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膛尸体不翼而飞事件。
李羡尘损毁先皇御赐之物。
即便皇上怨恨先皇,但这事若是传扬出去,也定然是掉脑袋的罪过,洛星宁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作为。
只听李羡尘道:“若是害先生玉碎,我必追悔莫及。这样方能时时警醒自己。”
洛星宁在心里把他这简短的话语做了个翻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他原先不知皇上对先皇恨意至深,若是洛星宁在御前贸然拿出此物,可能当真如同拿出一道催命符。
他这做法虽然略有些幼稚,但……却让洛星宁莫名有一丝感动。
李羡尘能在她面前做此举,言外之意,便是信她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昨日晚上书房里说的那些“将军府小庙容不下大佛”云云,该雨过天晴了吧。
想到这,洛星宁不想与他逗闷子,大大方方道:“多谢将军信任在下。”
李羡尘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了。
将军的车驾刚至刑部大门,刑部尚书叶子檀便急急火火的迎了出来,他的神色慌张至极,见了李羡尘忙道:“将军,可一定要帮帮下官!”
堂堂刑部尚书,虽上任不久,可怎的如此不持重。
李羡尘皱眉,道:“叶大人何事惊慌至此?”
叶子檀颤声道:“要犯周凭……留书自裁了。”
“大人且定定神,先同本官去现场查看一二吧。”
这话一出,叶子檀更是面如土色,支支吾吾道:“尸体……尸体……在内牢中,不翼而飞了。”
洛星宁在一旁跟着,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昨日中毒还积极自救的人,今日便留书自裁了吗?
不会吧。
李羡尘一行随同叶子檀到了关押周凭的内牢。周凭因昨日被投毒,急救之后,就被分到了一间与群牢相距很远的独间,有专门的衙役看守。
现在去看,这牢内干净齐整,草榻整理得不似有人睡过的样子。只有一封书信,平整的放在方桌上。
李、洛二人自然知道,刑部的人不会糊涂到案发之后,顷刻便将现场整理的干干净净,这牢房定然是周凭自己整理的。
为何要整理?
李羡尘将桌上的书信展开,见那封信正是写给自己的,只见上面写,
将军:
周某自知罪无可恕,不想受极刑之苦,事已至此,是周某计拙,咎由自取。将军答允之事,望守约。
署名周凭之后,印了个血手印。
依此信来看,周凭因侄子周朗风在李羡尘手上,所以痛快认罪,他以药控制祭司,坑蒙圣上,欺君之心当诛,判个斩刑,都是轻的。相比之下,自行了断确实死得痛快。
周凭知道,李羡尘已经料定他背后有他人指使,想要顺藤摸瓜,他若是不吐出点将军想要的东西,终有一日,李羡尘以周朗风的安危要挟,他当真如拊背扼喉。
“这事是如何发现的?”
叶子檀回道:“今日清晨牢内洒扫,清扫的衙役发现此处的看守之人昏睡不醒,便上前查看,大惊发现,周凭已经气绝多时,看守之人怎么都叫不醒。他情急之下通报下官,下官带仵作赶来时,周凭确实已死,仵作验看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了。那看守之人是内牢极有经验的衙役,从未出过纰漏,这次似乎是中了极为蹊跷的迷香,对夜里发生之事一概不知,只说自己迷迷糊糊便沉睡过去了。”
“尸体不翼而飞又作何解释?”李羡尘问道。
叶子檀长叹一声,吩咐道:“快去传仵作来。”
一名衙役领命出去,叶子檀又继续道:“下官执掌刑部三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片刻功夫,衙役带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此案的仵作。他上前见礼,讲述了事发的经过。
原来,周凭在被发现之时已经气绝身亡了,衙役和医师验明正身,确定人犯已死,通报叶子檀,同时传唤仵作验尸。
尸体移至停尸房内,仵作观察到,周凭有中毒的迹象,他先以银针验血,血中无毒,无奈只得剖开其腹腔,刚取出胃里还未消化之物,便觉得自己腹痛难忍,情急只得先将尸体停放在房内,去解决内急。
谁知,他再回来,停放尸体的地方只留下少许血迹,和从胃里取出的一点残渣。
尸体不见了。
是胸腹大敞,开着膛便不见了的。
尸身状态惨烈,若是有人趁着仵作去茅厕的这片刻功夫搬运……
一来血污极容易淋得到处都是,可反观停尸房间内,地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脏污留下。
二来若要将此事做得如此干净,必得是至少两人合作。但那停尸房外虽然有个极小的院子,可院门外,便有衙役把守,两名看守的衙役都不曾听闻院内屋里有何异响。
直到仵作着急慌乱的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道:“尸体不见了!”看守的衙役才发觉有异。
匪夷所思。
李羡尘沉吟半晌,目光转向洛星宁,道:“洛先生有何见解?”
洛星宁站在一旁观瞧,已经不想再去感叹:新人物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新事件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她此刻只觉得脑仁儿疼,从前自己即便连着做一天的咨询片刻不休息,也没有这样累。
听见李羡尘点名问她,她道:“昨日中毒还积极自救的人,今日便留书自裁,有两个可能,第一,从昨日投毒事件之后到周凭自戕这段时间里,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让他生出轻生念头的事情;第二,便是他并非自戕,而是被他人杀害之后,被伪装成了自戕。”
洛星宁顿了顿,眼光向在场的众人扫视一圈。
淡漠的目光,像是没什么情绪在里面,却让人觉得,被她看一眼,就要被看透了一般。
洛星宁继续道:“于是,要点有三,第一,他接触了何人,让他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生出了自戕的念头;第二,若是服毒,毒从何来;第三,为何认定他是自戕?”
说罢,她走到李羡尘身侧,贴近他耳畔极小声耳语一番。
没人知道这相貌清俊秀雅的幕僚在主家耳畔说了什么,只是见李羡尘听了她的话,神色一凛,与自己的幕僚对视片刻,随后会意一笑。
叶子檀正想出言询问,一名衙役进来传话道:“御前的秦公公正等在内牢外,皇上传召洛星宁先生入宫面圣。”
皇上传召,天大的事情也要放下,洛星宁只得即刻入宫面圣。
李羡尘目送洛星宁离去,她在阴暗的内牢中向着出口的光亮而去,行至转角处,一缕阳光拢在她身上,画面顿时生了一股柔和的暖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最大的可能。但若如此,刑部之内必有内应,将军小心打草惊蛇。”
轻语犹在耳畔,如同清晨的一缕光辉,将黑夜撕开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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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清思斋,皇上等着洛星宁前来,虽然定都不久,能让皇上等的,洛星宁当真是第一人。
相处之间,洛星宁能感受到皇上源于心底的敬畏,也就是这丝敬畏,让她如履薄冰,谎言终归是谎言,虽然她信奉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但她是个现代人,笃信的是科学,通神一事,毕竟是自己依照皇上心底的需求,用科学的画笔,给他描绘的镜花水月。
稍不留神便会幻灭。
洛星宁与皇上相处,面上轻松和谐,作画下棋,时不时还会蹦出一两句让皇上倍感惊诧的神谕,可洛星宁心底却着实不踏实。
伴君如伴虎这词从前只是在书里听过,如今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
不仅伴虎,伴得还是头疯虎。
这会儿,洛星宁与皇上对坐下棋,对于围棋她本来只是摸门而已,可她惊异的发现,书中原主的棋艺似乎过继到她身上了,皇上的棋路她看得清清楚楚。
惊喜之余,便寻思着如何让皇上赢,却又要赢得不是太轻易。
“父皇!”一个声音打断了洛星宁的思绪。
是个姑娘的声音,很甜,甜的有些发腻。
紧接着,清思斋掩住的大门“呀”的一声被推开——进门的是个小太监。
但再细看身形,难掩玲珑凹凸。
嗯……比她丰满多了。
皇上难得的皱了眉,假嗔道:“胡闹,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那穿着太监服的少女步履轻盈,到皇上近前福了福,算是行过礼了,道:“父皇今日心情不错,看来儿臣不会挨罚。”她说着这话,眼光向洛星宁身上瞟过来。
不等皇上说话,她又道:“你便是能通神谕的洛先生?”
洛星宁知道,这是丰徽公主,小说中写她不爱红装爱武装,性子刁怪,深得皇上喜爱,但一次皇上醉酒,将她误伤至死。
“草民洛星宁,参见丰徽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安康。”洛星宁跪下行礼。
丰徽公主却把洛星宁晾在一边,转向皇上道:“父皇,借洛先生陪陪儿臣,行不行?”
皇上面露难色。
“就一会儿,如今宫里上下都传遍了,这位洛先生好本事,女儿想请本事大的先生喝杯清茶。”
“就半个时辰,朕与洛先生还有事要交代。”皇上允了。
洛星宁看得出,皇上心情平和之时,对丰徽公主的疼爱溢于言表。
公主很高兴,走到洛星宁近前,伸手将她拉起来,挽着她手臂就向殿外走去。
这自然不成体统,洛星宁将手抽出来,道:“公主折煞草民了。”
公主止了步子,歪头看向洛星宁,道:“洛先生莫要比姑娘还扭捏。”
说罢,她又一次拉了洛星宁的手,向殿外走去。
二人前脚出门,便听皇上在身后道:“半个时辰必得回来,更不得玩疯了伤了先生!”
公主转身娇嗔道:“父皇,儿臣真的只是想请先生喝茶,莫要吓坏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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