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朵玫瑰
江知意本来没理解温闫说的道具很多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大水桶，里面沉沉的装了一大包面粉和鸡蛋。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周末拍了。”她咂嘴，“上学的时候根本拍不了。”
“裴哥，你记得多拍一点花絮，到时候剪后面。”负责拍摄的小伙子拍了拍裴绍承笑道。
一切准备就绪——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特好看？”江知意半蹲下来，跟前的王希满脸惊恐的被堵在墙角，眼眶里打转了半天的眼泪迟迟不落下。
“卡。”许念颇有一副导演的样子，“王希你要不还是试试眼药水吧。”
王希摇头的幅度不敢太大，生怕把眼泪甩飞，她仰头睁眼，直到发酸了才喊道：“马上马上，感觉来了。”
摄影师就位，掐准王希一滴眼泪落下，还专门给了一个特写。
江知意一阵冷笑，给身边的几个配角跟班使了个眼色，端来一桶凉水。
东西都准备好了，她们又不行了。
“我下不去手怎么办我的天哪。”
“我也是第一次霸凌别人，我好害怕。”
摄影同学放下机器，眼白快翻到天上了：“怕什么，要记住这是拍摄，又不是真的，别怂。”
“又不是你在霸凌，你敢你来。”那女生不服气，把手里的鸡蛋递给他，见他后退半步，不屑的嘁了一声。
许念拍拍脑门，望了眼温闫，又望了眼那女同学。
两人身形差不多，头发长短也相似：“小闫闫要不你来，反正不给正面，就拍个动作。”
“这不行吧。”其实温闫也害怕，以她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假装的也没有。
那女生就好像找到了救星，风驰电掣间温闫手里就多了几个生鸡蛋。
“你们这是霸王硬上弓啊。”
她捧着的手不敢用力，这鸡蛋他们先前动过手脚，虽说砸起来不会痛，可还得要巧劲。
面粉不一样，甩出去就跟扬了一把灰似的，不痛不痒。
温闫逮住一个揪着面粉袋子的同学，嬉笑着跟她换了过来：“同学，我两换换，我撒面粉吧。”
江知意给温闫做思想教育，缓了好半天她在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
“准备好了，王希。”许念询问着她，“咱们简陋，所以这个镜头一定要一次过。”
王希吞了吞口水，面对一排站在她眼前的人，深吸了两口气：“来吧来吧，我准备好了。”
“action！”
凉水快准狠，照着王希的正脸泼去，面粉鸡蛋随之跟上。
用江知意之后的说法就是，裹上面包糠炸至金黄，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足足持续了半分多钟，校内巡逻的保安碰巧看见了这一幕，不晓得情况，以为是真的校园霸凌急忙冲过来制止。
“你们干什么呢啊！”他挡在小面人前头。
瘫坐在地上的王希沾了一身的蛋液和面粉，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们都是哪个班的，给我都待在这儿不许走。”
要不是王希这个“被霸凌者”亲自跟保安大叔解释，恐怕他已经打电话给校务处举报了。
“真是拍电影？”大叔也不懂什么微电影不微电影的，知道她们是假的才算放宽了心一点。
“下次早点说，还有，地上这些拍完了清理干净知道没？”
许念连连附和。
事后回看拍摄的镜头，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绝！
尤其是江知意泼水的那一段，张力十足，把霸凌者的恶毒演的淋漓尽致。
女生们围着王希边道歉边帮她清理身上的脏东西。
怕她着凉，温闫这个敬业的后勤还贴心的准备了毯子。
“裴哥，花絮拍的怎么样？”摄影同学凑到裴绍承手机前像看看。
谁知他手快，一下把手机收了起来：“还行，晚上发给你。”
男同学蓦了一下：“行吧，别忘了。”
-
今天的拍摄结束，王希被同班同学送到了宿舍楼，赶紧去洗个澡，其余的人留在那清理现场。
温闫弯腰把水桶水桶提上洗手池接水，碰巧看见楼梯口有两个拖把，打算一道顺过去。
忘了关水龙头，才一回头的功夫水桶里的水就满的溢了出来。
她先是尝试了第一次，结果没抬起来，倒掉了点水想再试一次。
除了桶里的水晃荡泛起了波澜之外，纹丝不动。
温闫刚想再倒掉一水，一双手从她侧后方伸过来一下就把水桶提了起来。
她想回头看看是哪个女生力气这么大，落入眼眸的竟然是裴绍承。
“你……”她瞠目结舌道，“这是女厕所。”
裴绍承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没表现得很夸张，短暂的皱了皱眉：“周末没人来教学楼上厕所。”
好像有道理，温闫想。
不过万一被人看见了，总是影响不好的，她推着裴绍承出了女厕所，并肩走着。
温闫有些心不在焉，余光瞥见裴绍承放下了水桶，她回头问道。
“是太重了吗，我来拎一会儿。”
说罢打算去够把手，身体被裴绍承突然用手勾住，强行掰正。
“怎……怎么了。”
一双手遽然伸到了温闫脸前，温热的指腹即将贴上时，她下意识往后仰。
裴绍承动作僵在半空，只能尴尬的摸摸鼻子：“你脸上，有面粉。”
温闫僵硬地抬起手，用手背在自己的红润发烫的脸上使劲擦了擦。
“是吗，可能是刚才撒面粉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
“嗯。”裴绍承收回目光拎起水桶继续走。
留温闫一个人愣在原地，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心房里有只小鹿在乱撞。
江知意和许念发现温闫回来时面色略带娇羞，上前询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把一肚子的心事埋下去。
清理完现场，大家都准备各自回家休息，温闫也打算坐车回家。
恰见裴绍承坐在路边的公交车站，她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上前打招呼：“你在等车啊。”
裴绍承回神，目光盯得温闫有些不自在：“嗯，我公交车来了。”
本以为还能再多交谈几句，谁知道公交车先来了。
“那拜拜。”
“嗯，再见。”
裴绍承刷卡上了车，坐到最后排的窗边，温闫依旧站在车站上。
见裴绍承回头看了一眼，她立马回了一个笑容，挥手。
等公交车驶离，裴绍承终于放松下来长吁一口气，注视着街边飞速后退的街景，脑子里尽是温闫的一颦一笑。
手机相册里有且仅有今天拍摄的花絮视频，他看准一个封面点开。
视频里的少女全神贯注，脸上的小表情随着目睹的场景不停变化，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有种描述不清的可爱。
时间一跃来到文艺汇演当天，高二下午的课程全部取消。
因为温闫她们的节目方式的独特，被便排在了靠后的位置，用来压轴。
任何一个事先看过片段的人都很难不说一句“大制作”。
“温小闫，我好紧张。”江知意坐在温闫身边，不用她说，就凭椅子震颤的频率就能感受出来。
她低头看着流程表：“紧张什么，又不用上去演。”
“是啊，但是这算我人生中第一次出镜，我当然会紧张了。”
紧张到前面节目表演的时候，江知意那双大长腿几乎没间断的抖动着。
唯独宋亦他们班级上场表演时，她专注了一会，然后继续抖。
宋亦班级表演的就是跳舞，但因为是最近特别火的一个男团舞蹈，再加上几个男生颜值很高，buff叠加，谢幕时的掌声欢呼声都快要掀了屋顶。
“下面请欣赏，高二理科一班，文科二班联合出品，微电影《罪》。”
主持人话音落下，全场的灯光也随之变暗。
大屏幕上，大家都熟悉的校园环境扫过，伴随着鸟啼，巨大的一个“罪”字显现在了正中间。
温闫她们这一行制作人提前到一旁候场，背对着大屏幕，能看见底下乌泱泱的人。
前面的表演都是一派热闹的场面，到了她们这儿气氛就显得有些压抑。
二十来分钟或许不算长，但节奏紧凑，一众同学和领导内心就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至今我都还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不过……”画面从远景切到王希的特写，寂寥无人的天台，高楼风一阵又一阵掠过。
蓦地一声巨响，牵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画面渐渐变黑，只有女生带着鼻音微笑的独白。
“这一刻，我是无罪的。”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一行字上：请对你身边的校园暴力说不。
全场沉寂了几秒钟，不晓得是谁带的头：“牛/批！”
震耳欲聋的掌声传进了几人的耳朵里。
灯光亮起，收到了主持人的提示，众人才依次上场。
按照先前彩排的顺序应该是两个班级左右分开站的，可真到了这时候，大家都乱了套。
温闫本来是站在文科二班中间的，莫名就到了最边缘，这倒也没什么。
原定的手挽着手鞠三次躬谢幕，温闫以为自己身边应该是不会在有人了，谁知道一个身形突然蹿到了她身边。
她没来得及看清，右手就被一个温暖的手掌包住。
顾不上其他的，温闫先跟着鞠躬。
场下的欢呼转而变成了尖叫，温闫之前听过类似的尖叫，就是江知意追星嗑cp的时候。
温闫忘了彩排时老师专门叮嘱过她们的左上右下，谢完幕当即左转准备下台，跟那人撞了个满怀。
乌黑的眼眸俯视着她，发现自己转错了方向，温闫才重新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跟上同伴下台。
所以刚才牵她手的人。
——是裴绍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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