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阳谋要她死
何府
颜吟卿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何云敛早早下衙,这会正坐在议事厅,他黑着一张俊脸,上好的茶器碎了一屋子,主君动怒,下人们也不韩上前厅收拾。
“这是是颜氏的错,哥哥又何必对我和母亲发火!”何竹言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转了又转,微微不恁的说道。
“你闭嘴!”何云敛冷声轻喝,纵使现在颜吟卿骂名远扬,可是他的名声就好了么?这是让全京城都知道他窝囊么?
“…”何竹言撇了撇嘴,她知道他这位哥哥最好面子,平生一忌讳别人说他身世,二忌讳他是靠岳家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是哪有何妨?
如今颜家覆灭在即,颜吟卿又如此名声,且不说她能不能活着从九千岁府出来,便是出来,光是唾沫星子,就能让她死!不是斩草除根的法子么?哥哥如今可真是太妇人之仁了。
“哥哥莫不是对颜氏还存有心思?如今颜氏名声尽毁,哥哥一纸休书给了她,不是正好接管颜氏的嫁妆?”何竹言轻笑一声,给何卫氏捏着肩。
“你个蠢货!”在官场混的,哪个不想自己有个好名声,他这么做,不是满天下的告诉别人他是贪图妻子的嫁妆么?
“颜氏如此名声,你的名声能好到哪去?若是闹大了,且不说相府还愿不愿意再要你这儿媳,还有哪个达官贵族肯要个名声净丧的家族出来的女子做媳妇?”
何云敛说着话,又将一个茶盏碎在了何竹言的脚前!
读书人最好名声,昔年朝臣死谏,为了博好名声,以被皇帝训斥责罚为荣。
这本就是一损俱损的事儿,哪里能摘的干干净净!
“…”闻言,原本还有几分嚣张的何竹言脸色一白,她竟没想到这事,是她疏忽了!
“好啦!你妹妹不也是为你好!以前她颜家风光时咱也不占她便宜,如今她颜家落魄,咱也没亏待她!又不是咱逼着她去找那个宦官!
都是她自作孽不可活,不守妇道,休了也好堵天下人的嘴!
况且,她也未必能活着走出那人的府邸,你既要面子,届时与她一卷草席收尸,算是全了我们家与颜家多年情分!谅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何卫氏稍稍轻嗑了两声,毕竟颜吟卿的事,也有她的份儿,这会见她的好各种发火,多少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出声道。
“哼!你如此爱掺和事,以后嫁到相府难免被别人说我们何家失了规矩!也罢,出嫁前你就好好呆在你的春喜阁缝你的嫁衣去!”
何云敛微微正坐,稍稍瞥了眼有些呆滞的何竹言,到底有些不甘心,可是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妹妹,他能如何?如今只盼这事能早早的按下!
“主君,老夫人,相府来人了!”
里面正说着话,忽然春松进来,他很是紧张的行了礼,赶紧说道。
“是谁?”何云敛语气一冷,恨不得一眼戳死何竹言。
“是兵部尚书!奴才已经领着人到前厅候着!”春松一个噤声,也不敢抬头去瞧这些主子!若是一般奴仆,自然可拦在门外等主人家商量对策。
可是这兵部尚书沈诲,是丞相沈丘的弟弟,无论是官职还是辈分,春松都不敢拦,只能将人请到前厅里坐着,他赶紧来找何云敛!
然而沈诲最是大老粗,他既然找上门来,又怎会安安静静的等着主人家,怕不是一会儿就找过来!
何云敛脸色一沉,何卫氏的脸色也不好看!母子几人面面相觑,比起娶了燕国公之女,自然是自己的女儿能高嫁更好!
“母亲,嫂嫂出了这事!这样的名声,相府如何会接纳女儿!女儿也不要活了!”忽然的,原本安静如斯的何竹言忽然嗑在地上,大声哭闹起来。
“女儿啊,女子名声最是重要,你嫂子出了这事,却是要了家中女眷的性命呐!”何竹言一哭闹,何卫氏也顺势老泪纵横起来,何云敛,一个眼神,春松连忙招呼了外面的丫鬟进来!
丫鬟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但此时此景,也能猜个半不离,忙上手拦着要撞柱自尽的何竹言,安慰着几乎要哭死过去的何卫氏!
这边闹剧一片,何云敛亦满脸疲惫,他一抬头,便看到一身紫袍的沈诲!
“沈大人怎么来了,实在是让您见笑了!来人,快把老夫人和小姐搀下去,好生看管着!”
“都是一家人,叫什么沈大人,你便跟着竹言一并喊我二叔!”沈诲一出声,原本哄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不少,他一步上前,坐在最上首,招呼着何云敛连忙坐下!
一旁的何竹言看到堂上威风凛凛的沈诲,往常颇具威严的兄长比起沈诲,气质上也弱了许多。
忽然她眉心一动,若是要坐实她与相府的婚事,光靠之前的作闹是远远不够的。
何竹言从一众丫鬟的簇拥中走出,她上前朝着沈诲的方向,似是决然的拜了三拜,姣好的容颜满是泪痕!
“二叔,家中如此变故,竹言实在无颜再入沈府,亦无颜再活在这世上,今日便解了这婚事,只愿玉郎能再得良缘!”
“竹言这是哪里话,无论如何,玉郎和你的婚事都作数,你且放宽心!”沈诲自是听说过这位准侄媳妇,以前只当她是小门小户出来,虽是有些讨人喜欢的手段,但高攀起沈府来,也是差远了。
如今一看,确实是有些本事在身上,难怪母亲对她赞不绝口!
“沈大人虽然这么说,可是女子贞洁名声最是重要,纵然相府怜惜不将婚事作罢,可若是真成婚,这事必然会连累相府名声!竹言实在不愿因以己之身白白让相府惹祸!”
她泪眼婆娑,慷慨陈词,若是何云敛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个怎样的人,也会被她骗过去,不过,也算她聪明。
如今颜吟卿的事情既出,与其等着相府挑毛病,或者日后因这事再起嫌隙,如此以退为进,直接拔除这祸端倒也很好!
“承蒙沈府错爱,妹妹既然这么说了,还请沈大人回吧,等我忙完这一遭,便与沈府商议退婚的事宜!”等何竹言说完,何云敛亦起身朝着沈诲一拜,作了谢客的手势,帮着何竹言把这台戏唱完!
“何府家风不错!”沈诲起身,微微一叹,上前将何竹言扶起,原本有几分兴师问罪,这会语气也平缓起来,这才笑道。
“这事何府才是受害者,这世上哪里有让受害者吃暗亏的道理?且放宽心罢了!”沈诲笑道,“况且,这事已不单单是颜氏那一人之事可!”
“大人这是何意?”何云敛微微皱眉,却是有些看不懂沈诲此行的目的。
“你的夫人,被韩骦送回来了!”这消息一出了九千岁府,沈诲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这京城不大,却是整个武朝达官贵人汇集的地方,一个板砖压死的勋贵,大半都有姻亲亲戚关系,更何况是燕国公府这种与武朝一并起来的勋贵。
勋贵与科考下的寒门子弟,本身便是不相容的,前者靠父辈功勋世代荣华,后者十年寒窗未必有所成就。
而相府,却是寒门子弟的代表,燕国公府,也是代表最后的一道旧勋贵。
燕国公府溃败,很难说相府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若说半点干系不担,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何府与沈府的姻亲,既是燕国公府所牵,更多的,也是两家的心心相惜。
沈府子嗣淡泊,榜下捉婿很难,如今也算是搭上了朝廷新贵,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何云敛这位在新帝面前颇得眼缘的好亲家,颜吟卿的事,从不会让他们产生嫌隙。
“居然回来了?”何云敛脸色一暗,隐隐有些失望,如果颜吟卿真死在九千岁府上,无论借此全他的名声,或者以此抨击韩骦,都是极佳的借口,可是,颜吟卿居然没从韩骦府上横着出来?
他的地位,自然与东厂的恶名不太搭上边,许多事只是耳闻,只知道这位权倾天下的年轻宦官不近女色,从前有人想走他的门道,送进去的人多是横着出来。
“本来,这也是你的家务事,但到底我们将来会是一家人,不知,何大人要如何处置颜氏?”沈诲暗暗一笑,说起来,他倒是最先一波投诚新帝的臣子,若没有当日的投诚,恐怕如今这相位上坐的是谁家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谁愿意被一个阉人踩在身上?
“不知大人有何高见?”失了名声,无非死,但是,何云敛似乎发觉这沈诲并不是想让颜吟卿死那么简单。
“一个阉人,凭他亵/玩臣妇这一条,便是天大的功劳,也保不了他的命!”沈诲淡淡一笑,眉眼尽是凶狠。“想必陛下也不愿让天下读书人寒心!”
“我已派人将诬陷我那侄女的人抓起来。她回来便回来,左右不过一杯毒酒,失了名声的妇人,有何颜面活在在世上?明个你一纸御状告到殿前,陛下也会为你做主的!”沈诲微微一笑,却让何云敛微微心惊。
世人皆道沈家二子,看似莽撞的沈诲实则凶狠不已,如今来看,果然如此。
沈诲这三言两语,既全了何府名声,又借着颜吟卿被韩骦带回府的事,虽然最后也杀了颜吟卿,也因此让原本就对韩骦稍微不满的皇族有了拿捏韩骦的把柄!
“大人高见!”何云敛低头行礼,对沈诲有些拜服!
左右不过一个女人,她既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让她为了他的官途死,也未尝不可。
“好啦,言儿,你这下放心了吧!快回去好生休息吧!”表明了来意,又见了何云敛的表现,沈诲很是满意的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多谢二叔!”突然被点名的何竹言羞涩一笑,她上前行了礼,这才掺着何卫氏离开!
两人前脚刚走,春松又急急忙忙的进来,这次也顾不得行礼,朝着何云敛便喊道:“主君,您快去看看吧!夫人回来了!”
何云敛和沈诲相视一下,便跟着春松赶紧出去。
不多时,二人便出现在何府门口!
见何云敛和沈诲出来,原本侍在马车旁的雾凇稍稍站直了身子,而何府周围的人,也早早被东厂的人清空了。
雾凇半是微笑半是漠然道:“咱家是九千岁身旁的雾凇,今个奉九千岁之命,送何夫人回府!”
何云敛看着自家门前威风凛凛的六驾马车,心里只有震撼,而一旁的沈诲脸色更不好看,他一个正二品大员,雾凇不过一个区区五品内侍,居然不朝他行礼?
“不知,我的夫人,为何进了九千岁府,又为何让公公亲自送回来了?”何云敛面色冷峻,一字一句道,声音不大不小,却是满压着愤怒!
一个女子,被一个宦官带回府半天,做了什么他可真不敢想!
“你说呢?”颜吟卿不等雾凇和何云敛再掰扯,她实在乏了,马车一路从九千岁府到何府,软绵的让一贯认床的她竟也眯了一会儿,这会被外面吵醒,她提着裙摆便下了马车。
艳红的衣衫让有的人惊艳,有的人刺痛。
何云敛握紧双手,指甲几乎刺/进肉里,他看着颜吟卿一身明艳的装束,那明明是宫里才会有的布料。
“你都干了什么?”何云敛压着怒火,他刚要上前去质问颜吟卿,却被随后下来的青言一掌拍飞,直接后退好几步,几乎要吐血的样子。
“区区一个奴婢,居然敢刺杀朝廷三品大员?来人,给我拿下!”沈诲见何云敛要背打飞,连忙上前扶住她,先是被一个太监无视,又被一个不知道哪跑出来的小丫鬟打伤?
沈诲沉声轻喝,直接给青言订了暗杀朝廷官员的罪名,他话音刚落,几个暗卫便出现在四周!
“呀,沈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哪来的刺客?难道不是何大人没站稳自己退了几步么!关我们这小丫头什么事?”雾凇一步上前,顶在青言前头,半是调笑道。
“没站稳?你当本官和这几十双眼睛是瞎的么?”沈诲大怒,果然,东厂的人就是如此嚣张!
“嘻嘻,也许是您眼神不好呢!反正我东厂的人只看到是何大人自己没站稳!”雾凇收敛笑容,抱胸而立,“实在不行,等我回去便请太医给您看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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