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姜凝朱带着月饼和鲜花去医院时，外婆的主治医生林棠刚好在，她趁机问了医生外婆是不是能吃无糖月饼。
林棠带着口罩，眼睛闪闪的，“少吃一点儿，没问题的，刚刚奶奶还在骂我呢，今天上班来得急忘记给她买月饼了。”
林奶奶在一边哼道：“你呀就是没有人家凝朱细心。”
林棠忙求饶，“奶奶，您可别生气了，我明天一定给您卖花买月饼成吗？今天是真的忘了。”
姜凝朱也笑道：“哎呀奶奶，林医生他工作忙，您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跟我说，我有时间！”
她朝林棠眨了下眼，后者立刻明白过来，找了借口连忙出去了。
外婆在一旁笑道：“不怪人家说，人老了就是小孩子，你林奶奶因为孙子没给带月饼已经念叨半个多小时了，幸好你来了，不然真要逼得林医生翘班去买月饼了！”
林奶奶叹了口气，道：“林棠他啊，性子粗糙马虎得很，当初他说要学医我就捏了把汗，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大意给人弄出个好歹。”
“奶奶，林医生医术不是挺好的？”
申青玉办手续时特地找了他来给外婆主治，想来专业能力也不会差到哪去。
“唉，就是他这记性让人担心。”
姜凝朱安慰道：“林医生肯定是太忙了，正是因为一心想着病人，才忘记今天是中秋节的。”
外婆也笑道：“妹子，你这担心就多余了，我倒是觉得林医生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其实啊心思细腻，就是适合做医生。”
外婆转院来这儿的时候办理了单人病房，谁知转院后情况反而越差，姜凝朱请了林棠来看，他和外婆聊了几句只说换个病房就好，姜凝朱不明所以，给外婆换了双人病房后情况真就好多了。
正说着房门被人轻声敲了敲，姜凝朱去开门，“哥？”
门外站着的正是申青玉，他见到姜凝朱面上浮起浅浅笑意，侧头接过助理手中的营养品，“外婆还好吗？”
“挺好，林医生刚刚来看过，没什么问题。”
“是青玉吗？快进来！”床上外婆听到声音忙喊人进来。
姜凝朱伸手拉了拉申青玉的衣袖，“哥，进来。”
林奶奶见到进来的两人，男人身形高大气度沉稳，身边的女孩子也是高挑靓丽，忍不住夸道：“哎呦，真是兄妹哟，都长得这么俊！”
人上了年纪，瞧着后辈是怎么看怎么开心。
外婆笑着谦虚了两句，眼中却是闪闪的笑意。她伸手示意申青玉坐下，指挥着姜凝朱去倒水。
姜凝朱瞪起了眼睛，不满地嘟囔一句，老老实实站起来拿起水壶倒水。
外婆皱眉嗔怪道：“你呀，倒杯水怎么了，你哥哥平时工作忙，跑这么远来医院不容易，再说你小时候不都是青玉照顾你的吗，给你冲奶粉洗衣服，现在长大了，连倒杯水都不愿意了？”
申青玉会意，看了眼姜凝朱微笑道：“外婆，我是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姜凝朱立刻顺杆爬道：“就是，哥，你喝水！”
外婆收了笑意道：“青玉你不能总惯着她，也让她改改那骄纵性子。”
申青玉看了眼姜凝朱，依旧笑道：“她这样很好，不用改的。”
“是啊外婆，您说话得讲道理呀，我哪里不好了？”
外婆伸手捏她的脸，笑骂道：“这么不知羞，我看这世上除了你哥，再没第二个觉得你好的了。”
上午十点多钟，还不见太阳，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多云转晴。
外婆转头看了看窗外，团团浓云笼聚着，天空灰淡淡的。她呵呵笑着，道：“好久没去外面看看了，青玉，你难得来，陪外婆下楼转转？”
申青玉点头，“好。”
“外婆，我也去！”
姜凝朱立刻起身，被外婆拒绝了。
“你去干什么，我想跟我孙子说会话，你这三天两头来的，有什么话没听够呀，你在这儿陪你林奶奶聊会天儿。”
申青玉拍了拍她的头，“朱朱，别忘了洗点儿水果给林奶奶和外婆。”
“哦，好！”
看着两人出了门，姜凝朱还站在原地。
一旁林奶奶笑了笑，出声道：“凝朱啊，你来陪奶奶聊会天，说说你这今天又带的是什么花，比上次的还好看。”
姜凝朱拿过花束，向她一一介绍着，“这几朵也是绣球花，不过和上次的颜色不一样……”
这时节，着实见不到什么花，医院的花坛里一片绿油油的。
申青玉扶着外婆沿着石子小道慢慢走着，助理和护工在两人身后几步远处跟着。
“青玉，你爸还好吗？”
“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前段时间太过操劳病倒了，休息一阵儿现在好多了。”
外婆皱眉重重一叹，“唉，你妈妈走后，他一直想接朱朱回去，凡是做父母的，没有不盼着孩子在身边的。不过啊，朱朱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
“外婆，爸爸不会勉强她的。”
“青玉，”外婆停下，拍了拍他的手，露出个慈爱笑意来，“青玉，你是朱朱的哥哥，是她最亲的人，外婆如果不在了，你就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你妈妈走时，她才十岁，我可怜她小小年纪就离了父母，就事事都依着她，时间长了也就被我宠坏了，性子上哪有不好的，你还要多包容包容。”
申青玉抚了抚手腕，敛声道：“外婆，朱朱单纯善良，没什么不好的。我身为哥哥，没能在她身边陪她长大，这么多年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她就是真有哪里不好，那也是我的责任。”
外婆摇摇头，“我年纪大了，总不能一直陪着她。现在是我还在，哪年我不在了，她到了中秋没人可偎，指不定一个人躲哪儿哭呢。”
想起小姑娘缩成一团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哭泣的画面，申青玉也不禁皱了眉，眼见老人家眼眶一片湿润，他忙劝慰，“外婆……”
外婆按住他的手，道：“青玉，你帮外婆个忙，帮朱朱解开这个心结，让她早点和你爸和好，早点回家吧，她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外婆终究没法安心。”
申青玉点头，安抚道：“外婆您放心，我会和朱朱好好说说的。”
外婆还似有不放心，叹了口气说道：“那丫头啊，爱钻牛角尖，性子也有点倔，一般人真劝不来。”
“她是我妹妹，她的性格我清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如果她真有什么错，我也会好好教导她。”
听了这话，外婆终于又露出笑意来，点点头道：“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待申青玉和助理走远了，护工陈姨才走过来扶住她。
“您放心吧，我看申总是很疼凝朱的，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外婆望着申青玉的背影道：“毕竟也是分开十年了，他们豪门里是非又多，怕朱朱回去受委屈，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陈姨道：“您也没错，多存点心思也是为凝朱考虑。”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把老骨头不行了，我也不愿意让凝朱回去的。”
陈姨忙劝慰道：“您说什么呢，您身体好着呢！”
外婆拍了拍陈姨的手，摇头一笑，不再多说。
申青玉事情多，待了一会儿就要走。外婆忙道：“朱朱，今天是你爸生日，外婆生着病不方便，你替我去一趟？”
姜凝珠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外婆又道：“替外婆去表示一下谢意，我这住院一个多月，也是因着你爸爸和你哥哥才有特殊照顾的，外婆是身子不行，不能自己去，你今天没事就去一趟？”
姜凝朱依然不吭声，她不认为自己有出席申岐的生日宴的必要，他们实在不算熟悉。
外婆见她不为所动，只得佯怒道：“你不是想让外婆亲自去吧？”她转头看向申青玉道：“青玉，去替外婆办出院手续……”
“外婆，我不是不想去……”知道拒绝不了，姜凝朱挣扎一下才不情不愿道，“好吧，您歇着，我去。”
“这还差不多，外婆可不做那知恩不报的人。”听见姜凝朱答应了，外婆才满意，目送两人出了病房，才缓缓出了一口气。
外婆和姜凝朱一直住在乡下，平时没什么大的开销，手里存了些钱。只在当地住院，那些钱还能支撑得住，可到了a市，一天的费用就抵得过小地方十几天的花费了。
她手里确实没什么钱，可外婆的身体也不能马虎，申青玉让助理来办住院手续时，姜凝朱没有拒绝。
姜箬去世后，外婆已经快六十岁了。两人住在乡下老屋里，没什么经济来源，可姜凝朱从小也没缺过吃穿，她想要什么，外婆从没拒绝过，上的学校也是当地最好的。小时候她不明白，长大了不用明说也知道是申家在给外婆寄钱。
这十年间的每一笔钱都在提醒姜凝朱不能忘恩负义，不能太过任性，她没在申家，可她拥有的一切又与申家脱不了联系的。
成年之后，申岐已经不再对她具有抚养义务。虽然他依旧按时打钱过来，可姜凝朱并不想动这笔钱，上了大学之后她努力兼职，不想与申岐有太多义务之外的牵扯。
可这次外婆住院，让她无比清楚，她只是个普通人，不管赚了多少钱，在意外和疾病面前都如尘般微末，她依旧需要借助申岐的力量，他花在她身上的每一分钱，她都不能无视。
不过也该庆幸她又比普通人好很多，尚有申家可以求助，让外婆可以安稳治病，让她少了许多奔波艰辛……这样想想，自己也确实要去感谢人家的。
姜凝朱不自觉看了一眼身边穿着深色正装的男人，他正伸手为自己打开车门，袖间的衣料叠起微微的褶皱。
姜凝朱骤然想起了什么，一时站在原地。
见她迟迟不动，申青玉好奇道：“怎么了？”
“嗯，如果是……爸……生日的话，我是不是得准备礼物，这样空着手不太好吧。”
听到她不太自然的别扭称呼，申青玉一时没忍住短促地笑了声，又很快恢复如常，“我觉得，对爸来说，没有什么礼物比见到你更开心。”
坐上车，姜凝朱看着他脱掉外套，突然问：“哥，你这里的痕迹消失了吗？”
申青玉闻言一愣，随着她的视线将目光落到自己的右手上，骤然明白过来，他挽起衣袖，笑着问她，“你看呢
姜凝朱认真去看，见他白皙的手腕内侧，印着上下两排浅浅的牙印，颜色已不是当初的乌红，变成了不同于周围肤色的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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