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他确实长得挺好看的，难怪你非要拉着我来看他。”

        “我和你说的吧。之前你还一直觉得我大惊小怪，说能好看到哪去……”

        体育课上，泳馆内不时有女生轻声讨论。末了又偷瞄几眼，唯恐被话题主人公发现，还要一边与陪同的人聊几句别的，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顾烟坐在泳池岸上的休息椅上，余光扫见，有些吃味，转念一笑又释怀嫣然一笑。虽然她没选择大肆宣扬，但也不能磨灭她们口中谈论的那位，就是她男朋友的事实。

        顾烟在此之前从未想过恋爱之事，她一心栽进学习中。却没想到偶然一次机会，让自己和这位高二学弟有了接触。两人一来二去的，顾烟对他生出了心仪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顾烟想起两人往来的日子，葱指摩挲着左手腕处的一根小皮筋，神色温柔。那不过是条普通皮筋，点缀装饰了一朵塑料小花，可她珍惜的模样让人怀疑这皮筋有何宝贝。

        像许多校园恋人一样，稍显幼稚的小年轻们总爱用一些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所有权。这小皮筋是一对的，另一根在陈烨手中。

        “陈烨你看，”顾烟献宝似地递给了他什么东西，“你要不要戴上呀。”

        陈烨伸手接过，迟疑开口：“你要我戴着这个？”

        她没有注意到陈烨推脱的神色，还沉浸于和男友短暂相处的快乐中。高中校园异班恋爱大概就是有这么个坏处，相处时间有些少了。更何况他们还是跨年级的，学习作息上更是大有不同。也因此，她每次与他见面，都端得一副乐乐陶陶的模样，哪怕今天的学习压力再大，也不忍将负面情绪带给他。

        “对呀，我看学校其他情侣也是这样的。”她的眼睛亮亮的，期待他下一秒就戴上。

        陈烨面无表情，舌尖顶了顶右腮，漫不经心地开口：“那我就戴着吧。”

        顾烟有些说不出的开心。她知道喜欢陈烨的人不少的，陈烨在运动方面属于学校的佼佼者，两年运动会更是让他在学校名声大振，在加上他仪表不凡，自然有了些爱慕者。顾烟向来低调，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没几个人知晓，而陈烨似乎也不着急公布。如今他愿意戴上自己送的小皮筋，这也算变相公开了吧。想到这，顾烟半羞半喜。

        “快上课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昨天不还说最近学习很紧张。”陈烨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微扬眉毛，颇有些敷衍了事的态度。

        其实还不到时间的，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那自己就早点回去好了。她轻咬下唇，努力压着心中不舍。

        水池中，陈烨双臂交替向前挥动着划水，后腿打水推动前进。借着水花的干扰，他将一样东西随意扔下，伪造得仿佛是运动过程不甚遗失一般。正是顾烟送的那条小皮筋。

        临近下课，馆内人逐渐少了。顾烟依旧等在原地。

        陈烨从池中游来，顺着梯子上了岸，眼睛瞟了眼角落的顾烟，熟视无睹走进了更衣室。

        她眼巴巴在外等着，好一会陈烨走了出来。她即刻迎了上去。

        “怎么还在这呢，还以为你先走了。”

        他看见顾烟，顿了顿脚步。

        “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就等等呗，”顾烟和他挨近了些，低头瞬间发现陈烨手腕少了些什么，“你的皮筋呢？”

        “刚刚在池里泡久了，就摘下放包里了，想今晚回去洗洗先，不然一股消毒泳池水的味道。”陈烨回答得自然。

        从容不迫的谎言让顾烟看不出什么来，完全信任他。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高三上学期也濒临尾声，她以为自己会在陈烨陪伴下过完在这个学校最后的生活，自己全力以赴高考，再换自己等待陈烨步上大学。却不想一切都是美好幻想。

        待到寒假不久，再次回校时顾烟发现他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不愿再花时间与自己在学校见面，手机消息也回得延迟。

        饶是顾烟这种此前毫无恋爱经验的小白，也大概知晓了他的意思。

        可她想不通，是自己哪里让陈烨恼了烦了。无论如何她得去问个清楚。

        她来到高二区，正巧碰见陈烨和他朋友从洗手间走出，她向后退了几步。两人走在前头，并没有发现自己。

        “你这是……要甩了高三那位？”

        “你这话就不对了，”陈烨不以为然，“不是要，是已经。她只要有点眼力见应该都能知道。”

        “啧，你还真是渣啊，”他身边的男生揽过他的肩膀，“不过说起来咋就想分了啊，我看她不是挺好？”

        “没意思呗，就不处了。本来就是看着她长得好。可她却时刻想要彰显我俩的关系，又一副事事为我的样子，真让我觉得没劲，我可不想我对象这样管我。”

        陈烨朋友吊儿郎当：“你别说，我看她确实是真心喜欢你的。”

        “这就对了嘛。本来上学期就想分了，不过因为真心这份上，就再留着呗。现在分也好，咋，到时一个在大学一个在高中，咋处？”

        “分就分了，还真指望我跟着这一个对象过一辈子不成。”

        陈烨说得轻巧，浑然不假思索不知这些话多刺人心扉。

        他朋友又揶揄一番，说了些什么，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又讨论着她的样貌她的性格。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早在听完陈烨的话后，她的心头已是乱如麻了，她甚至连幻想好质问的台词也不敢说出口。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再造他一番羞辱。她逃也似的离开。

        她想不明白。

        这是她的第一次恋情，于是摸索着如何对陈烨好，以求他在这段关系里能够快乐。

        她知道人是自私的，她并不求得陈烨百分百地回报自己给出的好，却也没想过落在陈烨眼中，竟是这样不堪。

        自己像个小丑嘘寒问暖，最后只得一句“没劲”，真是讽刺。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不耐烦了，可笑他每次与自己相处还要四处圆谎哄骗自己，也真是难为他了。

        顾烟压抑着心中即将迸发的悲情，脚步沉重回到教室。明明背叛这段感情的是他，为什么自己要逃得这样狼狈？

        她盯着手腕的皮筋，将其扯下扔入教室外头的垃圾桶。

        保洁阿姨走来，让她稍微让开些，清走了垃圾袋。一时间痛快和悲伤一齐涌上心头，自己第一次的恋爱，就像这袋垃圾，不能说袋中物什没给自己带来过一些欢愉回忆，只是最终都将归于垃圾，满是污秽。清走吧，清走也好。

        后来呢，陈烨依旧每天过着撩拨女生的日子，好不快活。顾烟却在这关键时期因这打击，与自己憧憬了三年的大学失之交臂。

        顾烟离开了高中，和陈烨永久没了联系。

        画面停止在了瞬息变化的景色上，静止不动的波纹再次摇曳起来，一圈圈的涟漪模糊了镜面，似乎是在抹去这发生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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