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阮幺心里骂温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真把自己这么绑着就心安理得去洗澡。
她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闭目休息。
梦里,她仍在老家樟城,十二三岁的青涩模样。
四面都是镜子的舞蹈室内,小阮幺因为生了一段时间病落下很多课程,被老师留堂。
老师帮忙压在她背上,“还能坚持吗?”
小阮幺咬牙道:“可……以。”额上的汗水滑至卷翘的睫毛,扑簌一眨便落下。
妈妈站在门外,冲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小阮幺疼得笑不出来,心里却暖。
后来妈妈不见了,阮幺找了好久,看见妈妈在街角茫然站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从浴室出来的男人边擦头发边在旁边看着,阮幺这么大个人了,哭得抽抽搭搭,像小孩子一样。
这说出去谁信啊。
在温憬及大众眼中,阮幺就是那种精致到死也不露脆弱的女明星,哪怕天塌下来她都要先补个妆,再换身当季高定,让她失态,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男人右膝跪床,弯曲食指替她拭了眼下的泪。
指腹轻捻,温憬心下有些异样,抬起阮幺的手腕查看。
难道真弄疼了?
也没有。
他知道阮幺皮肤嫩,捆的时候会注意力道,现在腕子上也就一点不碍事的红痕。
温憬退下床,将毛巾随手扔在椅背,不再管她。
这么大个金屋住着,她要结婚就结婚,想进娱乐圈自己也没阻止,如今在外面是万人迷女明星,在家里是佣人围绕伺候什么都不缺的阔太。
到底能哭什么。
而且,还哭得那么欲。
温憬轻嗤一声,脱下睡袍上床,右手将女人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
阮幺鼻尖和眼皮有些泛红,软嫩嫩的,和平时张扬的模样大相径庭。
可就是这般不设防,反倒激起某种情趣。
男人修长的手指沿着女人眉眼滑到红唇,按了按,饱满多汁。
阮幺蹙眉想躲开,喉间呜咽未停,又软又可怜。
若不是知道她在睡梦中,温憬几乎要以为她在蓄意勾引了。
罢了。
温憬拉起被子睡觉。
放过她一次。
……
阮幺之后是被生生做醒的。
她上身起伏,如飘零的小船在波浪汹涌的海面翻滚。
狂风暴雨骤然而至。
“你……轻点……”想好好说句话都不成调,撞成零散无力的字眼。
阮幺手抵胸膛,恍然瞥见墙上挂钟指向四的数字。
对于没工作就爱睡美容觉的她而言,男人这行为太可恶!
扰人睡眠犹如杀人父母。
“下去!”她杏眸怒瞪,小手抵住那精壮劲瘦的胸膛。
温憬似乎此时才回神搭理她,“怎么了。”男人附唇在纤盈的肩部舔舐。
阮幺忍不住笑,说“痒!”须臾又换了语气,“堂堂温总是禽兽么!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合着他玩了整整五个小时?
温憬低哂,知道她误会了。
其实开始也没多久,最多四十分钟,是她睡觉不老实,缠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的,非要勾他。
温憬有心想放过她也架不住她偏要作。
男人不停,阮幺只得咬唇承受。
大概是看她收起浑身刺的样子莫名悦目,温憬减缓攻势,低头凑下去同她耳鬓厮磨。
肌肤簌簌相处,反而激起一阵颤栗,让阮幺本能地一缩。
温憬一口咬在她耳廓上,又疼又痒。
“嘶!”阮幺捶他胸口,“狗变的?”
温憬心情不错,眼睛促狭道:“我是狗男人呗。”
阮幺有一瞬心虚,她给温憬的微信备注就是这个。
难不成手机被监控了?
不过再心虚也不能泄露,阮幺用手将长卷的墨发全揽在左胸,红唇勾起标志性的妩媚笑容,“温总,放过我吧。”声音软得能滴水。
她向来都很懂怎么挠他的心。
温憬在她唇上啄吻,没过一会儿就消停。
放他身上,这算是很体贴了。
很快,两人清理完毕。卧室恢复宁静。
阮幺被温憬抱在怀里的时候小小的一只,明明个子不矮,却因为骨架纤细,轻易便能被男人搂个满怀。
不一会儿,她头顶上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浅缓规律,扑着淡淡的热息。
阮幺双手搂住男人窄腰,腰间肌理坚毅,没有一丝赘肉,她深呼吸,又贴紧了些,恨不得嵌进温憬身体里去。
只有他看不见的时候,阮幺才敢这么放肆爱意。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是阮家的某个亲戚,没等男人说话就摆出一副臭脸给他看,温憬不甚在意,漫不经心地眼里荡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二次见他,阮幺才知他的名字,是申城最有名的那个温家。
误会解除,她一面不好意思,一面又因男人带着淡淡温度的“没关系”而心生好感。
明明知道他很可能就是逗她,不可能对她上心,阮幺仍旧忍不住小鹿乱撞。
一朝落入下风,从此,便只能充当主动的那一个。
不过,床上除外。
早晨八点,本该去上班的男人还在她身上驰骋。
虽然两人有段日子没见了。他工作忙,阮幺也不清闲。
但也不至于这么饥渴吧。
阮幺难得看见温憬在她身上迷离又放纵的神情,心里却不由得委屈。
这么短的间隔时间,也不怕她受伤。
从来都是这样,想做什么便要做,根本不心疼她。
“以后你找别人去,我伺候不了。”阮幺眼尾沁着一抹红,不想让他看见,撇过脸。
男人不遂她的意,暂时停下,食指和中指捏住她尖细的下巴扳正,“我只喜欢你的身子。”
“哼。”阮幺打掉他的手,“我不喜欢。”
“是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随之而来的动作却截然相反。
阮幺视线涣散,白光闪过眼前的时候,她听见温憬低哑蛊惑地在她耳边道:“还是身体诚实些。”
他真是爱惨了她这副身子。
因为阮幺从小跳舞的缘故,周身软得不可思议。温憬喜欢摆弄各种姿势,比探索巨额的商业企划还虔诚热情。
最好是让她哭。
眼尾红红的,倔强能忍,带着对他的控诉,娇媚横生。
他默不作声撞落她的眼泪,成就感比集团股票价格翻番还高。
只是在阮幺眼中,这单纯就是不体贴!狗得只顾自己!
男人该死的征服欲她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事后阮幺被抱去浴室洗澡上药,这回是真伤了。
等温憬再把她抱回床,阮幺转身滚到床边,不想搭理。
这回轮到男人挑眉。
“翻脸不认人,嗯?”
就算是男人,偶尔也有点事后交流安抚的需求。
她倒好,连个眼神都不给。
粗粝指腹贴上腰间的时候,阮幺没好气地道:“又不是一个人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温憬一把掐住她的腰,不气反笑,暗涌在眼底酝酿。
阮幺拨不开他的手,干脆不理会,只管睡自己的去。
温憬过会儿收回手,看不出想什么,只将闹脾气的阮幺嵌在怀里继续补眠。
在国外连续加班搞项目,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加上调时差,温憬满足了那方面,很快睡过去。
—
再醒,两人是被阮幺手机铃声吵到的。
“不许起,再陪我睡会儿。”男人紧紧掐住她的身子,皱眉不耐地低吼。
阮幺看向床头,铃声停止后,手机震动了几下,应该是微信。
“我拿手机。”阮幺心平气和讲道理。
早上温憬血压低,脾气差,她懒得和他吵。
“不许。”
阮幺按捺胸中不快,忍了两秒,终是怕耽误工作上的事儿,缩进被子在男人胸前咬了一口。
硬硬的,口感一点都不好。
但好在温憬轻蹙眉头,放了手。阮幺下床,拿起手机查看。
是经纪人姚丽提醒她准时去赴大导演言华安的约。
阮幺动作利索,用了餐后便直奔地点。
姚丽在包间见到她的时候眼前一亮。
阮幺一身浅蓝亚麻的民国装扮,袖边和领口刺绣精致,斜襟盘扣包裹纤长的天鹅颈,朴素而不失格调。
她皮肤白,五官秀气,搭配这么素的衣衫,好像骤然换了种气质,像是江南烟雨巷里打着油纸伞在细雨中走出来的美人一样。
果不其然,言华安一来,便对阮幺这样有心而妥帖的打扮赞不绝口。
要说这位导演也是一位人才。
年过四十不惑,艺术上成就颇高,三大国际电影节的奖项他有六个,还有很多次提名,最钟爱的就是将民国文豪的经典小说搬上荧幕,风格独树一帜。
无奈市场不买账,回回让国内投资商亏得底儿掉,好多次都是艺人带资进组,友情参演。
两个团队的人聊了一个多小时,阮幺态度诚恳,对剧本颇为中意。
言华安看起来也是很满意她的样子。
倒是姚丽的态度有些微妙。
等导演团队的人走掉,姚丽问阮幺:“我说让你殷勤点,但你也不能瞎殷勤啊!言导现在承诺的片酬还比不上你一只广告的费用,后续拉不拉得来投资也没有定数,你这么热情干嘛呀。”
简而言之,剧本不错,就是市场前景堪忧,谈谈可以,但犯不上为此费心。
阮幺扣了扣指甲道:“我喜欢啊。现在我看着手里剧本多,实则你也知道,遇上喜欢的不容易,何况言导虽然是投资商的扫把星,可经他调教的演员都混得不错,演他电影绝对不亏。”
阮幺没说出口的是,亏了也乐意。
阮母退出娱乐圈的那一年,原本是影后呼声最高的人选。
她虽然没什么执念要像自家母亲看齐,但骨子里对演戏还是有兴趣的,并不只看钱。
当然,有钱就更好了。
两人离开包间下楼,和一位穿正装,气质不俗的男士擦身而过。
姚丽小声对她道:“申圈的贺之州。”
阮幺回头瞥了一眼。
申城上流圈子素来排外,不容外人随便踏足,只小范围来往。
能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姚丽八卦道:“你记不记得,上次盛曼青那张麻将图里就有他,说不定,今天很多申圈的人都在这儿玩。”
阮幺抿唇。
会所走廊蜿蜒错落,两人第一次来,不多时电梯没找着,还迷了路。
郁闷之际,旁边一处包间门开,服务员送酒和饮料。
姚丽眼疾手快,将阮幺拉到柱子后面看戏。
居然正是那群人在里面。
姚丽捂嘴道:“盛曼青还真的……”
真的混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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