”
  “你没想过拿着粮票走吗？”陈周路听后，瞄了一眼亮着灯的手术室，挨着刘红坐下，随口问。
  “……”刘红愣了愣，转头看向陈周路，深吸口气，带着一丝戏谑回答，“想过……但我已经欠大伟两包烟了！”
  陈周路闻言微微一笑，“这些粮票你收下，当作你救大伟的报酬。”
  “陈周路，如果我为了钱，大伟现在可能只是焦黑的尸骸！”刘红听到陈周路的话，感到一种轻视，甚至可以说是侮辱，说完起身离开医院。
  “啪啪！”
  陈周路跟着刘红走到医院门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塞到刘红嘴里，帮他点燃。
  刘红一脸困惑地看着陈周路。
  “从今以后，你在这里和大伟平起平坐！”陈周路拍着胸膛，十分认真地说。
  说完，陈周路没等刘红回应，转身向医院内走去。
  “……”刘红更加困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着陈周路的背影喊道：“谁他娘的要当你的手下！”
  人性有时就是如此奇妙，赵林在众人眼里是本分忠诚的，却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而刘红在人们眼中是个无赖，但在金钱面前选择了正义。
  多年后，刘红庆幸自己在医院门口的决定，每次提及此事都充满自豪，这件事也成为他培训新员工时必讲的故事，乐此不疲。尽管故事中的刘红有些夸张，但核心信息始终未变：做事先做人，人品正，事自然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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