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朵玫瑰
周六上午。
裴绍承领着塑料袋走在街上，手机上是宋亦发来的消息。
他拐了一眼就锁上了屏。
周末街上来往的人很多，路过一家礼品店时裴绍承瞧见了从店里推门出来的人。
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手里提着一个浅粉色的手提袋：“这个水晶球好好看，我要回家摆书桌上，写作业的时候都觉得舒心。”
“你别说，这个包装袋也很好看，下次装学习资料吧。”
男生听闻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塑料袋。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礼品店的柜台前。
“我可以买一个袋子吗？”裴绍承个子高，柜台不过就到他胸口往下的位置。
按理来说包装袋是不单卖的，可惜柜台里的小姐姐也是个颜控。
她打量着裴绍承，勉为其难的开口：“那行吧，看你长这么帅就卖你一个，你要什么颜色的？”
他踌躇了一下：“粉色的吧。”
女生应该对粉色的一切事物都自带滤镜吧。
店员小姐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一边弯腰从柜台里拿着袋子，一边重新审视着裴绍承。
“你……给我五块吧，不过袋子不算商品，开不了票哦。”
“没事。”裴绍承应声扫下码，接过袋子便出了礼品店。
站在街口等宋亦的间隙，他解开了塑料袋取出用透明包装装着的校服，顺势又把塑料袋塞进裤袋。
宋亦到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裴绍承手里的粉色纸袋，调笑道：“老裴你审美什么时候走这个风格了？”
裴绍承眸色暗淡，看不清情绪。
“家里随便拿的。”
-
裴绍承回家的时间一般很固定，唯独今天迟了两个小时。
泛黄的折叠木桌上来来回回热了好几轮的小菜再一次被端了上来。
“不是让你先吃吗，怎么还等我？”裴绍承放下手里的纸袋，上前帮母亲端着最后一锅热汤。
间隙看了一眼挂钟，已经晚上八点了。
裴绍承的长相显然是遗传了母亲，尤其是那眉眼，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两人如出一辙的冷白皮，只是裴母相比起旁人多了些病态。
“我一个人吃多冷清啊，再说了这时间也不晚。”她扯着嘴角笑，“倒是你哇，怎么今天这么晚了两小时？”
她怕裴绍承累坏了自己，影响了学业就不好了。
从厨房取了两副碗筷，用热水烫过了才拿到餐桌上，裴绍承语气柔和：“下次就不要等我了。”
“好。”裴母深知这孩子要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会跟自己说，本着不添麻烦的原则，她平时能少说九少说。
吃过饭，裴母抢着要刷碗，裴绍承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回房间做功课。
嫩绿的纸袋放在书桌上分外显眼，他捏着边角把纸袋拿到怀里，打开里面一层层的包装。
几处折痕并不影响它整体被熨烫过的平整效果，穿在身上的尺寸也没错。
蓦然，厨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摔碎的声音。
裴绍承放下东西打开房门时，裴母正俯着身徒手捡着碎了一地的碎片，手指捏着锋利的边缘丢进垃圾桶。
“怎么这么不小心。”裴绍承拧眉，可语气怎么都硬不起来，“你放下我来吧。”
把碎渣子逐一收拾完抬头，裴母依旧立在水池边忙活。
裴绍承抢过了她手里的盘子和抹布，一遍又一遍的清洗擦拭。
“什么味道啊？”裴母怕他担心，故意将话题转开。
四下闻了闻最终将源头锁定在了裴绍承的身上，她凑过去仔细一闻，确实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
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从裴绍承的校服上散发出来的。
裴绍承见裴母凑了过来，偏过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实有一股玫瑰夹杂着蜂蜜的甜香。
他继续认真洗碗：“可能是哪里粘上的味道吧。”
裴母笑而不语。
-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温闫描述不清。
见了面会变得小心翼翼，不见面又觉得心里痒痒，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似的。
自从周六那天之后，她几乎没再见过裴绍承，听了江知意的把钱收下，反而心里堵得慌，想给他发消息又找不到理由。
偶尔会从学生间的小八卦里听说一些有关裴绍承的“英勇事迹”。
无一例外的都是：今天某某班级的女生跟他表白被拒绝了。
这也不由得让温闫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用江知意的话来说，她处理异性邀约时的态度，跟裴绍承别无二般。
“有这么夸张吗？”她不自知。
江知意这个旁观者可是清楚得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今天操场看台的风很大，高一军训的学弟学妹顶着大太阳在操练，整齐划一的走着军步。
两人坐在看台上感受着风丝带来的凉爽。
温闫不敢再提有关裴绍承的事情，怕江知意会看出什么异样。
“温闫同学，这个给你。”从头顶笼罩下来的阴影让温闫抬了头。
来人高高瘦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
透过镜片折射的目光中透着坚毅，一盒纯牛奶递到了温闫跟前。
“我……”温闫刚想开口说什么，江知意刻意的咂嘴就传到了耳朵里。
她一顿，几秒钟之前两人还专门讨论过这个话题，改口道：“谢谢你。”
牛奶外包装的纸盒湿漉漉的，指腹接触到的一瞬就能感受到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冰凉。
将牛奶交了出去，男生如释重负一般喘了口气，畅然笑着离开。
“你看这不就挺好的吗？”江知意撑着下巴，勉强算是在夸她吧。
对别人来说或许不错，可对温闫来说就是完全没有沾上半点好处。
先不说她乳糖不耐受，总觉得好像收了人家的东西，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倒变得不好拒绝了。
以往有男生给她送东西，她都是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唯独这一次。
“喏。”温闫把手里的牛奶塞给江知意喝，“你这个周末陪我去图书馆买点书吧。”
江知意毫不客气的撕开封口，吨吨两口喝了大半，经不住打了个嗝：“行啊，刚好我也去买点辅导书。”
她最近发现自己的数学成绩直线下滑，上课又像听天书，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及格都难成问题。
让温闫帮忙补习只是备选，她还是想先靠自己努力一把。
-
临近放学前的最后一个课间，温闫静下心来看会儿书，许久没见人影的张思琪忽然串班来了。
瞧见她的第一反应，温闫就觉得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张思琪整天带着眼镜，厚厚的刘海遮着额头，头发也总是规规矩矩的扎好马尾。
现如今带起了隐形眼镜，披散的头发烫了微卷，刘海做了流行的空气刘海，脸颊上细微的雀斑都被粉底盖得严严实实的。
“思琪，一暑假没见怎么变得这么会打扮？还挺漂亮。”江知意藏不住心思。
相比起自己万年不变的黑长直，她手指拨弄着张思琪的小卷毛，倍感羡慕。
老顾管得太严，别说化妆烫头了，平时偷偷涂个浅色的唇釉都能被他火眼金睛一盯一个准。
张思琪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偷偷瞥向一旁的温闫：“我这算什么呀？温闫那才是漂亮，不化妆就很好看。”
“别人是女娲捏的试验品，她是女娲捏的艺术品。”
张思琪涩然一笑：“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牛奶。”
递到温闫跟前的牛奶晃了晃，她睨了一眼轻道一声谢谢，接过便放到一边，平宁的继续看手里的书。
她今天好像和牛奶杠上了。
望着被放置在一边的牛奶，张思琪眼眸不易察觉的黯淡了下去。
江知意知道温闫是不想让张思琪觉得不好意思才收下的牛奶，也没多话。
“我最近挺忙，我妈怕我学习跟不上，给我报了好多补习班，难得偷闲，一会放学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江知意答应的块：“可以啊，闫闫你呢？”
话头转到了自己这儿，温闫合上书点头：“可以。”
新校区附近有不少美食店，来往的客人几乎都是学校里出入的学生，一到放学的点就能看见不少学生涌进校门隔壁的零食奶茶店。
张思琪她们班级放得早，到了点就等在文科二班门口。
江知意和张思琪纠结半天，最后要去的是新开的炸鸡店，据说味道很正，常有慕名而来打卡的人。
几人并肩走在学校大厅里，忽而有人隔空叫了一声：“张思琪！”
快步追上来的时候，江知意就觉得这人眼熟的不得了。
她眼里带着疑惑看向温闫，收到温闫肯定的眼神，她才想起来。
高一时曾经有个叫方志恒的学长疯狂追求过温闫，就是他。
潜意识里认为女生都爱喝奶茶的方志恒几乎每天都会捧着一杯奶茶守在校门口等温闫放学回家。
“你怎么不等我，不是说了放学有事找你吗？”
方志恒身材比较壮硕，握着张思琪的书包一拽，险些连人带书包摔了个屁股墩。
平时五大三粗的人，碰上张思琪反而态度软了下来。
张思琪不想理他，勾着身边人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他紧跟着：“你怎么不理我，我真有事儿跟你说。”
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个就好像闹了别扭的小情侣，一个赌气一个纠缠。
“我不想说。”
江知意被张思琪挽着，顺着她的步子越走越快。
大约是还没注意到最角落里的温闫，方志恒有些气急的扯停了张思琪。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裴绍承才拒绝我的？”
裴绍承？！
刚才还是一副兴味索然的温闫，眼里突然有了光亮。
顺着方志恒的话推测下去，是个人都能想到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只佯装一副平静的样子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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