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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梦扶桑番外


你怎么来的这里?

        这也是攸攸想问的问题。奈何此时她要装小灵狐,出不得声,一肚皮疑问便只得憋在肚子里。

        在她私心里,虽未阻止别人来此,总以为是滚滚和她先知晓的此处,其他人皆是后到。再说,此处是一十三天,他即便不认得自己,也该知道一十三天只有一个太晨宫,如何将话说得这般坦然?倒仿佛此处是他的地盘一样。

        至此攸攸仅是疑虑,毕竟只有一句话,或者小仙童并未细细斟酌也未可知,她倒也不是锱铢必较之人。

        见她呆呆望他,小仙童又道:“你不知这里是何处吗?可有家人?”念头一转他又轻笑,“倒是我多虑了,想是有家人的,你带来的点心就是家人做的吧?不过这里终究不安全,他们怎么放心你独自在外?”

        攸攸更不明白了,他说这里不安全?是九重天不安全还是一十三天不安全?

        还不待她醒过神来,小仙童便伸手将她抱起:“不如我护你回去?你与我指方向。”他又摸了摸小狐狸崽的脑袋,似也对这手感十分着迷。

        攸攸一腔疑问被撸毛的舒爽按压了下来,不过犹疑了片刻,她便在小仙童怀里见他直直往一处岩壁走去。

        分明并无前路,小仙童却行得决然,攸攸诧异之余刚要出声提醒,便被眼前奇景震得张大了嘴: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口,有光线正从洞外照进来。

        攸攸算是一十三天的常驻户,这处假山来了不止一回两回,竟不晓得家门口还藏了一处奥妙之所,即便一贯心大,也不免心生警觉。

        这洞口到底是原本就有的,还是目下方有的?原本就有的是被何种术法遮掩,目下方有的又是如何躲过重重禁制设置?无论哪种,小仙童身上应是另有蹊跷。

        小狐狸崽略微不安地动了动,想起父君曾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是不是把人看得过于简单了?

        “小心摔了。”小仙童一无所觉,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随着他的动作,一束灿若星河的发丝荡到攸攸眼前,她的目光顿了顿。早前,因着假山中光线不足,她看清了小仙童的轮廓身姿,于色彩上头却不如何敏感,只知他应是发色浅淡,却未曾想竟是如此熟悉的颜色。

        顺着发丝向上,小狐狸崽扭头审视抱着她的人。亮光之下,愈见他生得好看,朗目星眸,眉眼深邃,望向别处时少有表情,唯有朝她看来时带了两分柔色。

        他正低头关照:“等会一段路不好走,你且待着不要动。”

        仿佛就在不久前,也有人对她说:“等会就有鱼上钩了,你且待着不要动。”她抬头望见父君轮廓分明的下颌,还有唇边噙着的浅笑。说是等会,却等了大半时辰,待她举鱼竿举到胳膊酸,也未见有鱼上钩。之后,父君才恍然大悟与她说:“我竟忘了,早间重霖喂过鱼了,想是它们都不饿。”

        明明是父君有心逗弄,如今想来只有唏嘘。攸攸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狐狸眼,又望了望目视前方、神情专注的小仙童。定是太想念父君了,叫她连一句话都能联想到他,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一阵低落。

        凌冽的风打断了小狐狸崽的出神,不经意间他们已出得洞口,不过几步开外,朔风呼号、飞沙走石,攸攸被灌得呼吸一滞,忙不迭将脑袋更深地钻进他怀里。匆忙之间,她似乎也忘却了片刻之前对他的审视。

        小仙童将半幅袖子挡在她身上,一言不发埋头向前去。

        他们立到一处坡上时,风已小了许多。小仙童说:“这里要看得清楚些,你来瞧瞧是从哪里来的?”

        攸攸探头出来,眼前一片荒凉,草枯土焦,砾石满地,要找出几棵完整的绿树都难,更无风景可言,自是全无头绪。她为难地瞅瞅盯着自己的人,嘤嘤地低叫了两声。

        “认不得么?”小仙童摸摸她头顶,“不要紧,再换一处看看。”

        又转过一段山道。此处多了些新绿,一条瀑布悬在山腰,水不算大,下方隐约有汪深潭。

        他见攸攸只是好奇打量,并未露出旁的神色,晓得也非所找之处,不由撸撸她的绒毛轻叹:“竟走了那么远?”

        渐渐行到一片绿地,与方才的荒芜相比,这里显然要山清水秀得多。

        前方山石后出现了岔路,小仙童正要问小狐狸崽可知往哪里去,便见一行人匆匆而来,还气势汹汹交谈着什么。

        身形最为壮硕的一个道:“昨天那臭小子就是在这里抢了你的莎诃果?”

        另一个支楞着一边胳膊答:“没错,我让他把果子留下,那个小杂种不仅不答应还打断了我的胳膊,丝毫没把大哥您放在眼里,还威胁说,如若再犯便打断我们的腿!”

        其他众人立时愤慨道:“好嚣张的小子!大哥,这次决不能饶他!”

        他们口中的“大哥”狞笑两声:“你们三个都没打过人家一个,还有脸说,真给老子丢脸!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其中一人瞥见迎面而来的小仙童,立时瞳孔一缩,颤声叫喊:“老大,就是他!昨日就是他打的我们!”吃过亏的几人往那“大哥”身后缩了半步,看来很有忌惮。

        小仙童见有人拦住了去路,眼风一扫已知事情首尾。

        那边的魁梧大哥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嗤笑:“就这么个瘦猴,你们怕成这样!出息!”又朝着小仙童大喝一声:“臭小子,把昨日抢我兄弟的果子赶紧交出来,老子还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否则……”

        原指望对面的小仙童能给点反应,谁知对方只冷冷看他。倒是一旁的小弟上来捧臭脚:“大哥,否则怎样?”

        “否则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魁梧大哥说罢恶言恶语自觉十分威风。

        小仙童不以为意道:“果子是我摘的,山野之物,谁有本事拿便是谁的,与你们何干!再说我已吃了,想要自己摘去!”

        断了手的那个嚷道:“说得轻巧,那么好拿还找你做什么!”见小仙童一脸轻蔑、其余弟兄也看傻子似的看他,这才讪讪住口。

        魁梧大哥再看看小仙童的小细胳膊小细腿:“有命摘也得有命吃,就算是吃了也得让你吐出来!小子,我万山宗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见他衣袖微动,露出袖间一团毛茸茸,眼珠一转又道,“或者拿你手上的小东西来换,老子心情好了还能手下留情一点。”

        小仙童眸中寒光一闪,从容将小狐狸崽塞到胸前衣襟里,低声交代道:“藏好了别怕。”再抬头时气势已是一变。

        “今日,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讨打的。”他平淡的声音里含着凌厉。

        对面几人一个激灵,脚下不由退了两步:“你,你待怎样!”

        攸攸被裹在小仙童的衣襟里,看不到外间,只听得兵兵乓乓一阵打斗,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方才从话语间她已知晓这场冲突多少与自己有关,那枚引了纷争的果子是被她吃了,就在刚才那人还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若非小仙童一力维护,此时怕已有麻烦。

        她并不怕打斗,虽未见过多少大场面,父君与哥哥练习剑术倒是看过不少。高手进退自有气度分寸,父君出招时从来都是行云流水、稳如泰山的。此时耳边传来小仙童平缓的心跳,便知他应有成竹,对面人虽多却并不在他眼里。

        担心仍是有的。在她眼里,小仙童不过比滚滚略长些年纪,对面却是五个大人,怎么都要吃亏些。怕给小仙童另增负担,攸攸团紧了身子缩在一处,咬着尾巴不出声。

        一阵高高低低,腾挪跌宕,攸攸正觉得头晕,便被一只手小心地从衣襟中捧了出来。

        “还好吗?”小仙童关切地问她。小狐狸崽扒着他的手缓了缓,摇摇头表示无事。

        却听有人哼哼唧唧骂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哎哟……”方才还神气活现的几人已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不远处还有散落的刀剑。

        攸攸见此又转头朝小仙童嘤嘤两声。

        小仙童好似总能知道她在说什么,淡笑道:“我无事,下次见到这些人定要躲得远远的!”他捏捏她的耳朵,也不理会那几人的谩骂,抱着她转身离去。

        再次穿过一片狂风,他们一路回到原来的洞里。

        小仙童抱歉地对她笑笑:“今日怕是不能再送你回去了,他们定然还在附近徘徊,不如再待一晚可好?”

        他见小狐狸崽并未反对,将她放到角落平坦处,揉揉小脑袋道:“你且在这里歇歇,我去找些吃的,很快回来。”方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再三叮嘱,“外间危险,千万别自己跑出去!”

        小仙童如此尽心让攸攸颇有些歉意,她似乎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却连自己是谁也未告知,当真算不得真心诚意。父君曾言,做人可以洒脱,对人却不可恣意,人心难得,心诚之人当以诚待之。

        今日事之后,他身上的谜团虽未解,攸攸却再无怀疑。人总有秘密,他人的秘密未必一一尽知。

        此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想,应当告诉这位小哥哥实情才是,她想与他做真朋友。

        小仙童去了不久,攸攸对着洞口呆坐。

        仔细想来,她与那仙童认识得也不算久,还是今日说的话多些,又莫名其妙随他到了陌生的地方,可奇怪的是自己竟未如何不安。

        既已回到原处,她大可以跑出去看看,外间可还是一十三天芬陀利池边的假山。但为着小仙童让她不要乱跑,她便听话地留在原地,唯恐一旦出去便真的等不到他回来。

        在她才刚开始的生命里,看不见那么多悲欢离合,原以为周遭的人与事都会一如既往,哪知片刻之前还在撒娇眷恋的怀抱一朝便会消失无踪,小狐狸崽第一次知晓何为世事无常。

        父君不见了,她担心小仙童亦如是。说不清这种牵挂是什么,好似,好似他们原本就该如此。

        一阵细碎的响动,有脚步声从另一侧传来。

        “你果然躲在这里!”熟悉的声音很快接近,一双小手将她抱起,“攸攸,你让我们好找!娘亲哪里都找不见你,我想到此处便来瞧瞧。还在生娘亲的气?娘亲昨日便已后悔了,她心里也不好受,你别怪她……”

        攸攸望着哥哥温润的双眸,恍然想起他说的是何事。原来才是昨日吗?她总觉得仿佛已隔了很久,半晌才应道:“……我没有,没有生娘亲的气。”

        “没有就好,下次有什么委屈跟哥哥说。”滚滚像往日一般抚抚妹妹身上的软毛,忽而眸色一凝,盯着某处肃然道,“攸攸你受伤了?”

        “没有啊!”攸攸茫然,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自己身上,赤金色的皮毛上有两处不甚显眼的结块,像是沾染了血迹又逐渐干涸的模样。而之所以不甚显眼,却是因为那血迹看来与皮毛颜色十分接近。

        攸攸想到什么,从滚滚身上跳下来,急匆匆冲到一旁,扒着岩壁上上下下好一番寻觅,可连半条缝隙都未找到。

        她眼泪汪汪回头扑到哥哥怀里大哭:“是小哥哥,是他受了伤,可是洞口没有了,他回不来了!”

        什么小哥哥?什么洞口?

        身为兄长的滚滚望着假山内如常的空间,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他却是少有见妹妹哭得如此伤心,即便是出了父君那事,她也始终隐忍,只是不再任性玩闹。可到底还是个小娃儿,想是心中凄苦憋得久了,总要有个宣泄处,此地偏僻,便让她哭个痛快也好。

        想到此,他将妹妹抱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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