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茧房(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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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蒋磬的家,沈逾之的家明显更有家的样子。
沈逾之家并不大,只有两居室。客厅装饰温馨,点亮客厅是明黄的灯。厨房的岛台上放了些看上去刚买好的新鲜蔬菜,显然一会沈逾之会亲自下厨招待蒋磬和吴越。
其实沈逾之本人看上去也是那种很擅长生活的人,他对人细心体贴,可以照顾到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却从不越界,始终让和他交往的人感到如沐春风。
“吴组长,能麻烦把烟掐掉嘛?我对烟味过敏。”
沈逾之指节抵在鼻尖,轻声咳嗽了一声,对着站在自己家阳台附近的吴越说道。
吴越难得抱歉的抬了下手:“阳台可以吗?”
见沈逾之点头,吴越也就不客气地拉开阳台门,独自一人呆在阳台消烟瘾。
“你对烟味过敏?”沈逾之一回头,就看到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蒋磬向他发问,
“那当时我们在万街……”
吴越留下的烟味还未散去,沈逾之鼻子仍旧有些发痒。他揉了下有些发红的鼻尖,无奈地调侃道:“要不你觉得为什么我会注意到你?是你熏到我啦——蒋先生。”
蒋磬有些不好意思,五指攥在一起,也跟着揉了下鼻子,转移话题道:
“你让我去找我们店里和林雨深交好的同事,是有什么发现吗?”
沈逾之扬了扬嘴角,背手围上围裙,冲蒋磬比出了两根修长的手指,随后转身走到了厨房岛台旁:
“是有发现,两点,”
“第一点是林雨深的耳坠。”
蒋磬起身,跟着沈逾之走进了厨房。
沈逾之已经将蔬菜洗好,蒋磬双手揣进裤兜里又拿了出来,仔细回忆了一下才问道:
“林雨深自杀的时候戴耳坠了嘛——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沈逾之家的厨房并不宽敞,两个成年男性站入其中,显得本就不大的厨房更加拥挤。
“那就……帮我剥个蒜?”沈逾之也没和身侧的蒋磬客气,一股脑将手里的蒜全部塞到蒋磬手中。
“她自杀的时候确实没有戴耳坠,而且将耳坠收了起来。但她放的并不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来,警方就并没发现,我今天是在她的床边角落找到的。”
“所以我这才让你问她同事,以确定这个耳坠是不是她的,但实在没想到你正好和她在一起呀,蒋老板。”
蒋磬左看右看,从厨房边拖了个小板凳坐下扒蒜,有些招架不住沈逾之的揶揄:
“我是想去再去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些遗漏的线索……”
沈逾之情不自禁地勾下嘴角,在灶台附近忙碌。他的操作十分熟练,应该是经常在家做饭的那类人。蒋磬看着沈逾之忙碌的背影出神,不大的房间里充满着烟火的气息。
“另一点是关于林雨深这个人的。”
吴越几根烟毕,再回到屋内时看到沈逾之已经做好饭了,表情有些浮夸地说道:
“这么快就做好了?而且没想到是沈顾问亲自下厨?”
沈逾之冲吴越笑笑,没说话,反倒是帮沈逾之布菜的蒋磬有些不爽地戳穿道:
“刚来的时候菜就摆在桌子上,我不信你没看到。”
吴越一哂,赶紧帮着盛饭:“我这不没想到沈顾问这么贤惠嘛,这速度也没谁了。”
沈逾之摘下围裙,随手搭在了椅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平时在家也只是偶尔做做,只能说是饿不死自己。随便做了点,吴组长不要嫌弃。”
沈逾之看了眼刚刚坐下的蒋磬,双手交叠在桌子上,开始切入正题,
“吴组长,我今天在林雨深那边发现了她的耳坠,她穿的那条裙子有个浅兜,大概是从里面滑出来的。”
沈逾之用一块白帕衬在塑料袋之下,将耳坠递给了吴越。
吴越直起身,衬着白布将耳坠看了一圈,随后仔细地收起,郑重道:“谢谢,我回去让痕迹科看下。”
“这副红珊瑚耳坠,我和她吃饭的时候她一直戴着,不知道为什么自杀前给摘了下来。”
“然后我去找了林雨深的舍友,给我发了个帖子并告诉我,林雨深在他们年级的风评,似乎不太好。”
沈逾之按开手机,找到了f大的论坛,给二人展示。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飘在首页前面的,标题前写了个大大的“热”字的帖子。
其实进入了移动互联网时代后,这种论坛类的网站就渐渐没落了。但和别的论坛不同,f大的论坛却是异常活跃,这大概是学校一届届流传下来的传统,不少学生们还是很愿意在论坛上互动的。
“这是林雨深所在管理学院的论坛,这个帖子已经挂在首页很久了。”沈逾之指了指首页的热帖,“这个帖子是半年前有人匿名发的,楼里内容全是和林雨深有关的。”
蒋磬拿起沈逾之的手机看这个帖子,帖子的题目也写的很吸睛。
“818管院l姓女神?”吴越念出帖子的题目,疑惑地抬头问道:“l姓女神?指的是林雨深?”
沈逾之点点头,指尖敲敲桌子提醒道:“往下看。”
这个帖子的楼层很高,从半年前一直到现在都一直有人回复,两人顺着楼层往下看。
一楼:有没有人知道管院二班l女神的?我好几个外院朋友都和我打听过这个人,是有什么瓜吗?
二楼:l姓女神?让我猜猜女神名字是不是三个字?第二个字是不是y?
三楼:回二楼,你猜的没错,是瓜主吗?说来听听。
四楼:回三楼,我之前和兄弟去酒吧碰到过她,当时我们还没认出来是女神。总之最后我兄弟搂着她走了,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才和我说是女神,据说玩的还很开!
五楼:我我我!我也听说过,不过我是在市里的ktv遇到的,她好像在里面做公主,而且客人对她动手动脚她没什么反应……
楼里的讨论基本都是围绕着这方面展开,不少人都说曾在一些娱乐场所见到过林雨深,并且她本人还会提供一些服务。
“林雨深她做外围?”吴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沈逾之。
沈逾之并没有正面回答吴越的这个问题,而且将话题引了回去:
“还记得她的耳坠吗?”
“耳坠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买的,二是别人赠予的。我们之前看过林雨深的家,几乎没有什么首饰,但就她对于那对耳坠的重视程度,我更倾向于是她重要的人赠予的,”
“而很多人送礼物都会注重礼物的寓意——这就很有趣了,或许你们知不知道红珊瑚的寓意,红珊瑚在古时候的地位十分高,它象征着幸福与永恒。”
吴越看上去仍然沉浸在帖子给他带来的震惊中,他甚至没有仔细听沈逾之说的话,注意力仍然放在帖子上。他不由抬高音量道:
“她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和他们关系暧昧?这帖子里的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林雨深这个人的个人作风也太他妈……奔放了吧?”
沈逾之蹙眉,看向吴越。
吴越反应过来,对沈逾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他停顿几秒,似乎是在整理思路,随后放下手机给两人分析道:
“那她自杀前摘下耳坠的动机是什么?这对耳坠显然对她来说很重要,她难道不想让它们陪她走最后一程吗?是怕耳坠弄脏了嘛?”
沈逾之未置可否,问了二人另一个问题:
“还记得她自杀前说了什么吗?”
蒋磬没有犹豫:“你的负担将变成礼物,你受的苦将照亮你的路。”
“我认同吴组长的话,这幅耳坠不管是谁给她的,不管是正向的还是反向的,这都对她有非凡的意义。”
“她把这个耳坠摘下的那一刻,到底是一样珍惜呢,还是一种绝望呢?”
沈逾之放下水杯,指尖在桌子上点了两下:“还有一点,我们之前分析的是林雨深本人有一定的强迫性行为和焦虑反应,但强迫性人格的临床反应则为责任感过强且希望凡事都能尽善尽美。所以大多数强迫性人格常常会在处理不良生活事件时缺乏弹性。”
“你们看了这些帖子以后,觉得林雨深像这种人吗?”
“如果不像,那么她的这份强迫人格又是从何而来的?”
沈逾之抛下这几个问题便不说话了,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而面前的两人显然没有吃饭的心思,蒋磬的手伸向裤兜,却在摸到烟盒的那一瞬间止住,转而将手放在了桌子上。
而吴越却是一边低下头看起了帖子一边喃喃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两个证据上报一下,林雨深的死绝对不是这么简单……我这就给老吴打电话——”
就在此时,沉默的屋内被一声急促的手机铃划过,吴越一顿,看向自己的手机,向桌上两人抬手比了个手势,随后拿起手机起身走向阳台。
蒋磬无声地看着沈逾之,沈逾之也不说话,只是在安静地、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直到沈逾之咽下最后一口水,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吴越才大力拉开阳台门,焦急地走到餐桌和二人说道——
“杨远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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