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乖，不哭
成功了！
看着电能检测装置上迅速上涨的数值，秦泗心里的激动不予言表。
一旁正看着球形玻璃容器的许峰一头雾水，茫然地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秦泗解释说，“这个实验模型和真正的核反应炉不一样，他是通过旋转，来切割磁感线发电，刚才在升温之后，电能变强，也意味着反应炉模型的转速加快了！”
许峰点点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秦泗继续说道：“温度升高导致气体膨胀、密度变小，相应的，反应炉模型旋转所受到的空气阻力也会降低，所以它的速度将会更加不受约束，变得更快！”
这下许峰懂了，说白了，就是升温后，反应炉转得更快了，发电量也变得更大了。
“白天的实验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核反应炉旋转受到了巨大的空气阻力，导致托卡马克装置无法满功率运行，进而无法约束所有的等离子体，反应炉崩溃。”
“但是核反应炉那么大，要怎么解决空气阻力的问题？”许峰皱眉问。
秦泗仰起头，通过窗口将目光送向漆黑的夜空，缓缓开口：
“只要在真空里，就不用考虑空气阻力，既然是‘人造太阳’，那我就让它，飞到天上去。”
说着，他将目光移回许峰身上，说道：“你先休息吧，我今晚就要做出方案！”
“有事随时叫我。”
许峰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深夜，万籁俱寂、灯盏长明。
电动轮椅一会来到实验台前，一会来到电脑或检测器前，忙忙碌碌、毫不停息。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王屹从门外输入了密码，将门打开了。
“老秦，有紧急情况！”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泗面前，手里拿着一份密送文件。
“刚接到组织上的消息，漂亮国那边的研究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不出半个月，他们就会正式点火，将人造太阳投入使用。”
“上头要求我们，必须在15天之内搞定所有研究，咱们得提高效率了！”
说着，他突然注意到秦泗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顿时眉头一皱，责备道：
“怎么你小子又熬了一晚上！你自己想想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你还带着伤呢，嫌自己身上的后遗症太少了是吗？”
“先别说其他的，快来看！”
秦泗激动地打开电脑上的模拟软件，输入一组数据，随后屏幕上的核聚变反应炉开始旋转，并稳步运行。
随后，他又拿出研究了一夜的实验理论，递到王屹面前。
“这……”
王屹瞪大眼睛，仔细看完实验理论，表情从疑惑逐渐变得兴奋。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
他一拍大腿，再也憋不住嘴上的笑容。
“先别高兴得太早，”秦泗泼了一盆冷水道，“这次的理论改动太大，还需要反复确认细节。另外，材料清单我已经通过邮件发给你了，下次实验，需要的东西更多、更复杂，搭建平台的难度也会比上次大得多。”
他顿了顿，看着王屹的眼睛，神色严肃道：“我们的时间很紧迫，必须要在漂亮国的实验成功前搞定这一切！”
“你放心！”
王屹点点头，拳头紧握。
“就算用尽所有力气，我也要让华夏站在世界之巅！”
他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实验室。
与此同时，京州市立医院。
秦七汐提着早餐，踩着沉重的马丁靴，一步一步行走在楼道间，精神有些恍惚，眼睛也有些红肿，周围布满了厚厚的黑眼圈。
一整晚，她都在被秦泗的画纸、日记本还有U盘里的那些视频和照片深深折磨。
一整晚，她的眼泪一刻也没停止流淌过。
“啪！”
停下脚步，不知不觉已然来到苏瑄的病房前。
她急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再理了理黑色大衣上的褶皱，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不那么颓靡，以免让妈妈担心。
“吱呀！”
推开门，窗外清晨的阳光扑面而来，苏瑄那消瘦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小七，你来啦。”
听见开门声的苏瑄转身朝着秦七汐微笑，然后拿着一条毛绒绒的白色手织围巾走了过来。
“来，试试暖和不？”
苏瑄撑开围巾，举过秦七汐的头顶，轻轻绕在她的脖子上，还不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还好上次麻烦护工大姐带了针线，不然就没办法在寒潮来之前织完了。”
“你随时在外面跑，衣服得多穿点，可别着凉了。”
“唉，妈妈要是在家就好了，这样你每天回来都有热乎的姜汤喝。”
苏瑄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响起，而秦七汐则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一根失了魂的木桩。
“妈妈。”
果然，她的眼泪永远也不配停止流淌，情到深处，便再一次决堤而下。
一个爱你的人，时时刻刻都在为你着想，即使是自己的生命已经来到尽头。
苏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
“乖，不哭，妈妈在呢！”
乖，不哭，妈妈在呢。
她仿佛看见了小破屋外面的那条泥泞路。
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坐在雨后的水坑里，伸出满是淤泥的手，来回抹眼泪。她一边哭，一边喊，一边看着在爸爸背上朝她扮鬼脸的男孩们渐行渐远。
她感觉整个世界，对她都是充满恶意的。
“乖，不哭。”
一声亲切的安慰，从她身后传来。
妈妈小心翼翼地将她托起，再把她背上后背，温柔的声音就像拂过鲜花和麦田的春风。
“妈妈在呢。”
那一刻，她觉得这个女人顶天立地，甚至比男人还高大威武，即便是天塌下来，她也能轻松替自己抗起。
“嗯。”
她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把早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抚摸着围巾转了一圈，微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
苏瑄眯着眼睛笑，“就是精神状态有点不佳，眼眶也红，以后不准熬夜了，也不准动不动就掉眼泪，再有下次我就要骂人了。”
“嗯，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秦七汐拱拱鼻子，笑得像朵春日里的荷花。
她好想好想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听着妈妈的唠叨，听着妈妈的责骂，就算直到生命尽头，她也不会厌倦。
“妈妈你坐下吃早餐，我给你按摩一下。”
秦七汐扶着苏瑄坐在沙发上，把亲手做的玉米馒头送到她嘴里，然后来到她身后，温柔地按摩她的肩膀。
这一幕，就和那时候一样。
街角巷落，那个破旧的小屋。
妈妈喜欢坐在床边，把她抱在怀里，迎着朝霞，迎着夕阳，迎着月光，抚摸她的脑袋，轻揉她的肩膀，嘴里唱着那些，温暖的歌谣。
不知不觉，看着妈妈苍老的背影，她的视线已然朦胧，情不自禁，轻声哼唱：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
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难忘怀。
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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