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篮球场
因为班长和男同学的话语，一班的人很是讨论了一会儿。
不过黎栖遇还没回来，他们也不知道更多内情，加之很快上课铃就响了，大家也就纷纷止住了话题。
没一会儿，黎栖遇也回来了。
“报告。”他站在前门，表情冷静对正上课的老师简单解释了一下，“老师，沈老师刚刚有事找我。”
这节是生物课，生物老师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已经上课了，便没说什么，点点头让他进来了。
他的表情依旧清冷淡然，回到座位上认真听课，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同学们都很好奇，百爪挠心，纷纷偷偷瞥他。
生物老师眉头悄悄皱起，也看了黎栖遇一眼，见他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心里也好奇了起来。
难道这个向来冷冰冰的转学生和人打架了？不然向来温和的沈老师也不会耽误学生到上课铃响了才进来。
好奇的一班同学们只能强忍到下课。
下课铃一响，男生们都朝黎栖遇围了过去，问他情况如何，有没有挨骂。
“不过沈老师那么温柔，应该不会批评你吧？”说话的男生有些羡慕地看着黎栖遇一张帅脸，他怀疑沈老师看到这张脸也会于心不忍。
这件事，他分明是无辜的。
长得这么帅，收到几封情书实在太正常不过，黎栖遇又没有答应。
就连沈芥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同情，“兄弟受苦了。”
他还等着下一场考试的时候和黎栖遇公平竞争年级第一呢，可不想黎栖遇因为别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对于大家的安慰，黎栖遇心下溢出一种陌生的情绪，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淡淡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谢谢大家的关心。”
沈老师是个很温和明事理的班主任，她只是照例关注自己的学生的情况而已，她更明白这件事的错处不在于黎栖遇。
“我就说嘛！沈老师才不会上当。”班长也松了口气，得意地道。
作为沈老师的得力干将，他也很喜欢这个班主任啦。
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江威默默将心落回了肚子里。
不管怎么样，他是后悔了的。
他低着头，厚厚的眼镜底下一双眼充满了懊丧。
等周围的人散去，黎栖遇才轻轻瞥了林衿时的方向一眼，对上她那担忧的目光，微微垂下了眼眸。
其实，早上看到情书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甚至设想过这是她写的，他要怎么处理。
不该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想那些事情的。
如果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就和她考在同一个大学所在的城市里，毕业后留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黎栖遇甚至为自己的设想有些羞愧。
他对所谓的举报者倒是没有多少意见，因为他行得正坐得端。
只是回去要和她解释一番。
目前，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只有读书这件事而已。
—
第四节是体育课，林衿时终于找到机会和黎栖遇说话。
他们借着假山和大树的掩映，像是两个普通同学之间随意地聊着天。
“沈老师有没有说你什么？”林衿时目露担忧地看着他。
黎栖遇看着她眼里对她的关怀，心里有一片空荡荡的地方慢慢地柔软下来。
他低声回应，“没有，沈老师很温柔。”
顿了一下，黎栖遇抬眼看着她，“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这只是小事而已。”
在从前那些晦涩灰暗的时光里，他经历了更多堪称霸凌的行为，那是比在今天经历的小小举报更无法想象的欺凌。
他都从那些过去走了出来了，这样的小事，他还不会放在心上。
林衿时听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能从他淡定无所谓的口气里，猜测到他以前的日子一定不是很和谐友好。
说不定有不少坏人欺负他。
“没事就好。”她的声音有些失落，为他从前那些她未参与过的灰暗时光而难过。
如果那时候她也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想办法阻止那些人欺负他。
她至少会像小时候那样挡在他身前，和他一起承担那些欺凌，不至于让他孤身一人面对那些绝望的时刻。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他们，只能将当下的日子过好，若有一天重新遇见那些人，一定要比他们更强更厉害更优秀，让他们羞愧地无处容身。
她沮丧的目光看到了角落里捧着书本的江威，转头问他，“栖遇，你要找出那个举报的人吗？”
“不用了。”黎栖遇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在远处瘦弱的背影上瞥了一眼。
江威不见得有多大的恶意，而且看样子他自己本身也可能后悔了。
他的眸光转了回来，看着面前目露担忧的林衿时，“不要难过了，好吗？”
他的声音里似是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的安抚，这是她很少见到的，林衿时心跳有些怦怦然。
她轻轻应了声。
看着她微红的耳垂，黎栖遇俊美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愉悦情绪。
知道她会心疼他，他本就不存在的那些伤感更是消散于无形了。
操场上大家都在各自活动，只有篮球场那里战况焦灼，一班同学的呐喊加油声和嘘声不时传来。
这节体育课他们班篮球队员早和同一节课的高一一班成员约好了一起比赛，看起来他们班现在处于下风，就快输的彻底了。
黎栖遇忽然低声道：“林衿时，你想看我打篮球吗？”
林衿时闻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他，他还会打篮球？
篮球是一项多人配合的运动，黎栖遇看起来完全不像能和队友们默契配合的样子。
黎栖遇从她的目光里读出了她的想法，沉默了几秒，淡淡道：“等着。”
少年站起身朝着篮球场走去，就连背影都那样高大帅气。
林衿时站在原地，只觉得一时被日光迷了眼。
他，好像在发光。
这一刻，林衿时忽然明白了那些天天送礼物的女孩子们的想法。
—
偌大的篮球场上，一班的队伍里替换加入了一名新队友。
一班的男孩子们很乐意让黎栖遇来试试，尤其是他们刚刚在对阵一同上体育课的高一一班的比赛上败北了。
万一有逆风翻盘的希望呢？能锉锉这群学长们的威风也好啊。
“栖遇，不要让兄弟失望啊！”
大汗淋漓的班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脸上带着运动过后的薄红，眼里却闪烁着一丝熊熊战意，“他们实在太嚣张了！”
对面，高一一班的人见他们换了个人上场，吹了声口哨，“能不能行啊你们？别换了人也被我们打爆了！”
“等着瞧！”
班长不服气地喊了一声，初三一班的队员们士气也重新高涨起来。
不知道为何，他们对黎栖遇有一种谜一样的信心，也许是他平时那淡定沉默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了他也不会变色。
现在不过是和高年级的一场篮球赛，对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
他们一定能狠狠打脸这些高一的学长们！
站在场外的林衿时抿了抿唇，看了眼旁边的比分牌。
初三vs高一：9:15。
目前确实是高一的学长们占据更多的优势。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距离放学集合时间：还有十分钟。
黎栖遇能行吗？
她心跳砰砰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篮球场上那已经迅速活动拳脚热身的清冷少年，似乎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可是，她相信他。
相信他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相信他能够带来奇迹。
她又想起刚刚黎栖遇在假山后面的话语，脸色慢慢浮起一层薄红。
“等着。”
他刚刚的话语，会让她误解，他是因为她才去主动申请加入这场篮球赛的。
不管如何，她都希望黎栖遇能为这场球赛带来好的结果。
林衿时忍不住跟着身边人一起大喊：“初三一班加油！黎栖遇加油！”
篮球场上，热身完毕的黎栖遇仿佛听到了林衿时的声音，他转头望去，看见了那明媚少女眼里炙热的期望和信任，眼眸里一缕光芒一闪而过。
哨声再次响起。
比赛重新开始，黎栖遇这个后来替补的就已经成为了高一全体队员的关注对象，严防死守不让他拿球。
这肯定是初三的学弟们的杀手锏，看看他们对这小子信任的样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进球！
这小子还长得那么帅，操场上女生们的吸引力都全部跑到这家伙一个人身上了。
学长们不感到不爽才怪！
就算黎栖遇好不容易得到了球，也有两三个人专门盯着他，死死拦着。
那道修长挺拔的清瘦身影陷在重重包围里，看得周围的人越发揪心。
尤其是初三一班的同学们，他们的加油鼓劲声越发大声了。
“加油黎栖遇！加油初三一班！”
终于有了一个机会，黎栖遇的目光看清场上的形势，一个错位带着球向前冲，再次遭到对方截球的时候，却是将球低低一抛，球传到了班长手里。
“黎栖遇，干得好！”
早已蓄势待发的班长接过球，顺势迅速起身一跳，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顺利进去了。
“太棒了！”
围观的初三同学们兴奋地鼓起掌来。
他们的掌声热烈且洪亮，听得高一的学长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才进了一球，有什么好得意的？
又不是赢得了比赛！
篮球场边缘，林衿时目光发亮地看着黎栖遇，就算这一球不是他投的，黎栖遇也起到了助攻的作用！
“加油！”她忍不住攥紧小拳头，朝着黎栖遇的方向加油呐喊。
学长们没想到严防死守还是让他们进了一球，但比赛还在继续。
“别高兴的太早了！”
高一一班篮球队的队长轻哼了一声，狠狠瞪了黎栖遇一眼。
这个小白脸一来，两个班的女孩子大半的目光都落在他脸上了。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有本事打球赢过他们班再说！
黎栖遇没有说话，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清冷俊美的脸上耀眼夺目。
他抬头看了眼学校大楼上的时间。
还有六分钟。
接下来的六分钟，简直是他个人的炫技现场。
四分三十秒，队友们历经千辛万苦给三分线外的黎栖遇传来了球，他纵身一跃，进了一个三分球！
全班顿时欢呼不已！
“黎栖遇，你是我的神！”
徐轻燕同学颇不要脸地大喊，身边的女同学也兴奋地笑成一团。
他们班有赢的希望了！
林衿时目光发亮地看着球场上英姿勃发的少年，紧张地握紧了手上的矿泉水瓶子。
她抬眼看了一眼比分：14:15，微微抿了抿唇。
还不够。
还有两分钟。
黎栖遇，你一定可以的！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黎栖遇，那个修长挺拔的少年的身体里仿佛还有无限的精力，只见他疾步快跑，从对方手里截下球，飞快地转身左右突围，竟然被他冲破了封锁，来到了篮筐之下，轻轻往上一掷。
最后一分钟，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球进框里了！
“我们赢了！”
“赢了赢了！”
初三一班的同学们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伴随着这一球的落地，下课集合的铃声也响了起来。
“兄弟们太棒了！”
在高一学长们灰心丧气的背影衬托之下，初三的同学们显得极其兴奋。
“好家伙，没想到你球打的这么好！”
班长给了黎栖遇一拳，脸上容光焕发，万万没想到他们这局还有逆风翻盘的可能，实在太面上有光了！
其他男同学也纷纷点头，班上打篮球最好的男同学笑着看着黎栖遇，“这下子校篮球队应该会招你了。”
他自己本身也是校篮球队的，据他刚刚观察，黎栖遇很可能打的比他还要好！
但这次时间短，他体力持久性和全局控场等重要特质也没有机会展示出来，也不能太早下论断。
黎栖遇擦了擦汗，声音稳稳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倨傲和得意，“全靠大家助攻。”
后面的五分虽然是他投中的，但若是班上的人不把球传给他，他们也没有逆风翻盘的希望。
这种信任，在以前的学校里，是从未有过的。
黎栖遇心里一动，忍不住抬眼望向林衿时的方向，一瞥即转开了目光。
来到这里，他确实像迎来了新生。
这一切，源于他和母亲提出回到这里之后的唯一要求。
“我要转去她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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