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虬髯公
大路两边的小树向后跑的飞快，沿途经过一排排的小房子，拖拉机的轰鸣声从后超越，车斗后面有两个骑着洋车的人一手掌着车把，另一手却扒在了车斗上，不一会，扬起长长的土龙，绝尘而去。
进了城，人多了起来，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叮铃铃响个不停。压上了水泥地，更是轻快，尘土少了很多，一排排的大房子呈现在眼前。
七拐八绕，进了窝棚居民区，车老板嚎了一嗓子，勒马停了下来，小昊焜被父亲抱下，村长在鞋掌上磕了磕烟袋锅子，背着手向小过道走去，小道很窄，大人几乎侧着身才能通过，昊琛膀大腰圆，缩着肚子硬挤。
又是穿来绕去，到了一间小屋子，昊焜发现这间屋子里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里面上下两层的大通铺，应该是全家人挤在一间屋里生活，进了屋，就要爬上床。
里面有一个笑呵呵的老奶奶盘坐在床里面，一个满面花白胡子的老爷爷从床上下了地走出来，床上还有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再就是上面还有两个人，拿着几乎光秃的破芭蕉扇在扇风。
村长从衣服里掏出一包报纸包的茶叶，放在了一边屋外的小桌子上，昊琛上前躬身叫了“师爷”，然后两位老人开始嘀咕起来，昊焜太小，根本没有注意这些，他只盯着跑出来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
那是两个胖女孩，头上扎着小辫子，白皙的小脸圆呼呼的，胖嘟嘟的小身板走一步浑身都发颤，昊焜心中琢磨，她家吃的一定不错，饿不着，自己一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候家里没有粮食，父亲就要去找队里借。
白胡子老爷爷走了过来，看向小昊焜，道：“好孩子，握个拳头看看。”
小昊焜没有吭声，也没有礼貌叫人，直接伸出双臂，金色符文顿现，犹如灼烧的鬼画符，之后又让脱了短褂，两个老人围着昊焜转起圈来。
公皙之啧啧称奇，昨天才一只胳膊，现在变成两只，是不是再过一天，就是四肢了？抬头说道：“师哥，你怎么看？”
老者迟疑了一下，才道：“我认为这不是鹰，像龙，龙的爪本身就是鹰爪，搬不动猪食槽，说明不在力气上，应该是内在的，不是气就是妖术，龙是万兽之首，万能之神，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只是还需要再观察看看。”
说完，老者进了屋子，翻出了一本书，交给了村长，说道：“这里面有几套动作，你每天教给他练，一旦有变化，就赶紧再过来。”
公皙之点头，向小昊焜叫道：“焜儿，过来，给你虬髯爷爷磕头，磕三个！”
昊焜连忙规规矩矩一叩三拜，虬髯公点点头，上前把昊焜拉起道：“是个懂规矩的孩子，记住了，这可能是你的造化，可要好好努力，下苦功，方可有成就。”
“知道了，爷爷。”昊焜嗯了一声，叫道。
辞别后，昊琛想带孩子去医院看看，被村长敲了一记烟袋锅子道：“不懂事，虬髯公德高望重，他说过的话岂会有假？你这是不相信人家，拜神不信神，你来干什么？”
说完，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走了，昊琛揉着脑袋，领着昊焜连忙追上，好不容易进了城，自然要逛逛，看看稀罕物。
去了城中城，人拥挤了起来，马车根本进不去，只好停在外围，车老板在排车上等着，突然，有人放起来鞭炮，有人家开业大吉，鞭炮声震耳欲聋，排车上套着的马一声鸣嘶，却是脱离了缰绳，冲向了人群。
眼看着人要被撞飞，车老板惊骇起来，脸色惨白，昊焜耳灵，看到后，瘦弱的小身板却是一个跳跃，顿时把马的脖子抱住，昊琛也是冲了过去。
黑马被昊焜硬是抱住，停滞不前，难进一步，一直到鞭炮声消失，有人看到了昊焜鬼画符般的手臂，纷纷指指点点。
“天呐，这孩子的力气真不小，你们快看他的胳膊，那是不是鬼手……”
昊琛听到了，脸色一沉，帮着把马勒住，车老板跑过来把马牵走了，公皙之走过来道：“咱们回吧，差点出事，下一次再来，就不能用马车了。”
回到了家，大人的事略过不提，小昊焜如往常一样，下午就去了大叔家，问了婶婶，方知已经去割高粱了，回到家里给母亲回了话，又被安排去放羊。
一头母羊，四只小羊，母羊有时候很倔，停步不前，昊焜牵着绳一拉紧绳子，母羊顿时给撂地上抽搐，昊焜慌了，连忙上前抱住，顺了一会儿脖子，母羊才站起来。
自此昊焜对自己的力气越来越不好控制，最后，想了办法，找了红布条寄在手腕上，用来提醒自己，即使一块玩的小朋友嘲笑他，昊焜也闷着头不说话。
孩子们的童年里，都有过一段遐想的时期，小昊焜也难免，有时候会拿着小树枝哼哼哈嘿的耍起来，幻想自己就是盖世大侠，可他耍起来的树枝却又不同，速度快的诡异。
公皙之每天早晨五点，就会把小昊焜叫起来，摆出一副奇怪的姿势，还要配合呼吸方法，一直练到七点半才会离开。
看着那鬼画符般的金色符文，蔓延的地方越来越多，公皙之却是暗暗惊骇，几乎每天都会让进城的人捎带着信过去。
昊焜去上学了，他用母亲给自己缝的钱包把村长爷爷的烟叶袋子给掉了包，烟叶袋子有绳子，还是黑色的，正好用来装石头，上学挂在了脖子上。
一星期只能回家一趟，公皙之郑重叮嘱，每天五点勤练不缀，绝不可懈怠，每周日回家会检查练习的进度。
昊方氏却是愁苦起来，孩子上学没有衣服穿，吃的更是没有着落，还要交学费，只好和村里几家邻居商量，把羊卖了，这几只山羊，可是宝贝，是好几家合伙掏钱买的母羊，最后敲定下来，由二堂家去镇上负责把母羊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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