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未修文
“少爷,咱们就不必浪费这些时间在酒鬼的身上,万一等一下我们真正要找的人在醉雨轩走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查小良的话不无道理,经过再三的考虑,季渝决定先去醉雨轩问个究竟。
他们两个刚刚准备抬脚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打横睡在地上的酒鬼,突然拍着自己的肚子,咿咿呀呀,唱起歌儿来。
歌声由小变大,还挺有韵律。一听就是曾经练过,并不是无意义的乱唱乱嚷。
季渝又不走了,微微抬起的脚又重新放了下去。
他要听听这个人到底唱些什么?
仔细听,那酒鬼里的唱词大致如下:
“红尘千千丈,众生芸芸来,斑驳红墙,空影茕茕。一念成执,最是人间知君意,最是情意赋。怨不完,花谢花开花零落;看不见,春去春来春满楼……”
旋律婉转,唱腔悠扬,里面的词富有蕴意和内容。
这不是一般的词牌,若无例外,便是这一个看似疯疯癫癫的人自己作的。
季渝十分耐心而有礼貌的在旁边听完。
等到酒鬼打了个哈欠,重新瘫躺的时候,季渝上前两步,径直来到那个邋里邋遢的酒鬼的跟前,拱手作揖,深施了一礼。
“晚生季渝,借问一声,阁下可是清碧大师?”
那个酒鬼听到有人跟他说话,于是便把散乱视线的焦点重新凝聚起来。
只见他半眯起了眼,懒懒的看向跟他说话的季渝,只一眼,便笑道:“哟,好俊俏的小公子!我竟然没有见过你,实在是人生之大憾事啊。”
他的声音不是清脆的,而是沙哑。
看起来年纪大概有四十多岁,但是声音却如同饱经了沧桑的老人一般,沙哑中透着阅历。
然而,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却不是沉稳持重的,相反的是,满满的调戏,一脸的玩味。
查小良知道自家公子又遇到老流氓了,他马上抢前几步,挡在了公子的前面,昂起胸脯:“我家公子可是正经的人家,你莫要如此轻挑,否则的话,我第一个对你不客气!”
酒鬼听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在他过去的几十年的岁月里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这种话,又似乎在他的眼里,他的这种行径并不是叫轻佻。
这人把散乱在自己额前如同破长布的乱头发分开,露出自己的整张脸,好像他的眼睛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查小良。
他的一整张脸露出来,季渝和查小良首先看到这个人的眼睛,两个人都在第一时间惊住。
这一个人的眼睛如同牛眼,比平常人都要凸,都要大,而且他现在看着查小良,瞪得更大了,这样望下去,还以为他待一会就要冲上来,厮打一番了。
查小良的小心脏砰砰跳,天知道他可不会打架,他家少爷更不会。
就在查小良在想着后路,万一到时候真的跑不过的时候,自己索性就挡在少爷的前面,横竖做一个肉垫能在最后到保护少爷就行。
一瞬间,查小良的内心翻江倒海,可是到最后,这个酒鬼却哈哈大笑起来,神情如同发现了宝贝:“啧啧啧,你也生的好合洒家的胃口啊。看来洒家今天虽然口福少了,但是上天终归待洒家不薄,给了俺不浅的眼福!洒家可得好好仔细看个够才行。”
轻佻的言语加上直言不讳的挑逗,季渝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是愈发的恭敬:“大师,这下有一朋友,他得了疾症,很急,想请大师出一药方,治疗他的躁郁之症。”
听到这个,那个酒鬼表情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最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调戏的兴致没了,“美人你在说什么?洒家一点都听不明白,什么大师什么药方,你们找错人了。”
季渝:“大师,你刚才所唱的词中,就已经把你的名字暗自藏在其中,虽然很隐晦,别人也听不出来。可是,晚生先知道你的名字,再去对比就不难了。”
酒鬼大大咧咧的爬了起来,一股扑人的酒臭味,霎时间弥漫了开来,查小良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邋遢酒鬼面问季渝,张开双臂。
“你看看,你仔细看看我,我穿的这身,我长得这样,吃肉喝酒,饭后有钱逛花楼,而且我又没剃头,那小公子,你从哪一点看出洒家是个出家人呐?世事很多都是巧合,公子莫要认错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中守有一方天地,其他的都是尘埃,不足为道。”
季渝并没有因为臭烘烘而住口,反而还是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酒鬼散乱的视线又重新聚焦,他定定地看着季渝半晌,眼神中带着欣赏,又带着慵懒。
“嗯,这番话中听。好吧好吧,你认为我是谁就是谁,洒家也无谓你多费口舌,既然不是来陪洒家的,那么就且请回罢。洒家今天心情不爽,不愿做那普救世人的虚活儿,所谓时也运也,因果造化皆都是命……哎呀,总之你们就别烦洒家了,洒家要在这里晒太阳,晒晒虱子。”
查小良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包,“我看你一身的酒味,肯定特别喜欢喝酒,你不是说今天没喝着酒吗?只要你能肯帮我们,我们现在就可以请你去喝你想要喝的酒,而且等到事情成功之后,再给你另外一笔钱买酒,报酬的价格,可是够你买啊好几个月的酒呢。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啊?”
那个酒鬼听到这个条件,眼睛放光。
“欸,你就是说话中听,非常合我胃口。……但是嘛,我就不去。”
查小良:“为什么?”
“你叫洒家去洒家就去啊,你长的还不够美,让你身边那个更美的说。”
“你……”
查小良把白眼往上一翻,耐心已经没了。
不想再与这个古里古怪的邋遢酒鬼多费唇舌,他对季渝说:“少爷,我看这家伙多半也是假的,咱们就不必在他的身上耗费了,先去醉雨轩看看吧!”
那个酒鬼一人上半身倚着墙壁,半睡在地上,翘起二郎腿,跟村口的二大爷似的。
季渝在心里想了想,步态从容走近,半蹲下身子与邋遢酒鬼的视线平对。
“我听闻,醉雨轩今日出了一壶空山新雨后,入喉回甘,喝了特别能够有精神。只可惜我侍从酒量小,不能一起痛饮,实在是憾事一桩。今日碰到大师,大师果然豪长万丈,酒量惊人。不知大师可否赏脸,跟随晚生去饮个痛快?”
说话的时候恳意切切。
那个酒鬼马上心动了,喉咙里咽了一口唾沫。
他睁开一只眼睛,另外的一只还闭着,再次确认:“当真是去醉雨轩?”
“当真。”
“那如果去醉雨轩的话,洒家不仅要喝那空山新雨后,而且还要喝其他的,要喝个饱,喝个足,喝过瘾!这样你也行?”
季渝给他一个非常肯定的眼神。
“哎,你真的能够付得起钱吗?那里面的酒水可是死贵死贵的,就是普通的一小杯碧螺春,那都要十两银子。我可在这里事先告诉你啊,到时候是付不起账,里面的人可不是让你们刷刷碗抵债,那么简单的呀……你们两个长的细皮嫩肉的,又白白净净说不定……”
查小良听完之后,心里不爽,马上不乐意了:“你在说什么呢?我家公子说话从来都是一诺千金,从不打诳语,你也不打听打听,季府门风清正。既然我们说请你,那就肯定请你,你说这个,是想嗝应谁呢?”
季渝:“查小良,不得无礼,退下。”
“少爷,您再仔细瞧瞧,这人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是清碧大师,就算他承认了,那您瞧,他哪儿一点像大师啊。少爷您不知道,现在装高人冲大师混吃混喝的,比比皆是,我们可不能做那个大冤种啊!”
“不冤不冤,你们可以请洒家醉雨轩的酒,那洒家也不隐瞒了,洒家确实是青碧!”
说完之后,他利索地站起来,三下五除二把外面的衣服拉开,露出了里面那件破破烂烂的僧袍。
“千金难买合眼缘,既然有缘,又合得来,何必计较得与失,真与否呢?”
季渝对酒鬼拱手道:“大师,请!”
“请请请,嘿嘿嘿……”这个所谓的青碧大师拍了拍屁股,走路一晃一晃,马上就冲到了前面去,像只漏l腚的孔雀,很是得瑟。
季渝和查小良则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自称为青碧的人,他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而且因为想去喝酒而显得火急火燎的,但是嫌弃季渝两人慢。
侧身牵住季渝的手腕就走。
这酒鬼和尚看起来精瘦,但手上的劲却贼大,就如同一把铁钳一样,紧紧地箍住了季渝的手腕。
季渝一时之间,还真反抗不了,动弹不了,只能被他拉着往前走。
“你这是在干嘛呢?”查小良护主心切的心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伸手就想去掰开酒鬼和尚的手。
谁知他的手还没有伸过来,自己的左脸就被一只大手给捏了一下。
查小良惊愕。
捏他脸的人不是谁,正是青碧。
“哎哟,你的脸好软,好好摸啊。”
查小良脸色不好看了,酒鬼和尚却当没看到,又捏了一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笑一笑,十年少,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老是不开心啊?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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