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居然是内卷
西宫月觉得自己的前半生都是个正常人。
虽然不算是聪明绝顶吧，但也勉强能听得懂人话。
……所以说，事情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陌生的少年让她站在后面、顾好自己，手里就只有一支墨线笔、并不能一击戳爆怪物眼珠的西宫月觉得自己暂时没有战斗能力，于是乖乖照话办事情，能躲起来绝不跳出来。
毕竟她是真的没打过架啊，不添乱就算是好的了。
在陌生少年和怪物再度打起来之后，她也只是试图挪到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去、捡个至少能砸出头破血流效果的砖头，帮忙分散一下怪物的注意力而已。
但是，在西宫月弯下腰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仍在缠斗中的少年的喊声。
他嘶吼着喊道：“小心！它会分裂！”
于是现在，当她惊愕抬头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长相本就不堪的怪物从中间丝滑的一分为二，一个仍旧对帅气小哥死缠烂打，另一个则是喜新厌旧的朝她飞奔而来。
……她现在想骂一句垃圾话。
不，一句不够，先来十句。虽然她一句都不会。
用力掷出手里的砖头，西宫月转身拔腿就跑，都不敢回头去看怪物的样子，怕再看一眼自己就要躺平认输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和一个怪物上演你追我逃，插翅难飞啊？！
【系统，你不是说有新手教程吗！】
她几乎要崩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怎么做，绝不能死在这里啊。这个系统能不能稍微靠点谱？！
【想怎么样都可以，一切取决于你。这就是新手教程。】
系统悠悠闲闲地回答道。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
西宫月暗骂了一句，但也不得不强行支棱起来，在咬牙跑动的同时努力思索着目前的破局办法。
显然，再这样跑下去，率先耗尽体力、转为劣势的一定是她。
能够搭救她的黑发少年目前还自顾不暇，而自己为了画图熬夜到凌晨，身体快要吃不消了。
她在急速跑动见都能感觉到心脏不堪重负般的越跳越快、胸闷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法呼吸。
明明是在这种危急的环境中艰难求生，西宫月的思路还是忍不住飘了飘。
…早知今天会穿越，她昨天就不应该熬夜交作业。不然的话，至少没收到作业的学委和老师会过来千里追杀她。也不知道明天室友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发现她消失了。
但是后悔已经没用了。
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应该过来接应的新手村指导员在现实中果然不存在。
既然是这样的话——
西宫月果断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下一个转弯前急急刹住了车，猛然转过身，握着笔挥了出去。
耳边传来了清脆而细微的咔嚓声。
有什么东西在动作间从身体中抽了出来，顺着扬起的手臂一路飞奔到指尖。
一道气浪裹挟着沉重而浓厚的黑色从笔尖喷涌而出，在整体脱离后骤然加速，朝着迎面扑来的怪物冲了过去，击中了红圈的中心。
当纤细的黑线和怪物的皮肤——或者是别的什么接触到的时候，令人牙酸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用火焰切割机对钢板进行加工的声音，但溅出来的并不是常见的明亮火花，而是暗红色的血液。
“…咒具？”刚刚解决完自己这边的半个咒灵，抬眼就看见西宫月的动作，正打算去援助的伏黑惠几乎是脱口而出。
简单扫视一圈，他不会认错，那支笔显然是能够承受咒力输出的某种咒具，而这个陌生少女的身上逐渐沿着空气荡开的确实是咒力的痕迹。
——所以说，这个奇怪的女生也是咒术师？
那她刚刚怎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思考很久，伏黑惠就再次双手握紧了。
映在墙上的影子变换出了巨蟒的形状，随着他奔跑的动作同步向着正在被切开的咒灵侧扑而去。
仍在原地的西宫月则是有点晃神的握紧了笔，在那一击之后简单的退了几步，又再次挥动起了手臂。
按理说越是手腕发力拉出的线条越直，但是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耳边是系统的播报，夹杂着“目标的血量正在下跌”的声音，从笔中钻出去的线条扭曲着缠住了怪物，如同钢丝一样拉扯着破开的位置，把那个正在往外冒血的位置撕的更大。
她连续再次画了几下之后，才意识到第一击和其他击打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效果也不一样。
是动作会影响最终的释放效果吗？
她不确定的想，端详着如同蝌蚪般绕着怪物伤口、却始终进不去的线条。
【新手教程的附带效果，恭喜宿主有了点领悟。】
系统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再次不说话了。
被接踵而来的剧烈疼痛刺激到的怪物发出了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句子，畏缩的朝后歪了歪。
这下正好陷入到了进行扑咬撞击的大蟒口中，重重的砸到了另一侧的墙体中，烟尘伴随着击打的响声弥漫开来，散去后露出只剩下半面的断壁残垣。
被碎沙石埋了一半的怪物抽搐几下后就滑到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厚重的像是污泥一样的东西从它倒下的地方弥漫开了，空气中充斥着让人头重脚轻的恶臭，糟糕的像是十年没通的下水道混着小区垃圾堆的味道。
…如果作业里让垃圾堆发出此等味道，老师一定会批判她的环卫设施规划一点都不完善。
压力骤然消失，绷紧的弦松了下来，西宫月的思路忍不住跟着发散了起来。
大脑处于宕机状态的时候，感觉和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穿不破的毛玻璃，像是下雨的时候坐在咖啡店里隔着窗户往外看。
刚刚消散的困意似乎也聚拢了起来，重新缠绕着她飞来飞去。
【已经完成击杀。任务进度1/10。】
系统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把她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拉了回来。
西宫月晃了晃头，伸手拉住了似乎打算确认情况的那个男生。
“已经死了，”她简短的说道，“不用再看了。”
那个男生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被拉住的袖子，又看了一眼西宫月手上的笔。
他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最后只是说道，“你是咒术师。”
“我不知道咒术师是什么，”西宫月顺手转了转笔，解释道，“如果你说的是这个，东西是系统给我的……”
她的心仍旧飞快的跳动着，大概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几乎是全凭意志力在坚持，“你觉得后面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吗？”
这墙不是她打烂的……但是也算是为她而烂吧。
那她可能还要负责一半的维修费用。
“嗯，”一旁的伏黑惠并不知道她的内心转过了几个弯，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他打量了周围一圈，确认眼前的人和环境都没有异样之后才说道，“跟我走，送你出去。”
西宫月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的脸，跟在他身后往另一侧的方向走去。
“你还能找的到方向啊，”她试图使用自己的社交秘技缓和一下气氛，“好厉害。”
“不是我，”伏黑惠回头看了一眼她，简单的说道，“玉犬会寻找方向，它记得最开始进来的地方。”
作为式神，玉犬比很多咒术师的感官都要更加灵敏一点，也可以追逐诅咒、发起进攻后直接吞噬。
他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话问道，“所以，你到底是……”
“什么？”西宫月顺手把刚刚散开的头发扎了起来，又绕了几圈，才偏过头，有点疑惑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她还顺便抖了抖头发，像是为了甩掉灰尘清理头发的猫咪。
伏黑惠停顿了一下。
这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尘土和沙砾仍旧沾在灰扑扑的衣服上，怎么说都算可疑人士。
但大概是因为仍旧困着，她眼中有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无害。
“我是说，”他的声音抬高了一点，“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突然的，玉犬警告性的吠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西宫月和伏黑惠一起下意识转过身，抬头往上看去。
一下，两下，三下。
他们刚刚跑过的走廊上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努力的往下用力砸着，天花板剧烈的摇动着，裂纹沿着受力的地方如同蛛丝网般蔓延开，尘土顺着往下掉，连带着地面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是什么，”西宫月抽了口气，忍不住按了按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几乎是无力的说道，“难道上面还有怪物吗？”
系统也没告诉她，所谓的打败反派也需要加班加点啊？！
“不，”伏黑惠看起来像是很讶异的样子，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新的出口，“应该是我的同学…”
在他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上面已经飞速的打出了一个半径足够成年人穿过的孔洞。
“你还有同学在这里？”西宫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在她眼里的灵异场合，其实是异世界的团建流行场所？哦，也对，能徒手在墙上开洞，也确实不是一般人……
“好！顺利完工！”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像是在喊人，“钉崎——”
“知道了，笨蛋！“另一个相当暴躁的女声回答。
几乎是在下一秒，西宫月就看见两个人从洞口中一跃而下，顺畅落地。
黑粉发色的男生看见西宫月惊喜的喊了一声，而棕发的女生则是低低的骂了一句什么，才握着锤子重新站稳。
“太好了，”大概是元气阳光款的黑粉发男生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越发显出身上尚且稚嫩的气息，“居然还有幸存者吗？辛苦你了伏黑！”
“早知道应该再坚持一会的，解决了再下来，”他在落地之后就灵巧的以常人难以匹敌的柔韧度转了个身，挡在了前面，“我和钉崎先在这里挡着，完全没问题的，很快就好——你带着她先走吧？”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如同蜜蜂般长着翅膀、气势汹汹朝他们的方向飞来的新怪物，大概有二十多只的样子。
西宫月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笔，指尖摩挲了一下笔杆。
“……嗯，也许，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她迟疑着说道，“可以吗？我尽量不添乱。”
不过话说回来，连救世主都要行业内卷、从高中生做起了吗？！
真的不会过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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