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成功了，却回不去了
“那年我妈妈被查出患上了肿瘤，我感觉我头顶原本摇摇欲坠的天空，此刻终于还是塌了下来，原本有妈妈那瘦弱的脊梁，顽强地替我撑起，可现在那根脊梁撑不住了。”
她抹了抹眼泪，尽力平复着情绪，想让自己说话时不那么哽咽。
“为了供我上大学，妈妈放弃了最佳的手术机会。从那一刻起，我便发誓要凭自己的努力，彻底改变我们母女俩的命运，我要给妈妈带来最幸福的生活，要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为她治病，还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和抛弃我们的人，跪下来道歉！”
秦七汐字字铿锵，目光决然。
一年，两年，三年……
她的努力从未停歇，直到站上了世界舞台的最顶端。
她成功了，一颗超级新星顶着万丈华光冉冉升起，她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全世界有无数人折服在她的美貌与才华之下。
那一天，她穿着白色的长裙晚礼服，骄傲地踏上金马影后的颁奖舞台，有人在她身后为她提着长裙，有人在前面为她铺平地毯。
疯狂的欢呼声一重盖过一重，璀璨的灯光在舞台上来回闪耀。
她缓缓举起手里的话筒，淡淡地说：
“我这一生，无论贫穷或富贵，疾病或健康，名扬四海也好，默默无闻也罢，我只感谢一个人……”
她将温柔的目光投向台下，微笑着说：“我的母亲。”
说着，她不顾长裙的束缚，迅速跑下舞台，将观众席上消瘦不堪的妈妈请到了台上。
“在贫民窟里，为我缝补衣裳的，是她，被人欺负了，带我找回场子的，也是她。”
“照顾我饮食起居的，是她，出门打工挣钱的，也是她。”
“生病了，守在病床前的，是她，遇到挫折时鼓励我的，还是她。”
“就是这个瘦小的女人，用她的青春和生命，将我一步步捧上了天空，让我能够站在今天的舞台上！”
“她就是我的一切，为了她，我可以倾尽所有！”
在雷动的掌声中，她看到妈妈哭了，因为这么多年的艰辛，终于换来了最好的结果。
而此刻直播镜头前的秦七汐，神色却突然变得恍惚起来……
“我赚了很多钱，也如愿请来了全世界最好的肿瘤医生，我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好起来了，妈妈的健康，我想要的生活，还有我们共同期盼的未来……”
说道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秦七汐呆呆地看着镜头，木讷地杵在原地。
良久，她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她笑得很夸张，笑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久久不绝。
在这近乎癫狂的笑声中，所有人都神情肃然，因为他们无法从中感受到一丝快乐。
反而更像是一种绝望。
“可是医生将我拉到一旁，他说……他说：你妈妈的病情已经严重恶化，无法治愈了！”
“哈哈哈，好一个无法治愈，我和妈妈付出了那么多年的努力，经历了那么多年的苦难，就被这短短四个字，轻松打败了！”
秦七汐的笑声转变成了哭声，她浑身颤抖，慢慢弯下了腰，费力地用手撑住膝盖，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悲痛欲绝。
而此刻仍旧趴在地上的秦泗，只感觉大脑充血，胀痛和无力感传遍了全身。
痛，太痛了！
这一刻他恨不得硬生生撕开自己的皮，把对妻女的愧疚全部化为愤怒施加在自己身上。
店外的围观群众，有的捏紧了拳头，紧咬牙关，愤怒地捶打防护栏上的铁杆，也有人放声大哭起来，秦七汐的悲伤，已经彻彻底底地感染了他们。
“呜呜，凭什么，凭什么这样的妈妈不能长命百岁？”
“唉，好人总是没有好报。”
“是啊，多好的妈妈啊，为什么患病的偏偏是她，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汐汐她们母女真的太可怜了。”
……
“是这个人！！”
在一片哭喊声中，秦七汐突然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趴伏在地上的秦泗。
“这所有的悲剧，都是由这个人造成的！他抛弃了对他万般依赖的女人和孩子，也抛弃了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父母，他所谓的追逐梦想，不过是逃避责任的借口，他好吃懒做，贪图私利，为了自己，不惜伤害别人，他就是个可耻的禽兽，畜生！”
“禽兽！畜生！”
“道歉，向汐汐道歉，向被你伤害的女孩道歉！”
“王八蛋，猪狗不如！”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悲伤、不甘，和无处发泄的愤怒，都化为尖锐的矛头指向秦泗，他们此刻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而面对秦七汐的指责，秦泗心如死水。
他在大沙漠的深处吃树叶，啃草皮，在沙丘里抓有毒的蜥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仰，就是这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和妻子。
然而这一刻，他的信仰就要崩塌了。
深深地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只能缓缓闭上眼睛，仰起头，艰难地呼吸。
20年来，他时常会问自己，如果上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会选择留在妻女身边，给她们无与伦比的关爱和呵护，还是依旧会背上行囊，来到西北当一粒微小的沙子？
有时候他想，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保护国家？
可如果没人为祖国的科研事业献身，当有一天西方佬将高科技的飞机大炮开到了门口，到那时还有家的存在吗？
秦泗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配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但他不后悔。
哪怕真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祖国，奉献给人民。
他不为青史留名，也不求富贵荣华。
他只是希望国家能长治久安，人民能安居乐业。
他只是不甘人后！
我泱泱华夏，岂能容忍宵小蛮夷在门前扬威耀武？！
“对不起，小七，我是人渣，是畜生，我不配当一个儿子，不配当一个丈夫，更不配当一个父亲。”
秦泗望着一脸愤怒的秦七汐，缓缓低下了头。
“他承认了！”
之前被偷拍的女孩也开口大喊：“他承认自己是人渣了，我的钱就是他偷的，赶紧让他拿出来！”
“对，让他还钱！”
“妈的，这个人渣，消失了20年，鬼知道他在这20年里迫害了多少女性，如果今天不把他抓起来，就还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
佝偻男人也指着秦泗道：“录像用的手机肯定也是他偷来的，怪不得他的指纹解不开锁！”
“看看箱子里还有什么，让我们把他所有的罪行都曝光出来！”
在观众们的呼声中，秦七汐上前夺走了秦泗手中那个破旧得掉了轮子的行李箱。
她曾经发誓，等她再次见到这个人渣，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现在，她即将完成自己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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