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话:醉酒
美眸微敛,殷澄钰未看与他咫尺相抵的冥煞,不露情绪道:“陛下又不是诚心要与我成婚,拜不拜堂,又有什么所谓?”
“你怎知,本王不是诚心?”冥煞扼住他下巴,迫使他抬眼。
殷澄钰瞬间对上他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眸底尽是弥漫的戾气。
心颤之余,笑道:“陛下怕是,只想诚心将我弄死吧?”
“呵呵呵!”
冥煞并未答,冷笑着掀掉他外袍,沉声吩咐:“来人,替淫妃更衣!”
面对强大的魔头,殷澄钰毫无招架之力,眼睁睁看着两名魔军将大红囍袍往他身上套!气得怒道:“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谢谢,本王身体好得很,你又不是没体验过!”冥煞笑得比花烂。
“……你身体是好,可惜脑子有毛病!”
“本王若是脑子有病,那也是你活该!”
他将殷澄钰腰间系上用红绸結成的花。
红花两端是长长绸子,绸子往他手腕上一缠,冥煞拽住绸子末端,挑起盖头朝他头上一笼,抬手撑起一小片红布,满脸得意,“活该你摊上个脑子有病的夫君!”
音落,扯住红绸便将人朝外拖!
殷澄钰被他拖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到,整个人不受控制后仰,唯独腰肢被勒着往前,似要将那截细得可怜的腰扯断!
惶恐之中,他只得拽紧腕上红绸,从盖头下盯紧冥煞的脚后跟,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
跟得气都接不上了,只得骂:“冥煞,你他娘的放开我……”
冥煞可不管,一路拖拽着他,通过迂回的长廊,来到正殿后门,才定住步子。
他冷眼扫了眼尽数落座的宾客,悠悠转身,隔着盖头朝殷澄钰耳根吹了口热气:“你若是不好好与本王拜堂,本王立马休了那塌屁股女人,娶那小哑巴!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本王瞧着她看本王的眼神,倒是很乐意与本王拜堂成亲呢!”
闻言,殷澄钰身子一僵,顿时没了声色,只有两颗晶莹的湿润,落出了盖头。转眼间,碎在靴尖。
鞭炮声起,唢呐音震天,人潮喧嚷,唯独司仪的喊声听得真切:“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腊月二十八,黄道吉日,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谁人又知,那红盖头下的人儿,泪已成霜。
……
拜完堂,殷澄钰被几名魔军送回了寝宫。
这堂拜得他失了食欲,勉强喝了点粥,看了会儿卷轴,便歇息了。
谁知,睡到中途,一只大手扼住了他脖颈,将人硬生生掐醒!
他惊醒,见到是冥煞的脸,顿时松了口气。
旋即发觉不对,忙又抬眼细细瞧去。
天色已暮,琉璃灯散发出橘艷辉芒,似纱幔萦绕着灯柱蹁跹。映出冥煞狰狞的脸,却见那双深眸猩红,眼睑周围黑鳞若隐若现!
殷澄钰吓得不轻,发出声短促的惊呼:“你!你怎么来了?”
“玉儿……给爷唱个曲儿……”冥煞一开口,便带着冲天的酒气,身子跟着摇晃不定!
殷澄钰才得知他是醉了。
他不敢作声,只是瞧着他。
冥煞伸出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手心竟攥着一把白梅,开得丰神凛冽,花瓣娇嫩似雪,幽香馥郁。
“送给你!玉儿,你最爱的玉堂……爷最爱的你……”
他语无伦次,错把白梅当玉堂。
那一瞬间,殷澄钰满心皆是惭愧。
倘若白玉棠不死,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皇上,你醉了。”他没敢去接白梅,而是抱住他扼他脖颈的手腕,企图将他唤醒。
冥煞顺势坐到榻上,箍紧了他的腰,与他脸颊相贴,耳鬓厮磨,并未清醒,呢喃着:“玉儿,你是不是讨厌爷?是不是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很不道德?所以,你才狠心离开爷,让爷寻得如此之苦?”
殷澄钰蹙起眉,纤薄的身子微微颤抖。
映像里,他从未尝过男欢女爱的甜头,更何况男人和男人?
璟妃教育得他最多的便是:这世间,最不值钱的就是情爱。不要去追求那身体片刻的欢愉,甜言蜜语带来的浮云,将自个困陷在狭小的圈子。男儿当自强,顶天立地,心怀天下,爬到最高的位置,才是最大的赢家。
他背负着皇命,背负着母训,从不敢掉以轻心,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从不相信爱情。
却在此刻,听到这世间,他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就好像一颗毒药,一颗裹满糖汁的毒药。
他明知道有毒,却被甜腻的香气,诱得无法自拔,忍不住想尝一口。
哪怕一口。
可那并不属于他。
“玉儿,你为何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爷的气?”冥煞不满的哼唧起来,尽管醉着酒,身上却散发出着某种诡异的魔力,仿佛只需望上他一眼,便会被夺去心智。
殷澄钰有片刻的失神,他不想骗他,却又很想骗他。
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就是白玉棠,能被他人,爱得如此之深。
甚至可以为他,攻下一座城。
最终,他道:“我困了,睡吧。”
听到他回答,冥煞勾起了一抹嗜血般的笑,抱紧他一通乱吻,最后揽住人,朝床上一滚。
梦呓般说道:“玉儿,我就知道是你,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见你被大殷的狗皇帝杀了,我替你去复仇,那狗皇帝,竟与你生得一般无二……”
“除了那眉心的朱砂,竟连声音都如出一辙,甚至还模仿你,打了耳洞……”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逐渐变成匀称的呼吸。
殷澄钰撑起胳膊去看他,发现他竟睡着了。
殷澄钰瞧着他发髻上的龙头金钗,几次伸手。
若是扒下这钗子,刺向冥煞的喉咙,他即便是不死,也会因此受到重创吧?
可指尖刚触及金色龙须,冥煞却突然翻了下身!
殷澄钰吓得蜷起指尖,怔怔的盯着他看。
冥煞依然阖着眼,呼吸深沉而粗重,搂着他的胳膊越发紧了,一遍遍唤着:“玉儿……玉儿……你在哪儿呢……”
殷澄钰心里琢磨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最后被他唤得烦了,闷闷应了声:“嗯。”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冥煞搂住他亲了又亲,唇角上扬,安心睡了过去。
白梅散发出略有略无的清香,充盈着鼻腔,暧昧如水袖轻扬,徜徉绵长。
殷澄钰终是没忍心下手,许是怕扰了男人的梦。
又或者,他也渴望,这样的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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