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辰川纱希很幸福
和之前聚餐的时候一样，纱希早早地就吃完了自己那份食物，然后安安静静地等着对面的少年吃完饭。
她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店内，穿着黑色铆钉皮衣的暴走族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拉面。
“说起拉面……话说这是关东煮店吧，为什么会卖拉面啊！”纱希吐槽道。
芹泽把头从碗里抬起来，嘴里还嚼着竹轮，“……因为拉面更好卖？”
“是这样的吗。”纱希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她，那视线不遮不掩，她转过头去，看见一双冷漠孤傲的眼睛。
那男人黑发、黑衣、黑裤，眉毛高高地倒竖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脸样子。
“……好像有人在看我们。”纱希低头说道。
芹泽不以为意，“嗯，我知道。”
“感觉他们的眼神不是很友善啊。”纱希担心地说。
“我感觉到了，不用管他们，”芹泽继续跟盘子里的年糕福袋较劲，他咬了一大口，惊喜地说，“哦！是鱼籽的！”
果然，依芹泽所说，那些人吃完午饭后便一人骑着一辆摩托车绝尘而去，聒噪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让纱希忍不住皱眉。
“我记得哥哥的摩托车声音没有那么大的。”她说。
“啊，武装战线的车都是改过的，排气筒加大，声音自然也大吧，”芹泽端起碗来把汤喝光了，然后擦了擦嘴巴，说道，“我们也走吧。”
“诶，好啊，去哪？”
“你想去哪？”芹泽问道。
“啊，芹泽君今天不去打工吗？”
“今天休息，”他剥开一粒口香糖递给纱希，“给？”
“谢谢。”纱希接了过来。
芹泽顺势又剥了一颗口香糖塞进嘴里，懒懒散散地嚼着，“最好不要一个人在街上逛，最近很不安全。”
“诶？为什么？我记得这件事芹泽君提了两遍了。”纱希疑惑地问。
“…西村的事还没完，你应该知道吧，这条街有人在兜售一种药品，据说吃了以后会变聪明。”芹泽压低了声音，语气十分严肃。
两人走在街头，中午的太阳最为强烈，炙热地烤着大地，芹泽非常自然地拉过纱希的手腕，让她走有树荫的里侧。
“变聪明？怎么可能。”纱希说。
“当然不可能，那种东西吃了只会兴奋和上瘾。”
“所以那其实是……”纱希明白了。
“毒丨品。”芹泽冷冷地说。
“……原来真的有人会向高中生兜售毒丨品吗？”纱希惊讶地说，“可是，我记得这条街不是矢崎组负责的领地吗？他们会允许……啊！我想起来了，夏树曾经说，风间园子退学后和矢崎组的男友一起贩卖一种红色的药丸……”
“是的，”芹泽的眼神变得冷冽，“他们一直想让这种东西进入到铃兰里。”
“那群人渣……”
“所以，这段时间放学就回家，不要乱跑，有事的话，就打时生的电话，我会和他在一起。”芹泽认真地嘱咐道。
“好的，我记住了，”纱希忽然看见路边的小摊，她惊喜地说，“诶！是可丽饼，芹泽君要吃可丽饼吗？”
“啊？”芹泽还不是很适应她跨度太大的话题。
“我去买可丽饼，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着，纱希就跑到摊位前排起了队。
“喂……”芹泽无奈地说，“真是的，刚说完很危险。”
秉持着穷鬼本色，芹泽还是默许了纱希去买可丽饼的行为，他吐掉嘴里的口香糖，叼着烟背靠在路口转角处的电话亭上。
“两份原味可丽饼，谢谢。”
纱希排了很久的队才一只手拿着一个可丽饼，她转过身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到处都没发现。
“啊咧？芹泽君去哪了？”
纱希挨个路口都张望了一下，怎么也找不到他。
直到一处偏僻的废弃烂尾楼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有大事要发生了。
纱希穿过巷子，跑进空空荡荡的废弃广场，她看见足足二三十人拎着球棍和刀子，围住了最中间穿着铃兰校服的男人。
是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的芹泽多摩雄。
看得出来已经开打很久了，芹泽的脸上带着血，他劈手夺过混混手里的球棒，然后像打棒球那样使劲挥舞，精准敲中那人的鼻梁。
地上躺了四五个混混，但是为首的那人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站在远处。
纱希顿时火从心起，她冲过去一脚踹翻在背后敲芹泽闷棍的混混，然后把右手的可丽饼使劲按在他的脸上，趁那人眼睛被奶油糊住，芹泽转身一拳把人干趴下。
“浪费食物，给我向食物之神道歉啊！！！这可是我刚买的可丽饼！！”纱希愤怒地说。
“哈？明明先往人脸上扣奶油的人是你吧混蛋……话说你是谁啊？”混混一脸不爽地说。
“我还想问你，你又是谁啊？”纱希飞起一脚踢中混混的心口。
芹泽焦急地喊道：“你来做什么？！快走！”
“你觉得我能走得了吗芹泽君！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到底？”纱希和芹泽彼此背靠背，大声地交流道。
“是矢崎组的人，毒丨贩子。”芹泽冷厉的目光直接锁住领头的石田圭。
“呀咧呀咧……芹泽，那是你的女人么？”石田笑得猥丨琐，他的目光如同一条滑腻的毒蛇，自上而下露丨骨地打量着纱希。
“混蛋，老子一定要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芹泽发了狠，一直收着的力也忍不住全释放出来。
“铃兰的百兽之王……你确实很强，”石田圭得意地说，“不过，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是你也难以活下来吧。还是趁早不要碍事了，阻挡我做生意的人，下场只有死！”
打斗途中，纱希还有功夫咬了口冷掉的可丽饼，软趴趴的口感让她直皱眉，于是反手扣在一个倒霉鬼的脸上，接着又补了一脚把他踢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石田圭带来的人单打独斗都垃圾的很，但手里握着球棒和刀子的混混使用人海战术，就算是芹泽，身上也中了好几处划伤，更不要提脸上被打的痕迹。
他一只眼睛下的瘀血肿得很高，脸颊上也多处擦伤，血顺着额角、鼻下和嘴巴往下流。
纱希转身一记飞踢，她的腿忽然被混混抓住，他往前一拉，纱希重心不稳往前倒去，另一个混混见了，手里的球棒就要往纱希的脑袋上砸来。
“砰——”
纱希本能地闭上眼睛，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开眼，看见芹泽抬起一只手臂，硬生生抗下铁做的球棒毫不留情的一击。
“芹泽——！！！”纱希惊得连敬语都忘了说。
“很吵啊……我没事……”芹泽的手和球棒之间较量着，他的眼神陡然一变，狠戾的气场全开，他另一只手快准狠出拳，一击必杀。
从倒下的混混手里捡起带血的球棒，他随便挥舞了几下，将近身的混混全都锤了一遍。
芹泽对疼痛的忍耐力很高，或者说，唯有疼痛才能激发他内心深处的兴奋，他忽地扬起一个狠辣扭曲的笑容，哈哈笑了几声，直接冲着石田圭一个起跳，两脚踹翻石田。
“喂……站起来，继续打。”芹泽冷冷地说。
“哼……”石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露出残忍的微笑，“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吗？”
话音未落，从楼里零零散散又走出二十多个混混，为首的正是那天打过照面的饭田。
“还真是卑鄙啊……”芹泽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
“我们可不敢小瞧了你啊，芹泽，”石田擦了擦嘴角的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撒，让我们好好招待你吧。”
“好久不见啊，芹泽，你的伤没问题吧？右手好像骨折了诶，”饭田假惺惺地说，他带着手下渐渐包围住芹泽，“硬抗铁球棒还是有点勉强吧？放心，你死了我会替你收尸的。”
芹泽剧烈地喘丨息着，他抬起左手擦了擦眼皮上的血，冷静地对上饭田阴寒的视线。
过了三秒钟，他没回头，声音不大却命令意味十足，不容人拒绝，“纱希，先走。”
“啊？！芹泽！”纱希的手上和身上也挂了彩，她愤懑地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上次的伤还没好又打架，是想再进医院吗？”芹泽冷冷地说，“快走！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承诺。”
“诶？”纱希愣住了。
“…新年抽鬼牌的惩罚，我要你做的就是赶紧走！”芹泽说完，看都没看就后踢一脚，踢飞企图偷袭他的混混，紧接着，所有混混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纱希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没想到芹泽竟然会把那一次的无条件承诺用在这里，泪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她看见芹泽可靠的背影，耳畔朦朦胧胧传来石田圭的“你们两个今天谁也走不了”，她最后看了一眼男人浴血的身影，狠下心来一拳打晕要堵她的混混，然后奋力往烂尾楼外跑去。
纱希跑了很久，大概因为这些人不是冲自己来的缘故，他们只象征性地追了几步，纱希停下来的时候，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她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脑海里芹泽满是鲜血的表情和用身躯替她抗下一击的样子挥之不去。
纱希抖着手去摸身上的手机，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警察局。
详细登记了地址后，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哥哥。
“矢崎组的人和多摩雄？”时生在电话那头很焦急，“我马上就到！你先保护好自己！”
握着手机，纱希回望着路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着，她刚才报警的时候哽咽到语无伦次。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去管芹泽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也不想去管哥哥会不会反对自己和芹泽的关系，她现在无比地想见到他。
想见到他勾起唇角波澜不惊的表情；想见到他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抽烟的样子；想见到他看见零食时露出的单纯的笑脸。
越想越悲伤，纱希捂着眼睛哭得不能自已。
“…喂，哭什么，快擦擦眼泪。”
纱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地抬起头，一只沾满血迹的手递过来一包皱皱巴巴的熊本熊纸巾，她顺着手心往上看，芹泽正带着笑意看着她。
纱希一言未发，忽然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啊疼疼疼……”芹泽呲牙咧嘴地说。
“抱歉！”纱希下意识地道歉，想放开胳膊，却被芹泽单手又扣在了怀里。
“诶？”纱希愣住了。
“…把肩膀借我，”芹泽把头闷在纱希的颈窝处，“右手可能有骨折，我们先去医院。”
“啊好的！”纱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我扶着你去。”
“嗯。”男人懒懒地应了一声，却一直没动。
“芹泽？”纱希疑惑地叫道。
“…再让我抱一会儿。”
“诶？！”
“……好喜欢纱希啊。”男人的话还带着鼻音，他闷闷地说。
“啊好……等等？！”纱希惊讶极了。
“…那个，”芹泽忽然很紧张，他刚才顺嘴就说了真实想法，这会儿却又害怕听见纱希的回答，“如果要拒绝我，能不能等我从医院出来再说？”
“……不是这个问题啊！我们得先走了。”纱希把他的手搭在肩膀上，一步一步扶着他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以为对方是委婉的拒绝，芹泽的心忽然如坠深渊，他沉默地任由对方摆布自己。
走出三条街道后，身后传来警笛呼啸而过的声音。
“啊，没事了，”纱希长舒一口气，“我刚才怕你出事，报了警，让警察去处理矢崎组的人好了。”
“报警？”芹泽愣了愣，“你报警了？”
“对啊，对方可是几十个帮手啊，你又不让我回去帮你，我害怕你真的出什么事……”纱希越说越想哭，眼泪又扑朔扑朔地掉了下来。
“…没事，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芹泽。”
“嗯？”少年应道。
“我也很喜欢芹泽，很喜欢很喜欢。”纱希感觉到芹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一下子紧紧扣住自己的肩膀。
“你说什么？！”芹泽偏过头去，肿起来的眼睛像两只大熊猫，眼神里除了不可置信以外还有满满的惊喜。
“我想和芹泽君交往！请务必答应我！”纱希笑着说。
芹泽的脸颊红了一片，还好被他脸上的血迹遮住了，他别扭地笑着说：“…又笑又哭的，眼泪是红色的，和鼻血都混在一起了，八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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