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回来了(二合一)
五蕴和尚虽然天生眉目低垂, 但他在念''阿弥陀佛''时,头都不曾怎么低下。
如今一直不看自己,杜圣兰不禁开始回忆是否有什么话说错,惹人不悦。
五蕴和尚∶"此言差矣, 施主进门时, 贫僧看过一眼。"
一眼足矣。
杜圣兰身上的光芒已经不仅仅是刺目的程度, 距离不远,他的光芒完全普照到四周,导致五蕴和尚看其他地方时,也过于明亮。
最后还是顾崖木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功德金光。
杜圣兰后知后觉,五蕴和尚是极少数能看到功德金光的人,自己成为天生圣人时,对方还特意来确认过。这种金光杜圣兰自己感知不到,不过他在冥都杀得鬼修都为其建雕像,可想而知攒了不少功德。
这下杜圣兰有些同情五蕴和尚了。
原来不是大师克他, 是他克大师。
杜圣兰找了个黑色斗篷钻进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黑色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一下金光,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做完能做的,杜圣兰布置下结界,终于步入正题,谈起黄金时代。
五蕴和尚微阖着双眼,听到界壁一事转着佛珠的动作稍缓半拍, 但依旧静静听杜圣兰说完。
"杜青光欲效仿梵海,重新开启黄金时代。"
五蕴和尚神情平和,如同一面白纸,但他说话的语气如纸刀,表面弱势实则暗含锋利,评价杜青光道∶"杜施主魔怔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院内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三人谁都没有再表态,稍顷,五蕴和尚才重新开口∶"我金禅寺在南域未有根基,不过贫僧要去会一下冥都的另外一只阴犬。
南域终究是杜家的地盘,杜青光是渡劫期,想要监视他不被发现,几乎不太可能。
同样的,有兵人在,杜青光也不可能做到直接杀了阴犬抢夺界源,他需要扶持魇坐上王位得到界源,断其前路才是必要。
正主已经回来,五蕴和尚准备离开,杜圣兰∶"大师留步。"
他给了五蕴和尚几个留下自己传讯印记的传讯符,方便联系。
九川大陆隔几天就会有一些爆炸性消息,和尚一走,杜圣兰找到裴萤,询问最近可有什么大事。
事情就多了,譬如无尽海域近来有妖兽突破大乘后期,裴萤脑袋里筛选了一遍,最后挑出几件对方可能感兴趣的情报。
"裴枝雀孤身去寻找合欢宗宗主,未曾得到谅解,数日前归来,随后去见了杜北望。
杜家就像是铁板一块,但裴枝雀亲自登门,裴家如今也不复从前,族中因此说闲话的不少,被情报网捕捉到。
杜圣兰挑了下眉,他让裴枝雀去找合欢宗宗主要谅解信,原意是想让宗主借机敲一笔巨资为重新建宗做准备,如今看来这些都抵不过对方亲眼欣赏裴枝雀绝望的心情。
"裴枝雀不会做无用功,她现在没了价值,直接去见杜北望未免不智。"杜圣兰一抬眼∶"杜北望见她了吗"
裴萤∶"起初是杜北望的母亲出面,似乎想要解除婚约,但聊了几句后,她被杜北望的母亲亲自领去见杜北望,三人据说聊了一下午。就在前日,杜北望带着裴枝雀重返天圣学宫。"
杜圣兰面色冷淡,虽不清楚这二人想要做什么,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踩高捧低是世间常态,他们初回学宫,遭到不少学员的排斥,但仅仅一日学宫内所有闲言碎语都没了,听说是数名核心学员联手帮忙摆平。"
裴萤说完,没有针对此事发表看法,继续去忙手上的事情。
杜圣兰一下午心神不宁,这还是他第一次无法猜出杜北望的用意。离开屋子,他在院中徘徊片刻,心思一动跑去找顾崖木,皑皑白雪,没有挡风的亭内正坐着一华服男子手持书卷,凝神翻阅。
听到动静,顾崖木抬起头,等他先开口。
杜圣兰走近,发现他看得都是一些杂记,还有一些讲天道的书籍,这些他们先前专门看过一回,想要找到天道有缺的原因,没想到顾崖木又搜罗起来重新阅读。
对方好像一直不怎么相信,天道有缺是因为修士飞升造成。
杜圣兰如今也不怎么信,无他,牧童说得话没几句是真的,他说是源头在于修士飞升,那八成不是。
暂时收敛起对天道缺口的疑问,杜圣兰抿了抿唇∶"杜北望和裴枝雀返回天圣学官,据说挺受欢迎。''
顾崖木闻言翻书的动作一顿,视线斜瞄地面看了几秒,目光一动说∶"裴枝雀孤身去北域,她-个修为差不多被废的修士,如何活着回来"
杜圣兰∶"裴萤说似乎暗中有高手相护。"
顾崖木嗤笑一声,将书扔在一边∶"一个弃子而已,裴家可没派人保护过她。"
如果保护裴枝雀的另有其人,那这事恐怕有些麻烦。
杜圣兰沉思片刻,说不出是为什么,他隐隐有种预感,这幕后人怕是冲自己来的。
夜晚,天圣学宫塔楼。
有七八人正在等待长老来开启塔楼。
站在最前面的精瘦男子面色有些不好∶"我可把所有学分搭进去了。"
为了这些学分,他这些年可谓是九死一生。
"都搭进去的可不只有你。"半人半妖红色头发的女子手持一面奇怪的镜子,这是她的法器,说话的时候看了杜北望一眼。
杜北望突破失败后,身体状态一直不大好,但他强撑着站得笔直∶"风险与机遇并存,诸位收了好处,就算失败也不亏。"
其余几人各自打着如意算盘,没人再多说话。
学宫长老终于来了,他看着杜北望和裴枝雀,摇了摇头,历来想要最后一搏看能不能得到其他大能者传承的学员不是没有,但以这两人的状态,进塔楼无疑是送死。
杜北望一句话斩断长老的疑虑∶"找不到机缘,我死前会将传承继续留在塔楼。"
寒月尊者的分身法不能断了延续,学宫长老褪去眼中的狐疑,面色稍缓,又叫来几位导师,联手开启了塔楼。
来的学员,基本都有进塔楼的经验,精瘦男子最为厉害,在前方开路。
他在学宫时间很久,属于资历最深一批的学员,前后已经几次来过塔楼,一行人并未往前走太远,如果按照塔楼外的层数来分,不过是第三层。
远处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男子生前好像挺爱美,一直蹲在湖面照脸。
精瘦男子扫了眼裴枝雀,压地声音∶"据记载,浅层区域是当时最早死在邪魔手里的一批人,不算是特别厉害,你那阵法真没问题"
裴枝雀∶"给我阵法的高人实力远在我之上,他言明是想让我等渡劫成功,捕获天雷查看异常,没理由哄骗。
精瘦男子∶"好,稍后我们就拘了这魂魄炼化,这一层只剩下这一缕残念还没有选传人,我看生前指不定贪生怕死 ,神念才不愿意离世。"
如果阵法没问题,他们可以吸收神念最后的力量,只是这样就无法得到传承,不过能让实力大幅度提升,也是值得的。
高人将阵法藏在裴枝雀体内,她以血为引倾尽全力释放出阵法,湖边照脸的男子愣了一下,迅速出手反击。
这里面没有任何一道神念是好对付的,若非阵法困住了神念的大部分力量,其中燃起不灭的烈火让神念无比痛苦,杜北望等人早就被打得魂飞魄散。
带镜子的那名少女召唤出镜子,骂了句''丑八怪'',吸引男子来看镜子。
男子生前应该是自爆而亡,奔赴前线前留下的一抹神念并不算太强大,主身寂灭后受损严重。他下意识看了眼镜子,微微沉默的瞬间,周围焚烧神念的火苗燃烧得更加旺盛。
"住手!"空气中飘来痛斥声,震耳欲聋,应该是深层区域传出。
精瘦男子下意识畏惧了一下,杜北望厉声道∶"死人而已,有何可怕"
"不错,"持镜少女说道,"塔楼内的神念都是秉持前辈们的意愿,以镇压邪魔为先。
每一层神念守护的地方都有镇压邪魔,他们并不能随心所欲离开。
红衣男子不愿意被炼化,又困于火焰,叹息一声后竟选择自散神念。
"该死!"持镜少女恨极∶"生前自爆,死后还是一个德行。"
杜北望皱了皱眉,似乎不喜这句话,如不是无路可走,他也不会这么做,前人的功德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抹杀。
散去的神念本是冲着镇压邪魔之地飞去,不料裴枝雀和精瘦男子极为狠辣,先一步搜集半空中散开的神念碎片。
杜北望也不再迟疑,拿出法器,尽可能掠夺神念碎片。
翌日,小雪。
杜圣兰正在试图一点点完善《天雷淬体》的另一部分,忽见顾崖木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杜圣兰好奇∶"出什么事了"
"天圣学宫昨夜几名学员进入塔楼,强行打散了一抹神念,如今除了裴枝雀,其余人正在尽可能消化神念碎片,估计一出塔楼,会立刻突破。"
塔楼内是另外一方小世界,不可能有雷劫降临,塔外现在已经聚集着乌云。
杜圣兰面色一变。
顾崖木继续道∶"天圣学宫正在尽可能压住消息,这件事情传出去,学宫面子上也不好过。
这几个学员明显是钻了天圣学宫的的漏洞,每一个学员要经历生死磨炼才有机会获得传承,学宫自然不会定下什么规矩,让他们不准伤害神念,且那道神念消散后,学员也用数件天阶法器重新镇压神念看守的的邪魔。
杜圣兰低头看不清神情,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才道∶"仅仅几个学员,不足以伤害神念。"
在塔楼内,修为会被自动压制在元婴境界。
世间没有绝对的巧合,杜圣兰几乎立刻怀疑到行为反常的裴枝雀和杜北望∶"有具体学员名单吗 "
顾崖木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不出意外,熟悉的人名跳入眼眶,名单不长,杜圣兰一眼就能扫完∶"道空山孙家……这个家族可是号称不问世事……还有镜族圣女,传说此人出生时霞光漫天,一出生即被选择圣女,杜北望倒是会挑人。"
名单上的人,多是困在一个境界迟迟无法突破,尤其是镜族,圣女一母同胞的妹妹近年来修为突飞猛进,俨然已经动摇到她的位置。
顾崖木在对面坐下∶"修为被压制,能借助的只有外物,三件天阶法器被用来镇压邪魔,他们就算再财大气粗,也拿不出更多。
他顿了一下,说道∶"那便只剩下符篆和阵法。"
两人不再多言,同时考虑到一个人。当世如此擅长阵法之人,唯有胥洲,也只有他,涉猎各种类型的阵法,有可能研究出困住神念的大阵。
对方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他们身份的怀疑,若非杜圣兰生母来自裴家,血脉灵台测试,恐怕顾崖木就得栽个跟头。
杜圣兰皱眉∶"不惜开始主动现身人前,也许不单是为了先下手为强。"
会不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太多,他看得是眼下∶"这是一个明局,胥洲想借此引出我来。"
所有事情的终点集中在突破,证明胥洲已经怀疑到雷劫上,他一旦去了,必将面对天罗地网。但若不去,杜北望突破成功,意味着前功尽弃,任由他和裴枝雀逍遥于自己的道心也有影响。
外面的雪花吹到亭子里,杜圣兰突然笑了∶"从前是我想岔了。"
他以为对于杜北望那样的天之骄子,毁了他的天赋比杀了他更难受,至于裴枝雀,没了天生媚骨容颜尽毁,怕是会生不如死。
但他忘了,这些人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弃的。
雪花狮子刚擦完车正在读书,突然听到一阵笑声,好奇抬头望过去,看见杜圣兰正扶着凉亭柱子笑着,只不过霜雪打在他的餐角,那笑容看上去凝结了深冬的寒意。
"斩月山的祖师爷也是位妙人,"杜圣兰吸了口凉风,"他竟然认为我害怕暴露夺舍天雷的事实。"
夺舍之初,,杜圣兰不过是金丹期,万事小心谨慎,如今他步入练虚境界,又有鸿蒙源宝,早就想要找个机会清算一下旧账。
笑够了 杜圣兰缓缓直起身子,望着风雪开始思考如何进入天圣学宫。
他站在胥洲的位置思考∶"首先 ,要说服学言。"
布阵的动作瞒不过天圣学宫,必须要事先做好协调。
顾崖木∶"这不难,找到阵法师协会,由他们出面。"
阵法师协会想要弄清楚雷劫异常的原因,天圣学宫折过一批精英弟子,当然也想搞清楚内情,风险不用他们来冒,双方大概率会一拍即合。
他看向杜圣兰∶"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
天生学宫漂浮在空中岛屿上,周围千里内空域范围都有设防,杜圣兰除非隐藏在千里之外。但谁也无法预料塔楼内的人何时会突破,停留外围越久,越有可能被发现。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
"阵法针对活物,你受到的阻拦必然远超其他雷劫,雷劫散去你也不好逃脱。"
其余雷劫只蕴含着一丝薄弱的天道意志,杜圣兰可是完全有自主意识。
杜圣兰沉吟了一下∶"我很擅长逃跑。"
从冥都得到的《惊弓之鸟》,绝对是逃跑的一大利器。至于阵法,他会想办法解决。
"那现在只剩下一个需要考虑的,如何提前混入天圣学宫。"杜圣兰微微蹙眉,比起逃脱,这才是真的麻烦事。
顾崖木道∶"我来安排。"
进去塔楼内的数人,唯有裴枝雀提前出来。
她比杜北望的情况要糟糕很多,资质也很一般,没办法完全吸收神念残片里的力量。
塔楼一事彻底触怒了老一辈的学宫导师。没人愿意帮助裴枝雀压制力量的暴走,她只能先回家族一-趟。
"刚刚历练回来不久的同门正想要说两句风凉话,裴枝雀一抬头,直接吓到了她。"助幼—-
得到力量后,裴枝雀第一时间想着恢复容貌,但神念的怨气偏偏不让她得逞,僵持之下,裴枝雀的容貌是恢复了,但却像是长了两张脸。
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诡异渗人。同门骂了句晦气,匆匆走开。
裴枝雀早就看透了人心,别看现在学宫里的人不待见杜北望等学员的做法,一旦他们突破成功,照旧是核心学员的待遇。
就像她,裴家视自己为弃子,如今知晓媚骨有痊愈的机会,必将会重新看中。
一回到族内,裴枝雀大大方方上报长老,请求帮她梳理体内的力量,彻底吸收神念残片。
顾崖木亲自出面∶"吸收残片的事情可以先往后拖一下。"
大长老皱眉反驳∶"媚骨对一个家族的意义非同寻常。"
顾崖木摆手,打断道∶"媚骨能不能恢复是未知数。杜北望突破在即,一旦他更上一层楼,杜家必待价而沽。稍后我会去杜家一趟,要求杜北望出关立刻办婚事。"
裴枝雀曾说那日杜北望借由生母给的法器,捕捉到的残魂最多,不破不立,他可能会因祸得福资质大幅提升,未来不可限量。
大长老被顾崖木说动,裴家本就是靠联姻起家,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顾崖木∶"届时花轿就停在学宫。"
裴枝雀∶"这未免有些太"
顾崖木冷冷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还上赶着要嫁给杜圣兰的牌位"
""
"天骄渡劫,佳人坐轿待嫁 ,"顾崖木缓缓道 ,"传出去只会是一段佳话。
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当初的事实如何,指不定这一段风花雪月会被世人不断美化传播。
裴枝雀不再说话,终是有些意动。
顾崖木亲自出面再次确认婚事,也算是给足了两家人面子,尤其是裴枝雀 ,有一族之长亲自操持,这种风光可没几个人能享受。
杜青光近日不在杜家,顾崖木只是见了杜北望的生母,对方确实有待价而沽的意思,万一裴枝雀媚骨没有恢复,岂不是亏大了。
无奈一族之长亲自出面,她也不好无缘无故推诿婚事,勉强应了下来。
顾崖木没有立刻去裴家,私下先回了趟仁义堂。
杜圣兰一看他回来,立刻问∶"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顾崖木点了点头∶"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你抬进去。
“::
杜圣兰试图在对方眼中看出开玩笑的意思。
顾崖木道出用裴枝雀当 ''敲门砖''的意思∶"花轿我特意做了隔板,你藏在里面就行。''
杜圣兰∶"天圣学宫能乐意"
花轿,轿夫,敲锣打鼓…想想都荒唐。
"他们会很高兴世人的注意力从塔楼转移。"
事后稍稍美化一下,譬如杜北望在塔楼内绝处逢生,裴枝雀在外穿嫁衣苦等,有情人终成眷属,塔楼内得到好处的学员来自各大势力,联手将真实原因压下去。重点转移到杜北望的情爱故事上,也省得学宫被人戳脊梁骨。
裴家开始加急准备婚礼需要用的东西,杜北望重伤,杜圣兰估计对方消化神念碎片最快也还要三四日,又低声说了几句话,顾崖木听到后深深看了他一眼∶"确定"
杜圣兰颔首,随后激活传讯符,邀请五蕴和尚过来一叙。
因为他的口吻很急,刚有眉目的五蕴和尚迟疑了一下,暂时放弃追踪另一只阴犬的气息,来到仁义堂。
见面后,杜圣兰直接道∶"大师,我们路上说。"
实际路上也没有说话,顾崖木化龙带杜圣兰在天空中穿行,五蕴和尚则用莲花法器代步跟在后面,两个渡劫期联手,布下的结界足以遮掩住龙的存在。
沿途越来越荒芜,远处是无边无际的浓露,五蕴和尚目光终于有了变化∶"冥都"
杜圣兰颔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帮手。"
冥都外墙不可高空飞过,几人顺着城门进入,冥鸟好像进去偷偷报信,城门突然被关上。杜圣兰有些尴尬,敲了敲∶"开门。"
不少见识过他残暴行为的阴物和鬼修齐心协力堵住城门。
杜圣兰又喊了一声∶……开门。"片刻后略微尴尬地笑了笑,强行解释∶"我其实在这里人缘还不错。"
五蕴和尚不动声色将手掌贴在城门上,内里金光一闪,堵门的阴物被震开。
道路两边的阴物正要逃跑,看到五蕴和尚惊住了∶"和尚"
居然有和尚敢跑来冥都
杜青光敢仗剑闯入冥都,五蕴和尚自然也没有什么畏惧。他行走在街道上,佛光让一些想要试探的阴物自动远离。
刚走过第二街区,五蕴和尚看到一个巨大的雕像,赫然是杜圣兰。
杜圣兰∶"他们感念我的恩德,专门建造的。"
五蕴和尚扫了眼地面,全是鞭炮留下的灰,空气中弥漫着刺激性的烟雾,显然才放过不久。
"儿子!"
雾气中跑来一道人影,女子一边咳嗽一边激动道∶"儿子你回来了"
杜圣兰介绍∶"我干娘。"
五蕴和尚看向顾崖木,用目光询问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回应他的只有顾崖木的一声叹息。
锤子恶魔回来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冥都本来就是阴犬的地盘,瞒不过它的耳目,纸面人脸一直没出现,似乎阴犬没有见他的意思。
杜圣兰∶"干娘。"
女子被叫得喜上心头,会意道∶"我这就领你去见王。
五蕴和尚多看了女子一眼,他在对方身上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
杜圣兰没有重要到让阴犬刻意回避,地动频繁,阴犬正和几位冥都高层在检查界壁。女子带着他们顺着迷雾一路前行,未曾走到界壁处,阴犬已经带人回来,冷冷道∶"九奴,我记得你早上说身体不适,出不了门。"
女子重重咳嗽,捂着心口∶"是不大好,干不了巡查的苦差事。"
阴犬看都没看杜圣兰一眼,走进了前方那栋扭曲的宫殿。
杜圣兰厚着脸皮一路跟进去,他似乎挺受女性欢迎,高层中那个背着斧头的女人笑眯眯道∶"上次闹个天翻地覆,这次回来又想要干什么"
其他人给九奴面子,不待见杜圣兰但也没立刻翻脸走人。
站在数位大能者的眼皮子底下,杜圣兰稍稍措辞,讲起了天圣学宫的学员打碎先辈神念强行吸收其中能量一事。
除了五蕴和尚眉头明显皱了一下,冥都高层虽然对这种做法反感,但也没多说什么。
"我欲替天行道,劈死这些畜生。"杜圣兰视线扫了一圈∶"冥都崇尚杀戮…
耄耋老者冷笑∶"你该不会想让我等出手,帮你在劈人后杀出一条退路。"
他们原先对杜圣兰印象不至于太差,能惹事,但也有点本事,可这不代表对方有冒犯他们的资本。
已经有高层目光略带杀意,一个小辈,居然敢来指挥自己行事。此刻五蕴和尚总算明白杜圣兰为什么要叫自己来,如果只有一个顾崖木,指不定会有冥都人当场出手。
"各位误会了,劈人是我要做的事。只是天圣学宫不处罚学员,妄想粉饰太平,从内到外已然烂透了……"他提高声音∶"学宫不配拥有塔楼,我们有责任带走塔楼!"
殿内顷刻间一片寂静。
一直咳嗽的女子都不再咳嗽,她不可思议望过去,试探问∶"你要……偷塔"
杜圣兰乖巧应道∶"嗯。"
耄耋老者几次张了张口,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提议过于离奇,五蕴和尚已经连喝了三杯茶,最后打破沉默地竟然是兵人∶"偷回来放哪"
"冥都。"
"塔楼内的神念恐怕已经心寒,他们对我印象不错,应该能谈妥搬家。"杜圣兰缓缓道∶"等我劈完人,主动暴露存在,再施展分身术,天圣学宫的大能者们多数都会来追捕我,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五蕴和尚摇头∶"他们就算对施主印象再好……"
杜圣兰打断∶"所以要搬来放在冥都,而且必须放在界壁旁。来日若有人再效仿开启黄金时代,他们还能最后一次守卫九j川大陆。"
这些人生前战死在界壁,死后也执着镇压邪魔,倘若有机会再次镇守界壁,他们绝对不会选择待在学宫,只为挑选一个不知感恩的传承者。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不过这一次,有高层开始目光闪烁,真正考虑起杜圣兰的建议。
杜圣兰望向阴犬∶"天圣学宫能有今天,说白了是因为塔楼,一旦偷塔成功,冥都会成为最大的获利者,未来也许能实现人和阴物的共存,取代天圣学宫的位置。"
当然这对冥都也有限制,意味着日后如果冥都想要开启黄金时代,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但阴犬作为这一代统治者,本身就倾向于秩序复苏。
"有点意思。"阴犬开口前,长相阴柔的男子舔了舔嘴唇∶"冥都被天道厌弃,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封都,塔楼可以镇气运,不知搬来冥都会发生什么。"
他们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想想那些老学究气跺脚的样子便觉得有趣。加上界壁不稳定,真有东西强攻而入也是麻烦,有了塔楼,他们也就不必每日做无聊巡查。
一旁顾崖木嘴角勾了勾,杜圣兰这说服人的能力不去创建自己的势力,真是有些可惜了。
确定大家都有意动,杜圣兰趁热打铁∶"诸位没有异议的话,可以先商讨一下计划。"
十五日,忌嫁娶,出行,求嗣。
虽说不利,可没得挑。
杜北望随时有可能突破,裴家上下以最快速准备好,先乘坐飞舟,即将抵达学宫时,改由轿夫抬轿,飞舟内的人鱼贯而出,有奏乐的,有随行护卫。
珍奇异兽开路,唢呐奏响,修真界的婚礼没有民间讲究,但一样会吹唢呐,有辟邪去灾的寓意。
白袍长老在学官门口负责检查,轿夫的脸蛋也涂得花花绿绿,还有脂粉味,让他嫌弃地皱眉。五蕴和尚用泥塑给纸面人脸重新糊了一层外壳,阴犬又封印出他们的气息,只要不出手,常人很难发现异常。
打开一个箱子,白袍老者大致扫了一眼,一不小心碰掉一幅画,画卷摊开,里面是一个生病的女子,似乎弯腰咳嗽。
修真界有各种离奇的法宝,他也没问这幅画是用来做什么,重新塞了回去。
"这箱子"
箱子上的龙雕刻地栩栩如生,真是挺了不得的工艺。
抬来的东西很多,白袍长老象征性地用神识一扫,摆摆手道∶"进去吧。"
他在这里不过是列行公事,裴枝雀今日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白袍长老恨不得让他们早点进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裴枝雀和杜北望身上。
唢呐重新吹了起来,锣再度敲响。
后排被抬进去的一个箱子里,被折曼的纸人齐刷刷睁开眼;第二排箱子里,活的宠物蛇身上爬着一名阴柔男子,暗叹今日果然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居然只草草用神识检查一遍;第三排箱子里,箱壁上伪装成壁画的阴物踹了旁边阴物一脚∶"老实点,王说了,虽然封印了气息,但遇到厉害的修士仔细查,骗不过去…"
花轿夹层里,薄如纸片的闪电雷随着花轿一起摇晃,颠簸中他真诚想着,冥都一行还算顺利,倘若稍后劈得也顺利,可以纪念一下,日后嫁娶日就不再劈了。
"吃我闪电锤,一剁人渣,二锤叛徒,三偷塔
外面在吹吹打打,裴枝雀并没有捕捉到这道不和谐的歌声,只感觉到了喜气洋洋。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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