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齐王妃的回忆
齐王妃贾褒得知贾充、郭槐等人伏诛之后,是泪如雨下,跑到母亲李婉坟前哭着叩首。
想起以前的种种,齐王妃贾褒不禁思绪飘飞……
当年的洛阳城,鲁郡公府。
“父亲,您把母亲接回家吧!”
“这么多年她在乐浪郡受了那么多苦!如今陛下大赦天下,母亲才得以还朝!”
一妇人发髻高盘,面容俊美,却是哭的梨花带雨,此女正是贾褒。她的身后,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是她的儿子司马冏。
因为十八年前,他的母亲被株连,流放至偏远的乐浪郡,如今还朝,她喜极而泣。
“褒儿,不是为父不愿接你母亲回来,如今为父已另有家室,接她回来,她如何自处?”
这男子已经有了半头白发,一脸无奈,缓缓回答道。
“可是,母亲才是您的原配夫人,她如今已年过半百,您怎么忍心丢下她不顾?”贾褒哭着说道。
齐王妃贾褒之所以带她的孩子来到此处,就是希望她的父亲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接她的母亲回家。
“放屁!”
“父亲的原配,只能是我贾南风的母亲!”
“姐姐乃是罪臣之女,怎敢在鲁郡公府大放厥词?”
忽然窜出一个皮肤略黑,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的姑娘,大声嚷嚷道。
这女子名唤贾南风,向贾褒恶狠狠说道。
她之所以敢对自己同父异母、且贵为齐王妃的姐姐如此不敬,是因为在不久前,当今皇帝司马炎已经允诺了他和当朝太子司马衷的婚事,她即将成为太子妃。
“南风,不得无礼!快给你姐姐陪个不是。”
一位模样与贾南风有七分相似的妇人,一脸慈祥之色,假意对贾南风呵斥,面容下隐藏了几分阴鸷。
“褒儿,你以后一定要常回来看看,我会待你和亲生的一样亲。”
她是贾南风的生母,名叫郭槐。
这时,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贾充,把褒儿的母亲接回来吧!李婉本就是你的原配,从未做过任何失节之事,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她回来。”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您都一大把年纪了!”
这男子名叫贾充,看到母亲亲自出来,便急忙前去搀扶。
贾充是当今朝廷炙手可热的人物,是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爵位更是仅次于王爵公爵,鲁郡公。
“祖母,您要注意身体。”
齐王妃贾褒抹去脸上的泪水,向老人行礼说道。他这个祖母柳氏,心地善良,深明大义,自幼对她极好。
鲁郡公贾充偷偷瞥了一眼妻子郭槐,说道:“母亲,褒儿,并非我不愿接回李氏,只是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计议。”
年幼的司马冏似乎有些害怕,小手抓紧了贾褒的手。
“母妃,咱们走吧,要是父亲回来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司马冏拉了拉齐王妃贾褒的衣角,小声说道。
齐王妃贾褒自然知道,继续僵持下去徒劳无功,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朝着司马冏点了点头。
洛阳城,齐王府。
齐王司马攸刚刚从皇宫讨论完军事,回到府中,见到岳母李婉,行晚辈礼,又从岳母李婉口中,得知齐王妃带着孩子去了鲁国公府,不禁摇头苦笑。
司马攸的岳母李婉是贾充的原配,如今大赦得以归京,却是无家可归。
司马攸当然知道贾褒想要贾充接回他的原配妻子,可是贾充此人,司马攸知之甚深,他对这个第二任妻子郭槐,简直是言听计从,丝毫不敢有任何忤逆,况且今时不同往日,郭槐之女贾南风,不久之后就要被立为太子妃。
“听天由命吧!”
齐王司马攸不禁摇头叹息。
不久之后,由于齐王和齐王妃夫妇的不懈努力,皇帝司马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那便是命贾充置左右夫人。
洛阳齐王府。
司马攸等人正在用膳。
司马柬看到叔母贾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禁有些好奇,往常自己这位婶婶一向不苟言笑,十分忧郁。
“婶婶,有什么喜事吗?”司马柬放下筷子,笑着问道,“给侄儿讲讲吧!”
看到齐王妃贾褒难得这样开心,司马柬也是由衷的欣喜。
“也没什么大事,今日朝会,陛下赐诏书给贾…岳父大人,特许他置左右夫人。”
“如此一来,岳母便可回到贾府,你婶婶她能不开心吗?”
齐王司马攸抢先说道。
齐王妃贾褒闻言又是笑了笑,不得不说,贾褒很漂亮,说她和贾南风一个父亲,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以贾充惧内的性格,此事绝对不简单。
果不其然,在皇帝司马炎给贾充下诏书之后,贾充那边便迟迟没有动静,直到齐王妃贾褒再次去鲁郡公府讨要说法,贾充才坦言已经回绝了陛下的诏书,并言明,此生再也不会接受李氏,只能在鲁郡公府外,给李婉一个栖身之所。
而给贾充这样做的勇气,是他女儿贾南风已经与太子司马衷走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等诸多流程,只差最后的婚礼。
齐王府。
“王妃!你怎么了这是?”
齐王府一婢女惊呼道,她看到的是齐王妃脸色苍白,眼眶红肿,额头还有斑斑血迹。
“今日王妃到鲁郡公府,请求她父亲接回母亲,被她父亲拒绝,王妃就磕头求他,仍然是没用!”齐王妃的贴身婢女绿叶扶着齐王妃,哭着说道,“不仅如此,那个贾南风还对其恶言相向!”
年幼的司马冏听到动静后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将这些话全听到了耳朵里,不由握紧了小拳头。
不久后,纳贾南风为太子妃的诏书便下了,贾南风得偿所愿与太子司马衷成婚,做了太子妃,而贾褒因为母亲李婉的事,日日以泪洗面。
贾褒的母亲李婉,是个才女,当年嫁给贾充之时风光无限,与贾充成婚可谓是羡煞旁人,如今孤苦伶仃,独自一人居住,只有贾褒和同胞妹妹贾裕时不时前来探望。
自被贾充拒绝后,李婉就患了病,贾褒姐妹二人更是轮流照顾。
齐王府。
近日来司马柬、司马冏经常去齐王妃贾褒的房间,听她讲她母亲李婉的故事,从贾褒的口中得知,她的母亲李婉淑美有才行。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齐王府。”
齐王府管家老何怒道。
“瞎了你的狗眼,本官奉陛下之命,前来传旨!”
一样貌猥琐之人,站在兵卒之后,得意叫嚣道。
此人,正是皇帝近臣,擅长溜须拍马的冯紞。
“何人在此聒噪?”
司马柬听到动静就走了出来。
“三殿下,臣是冯紞,也是奉命前来传旨,还请齐王妃出来接旨。”
散骑常侍冯紞不敢托大,恭敬说道。
“哦?是何旨意啊?”
司马柬打量着冯紞,问道,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殿下问臣,臣自然不敢欺瞒,只是陛下有交代,必须让齐王妃来接旨。”冯紞说道,“臣万万不敢忤逆陛下!”
“柬儿,发生何事了?”
齐王妃抱着司马冏走了出来,问道。
“婶婶,这个冯紞,说他是来传旨的,给您的旨意。”
司马柬如实回答道。
“齐王妃来了,那臣就好办了。”冯紞道,“齐王妃褒,陛下有旨。”
齐王妃贾褒愣了一下,即刻拉着司马柬、司马冏跪了下来,齐王府众人皆跪下听旨。
“朕闻大国之道,必分尊卑,鲁郡公充原妻李氏,待罪之身;充现妻郭氏,忠臣良将之后,今其女贾氏,已纳予太子,正位东宫。故而尊卑已明。”
“齐王妃,快接旨啊!”
冯紞念完圣旨,急忙催促道。
“本妃还是想问一下,陛下的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
虽然意思贾褒已经明白,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下。
“王妃,这……”
“就是让你母亲李氏那个贱人,从我父亲给她建造的狗窝里,滚出去的意思!”
来者正是不久前被立为太子妃的贾南风,现在的她正春风得意,有恃无恐。
“来人,把那个贱人给我抬过来!”贾南风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我鲁郡公府的仆人,都比这贱人有用!今天送给你们齐王府了!”
只见两名士兵抬过来一个老妇人,将那妇人粗鲁的放在司马柬和贾褒的面前。那老妇人已是满头银发,神色憔悴,奄奄一息,脸上还有肉眼可见的巴掌印。
“母亲,你怎么了?”贾褒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你怎么一夜之间苍老了这么多,头发怎么全白了?”
齐王妃抱着他的母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没事儿,我的好姐姐,妹妹只是将陛下下诏的事告诉了她,说了她是丧家之犬的实事而已。”贾南风得意笑道。
齐王妃贾褒握紧了她母亲李婉的手,嘴里大声喊着:“快去找太医!”
司马冏也是嗷嗷大哭,嘴里念叨着:“外祖母~外祖母~”
“褒儿,不要再费力气了,母亲不碍事。”李婉喘着粗气,吃力说道,“不要恨任何人,这是母亲的命。”李婉说着,又吃力的伸出手臂,想要摸一摸女儿的头发,“母亲,是不是,给…给你,给你带来麻烦…了?”
李婉扬起的手掌,终是没有碰到女儿的额头……
半空中的手臂,重重跌落,眼眸逐渐浑浊,已然没了呼吸。
“母亲!”
“母亲!”
贾褒已是披头散发,嗷嚎大哭,抱着母亲李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红肿,却依旧抵不住泪水的决堤。
“贾南风,我杀了你!”
齐王妃贾褒放下母亲李婉的遗体,嘶吼道。
未等贾褒出手,便被齐王司马攸拦了下来,把她揽在怀中,任凭她的泪水肆意流淌。
“都过去了,母亲,恶人自有天收!”
齐王妃贾褒双手合十,红着眼睛在心里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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