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06
姜书厘指的是灵犀湖对岸的花灯铺面。每到旅游旺季,最热闹的就是那处地方。
湖对岸的那条街叫孤鹜街。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姜书厘捏着下巴想了想,“那连接落霞街和孤鹜街的那座石拱桥是不是叫长天桥?”
梁霁挑眉,有些意外地看她。
没想到她还挺会举一反三。
“梁霁,你陪我去那边看看吗?”
姜书厘其实并没有很想去放花灯,她从小就是在乡下的镇子里长大,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的长辈都会带她去河渠边放花灯。
但此时此刻,她却很想和梁霁多待会儿。
她有想过梁霁会不给她面子,当场直接拒绝,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到一起去看花灯或者放花灯的境界。
就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那刻,梁霁长吁了一口气,懒散地垂下眼眸看她:“镇子里过会儿10点会停水停电,你还去吗?”
姜书厘有些震惊:“什么,你们这地方还要停水停电?”
梁霁闻言耸肩:“没办法,谁叫它是偏僻古老还没看头的穷乡僻壤呢?”
“……”
原来他们都知道外界对这里的评价。
男人垂眸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姜书厘知道这个牌子,好像是英国某个知名品牌,叫万宝路,网传烟语是男人因浪漫而铭记爱情。
梁霁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他拢起烟头正准备点烟,抬眸瞥见姜书厘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他手顿了顿,随即点火把玩着打火机。
“你咬着烟为什么不抽啊?”
打火机的亮光忽闪忽暗地倒映在他的脸上,将他骨子里那股懒散劲暴露得一览无余。他稍稍撩起眼皮看她,寡淡且漫不经心的视线不知为何看得她有点心虚。
“没有抽烟的习惯。”
姜书厘:“那你买这盒烟是想要干嘛?”
“抽过一根,味道不喜欢就没抽过了。”梁霁绕过木桌,“抽烟有害健康,我知道。”
一般喝酒的人身上都有股刺鼻难闻的酒味,但梁霁身上的酒味很淡,像是被他沐浴露的清香冲淡般,此刻有股清冽干净的味道伴随着灵犀湖吹来的风飘进她的鼻子。
姜书厘眨眼睛看他,又垂头看了眼时间。
梁霁出声:“走吧,先回家,明儿晚上我在陪你去那边放花灯,行不?”
这句话就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牵着她,而她竟也甘心就这样跟着他回去了。
姜书厘跟在他身后出了私家菜馆的木门。
盛夏的夜闷热躁动,耳旁萦绕着聒噪的蝉鸣,她穿着短袖t恤,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蚊子咬出了好几个包,痒得不像话。
姜书厘挠挠凸起的包向梁霁吐槽:“你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奇葩事情还挺多,我第一天来就被镇子口的野狗追着跑,晚上竟然还被你告知说时间一到要停水停电,现在我发现,你们这的蚊子也是又多又毒。”
姜书厘看着走在前面一脸淡定的梁霁,怒从心底来:“这蚊子是不是也认生?凭什么只咬我不咬你!我都把自己快包成粽子了,还咬我!”
碰巧一只倒霉的蚊子停在她的右手臂上,她抬起左手趁蚊子没注意,一巴掌拍死。
“梁霁。”姜书厘抱着胳膊走到他面前,随即将手臂举起给他看,“手臂被蚊子咬花了。”
眼前突然闪出个黑影,梁霁立即顿住步子,他怔怔地对上姜书厘委屈的视线。
那刻不知是怎样的情绪,他竟软下心来。
他抓过她的手臂:“我看看。”
“这的蚊子真毒,专挑细皮嫩肉的来咬。”
梁霁轻嗤,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绿色的清凉油,涂抹在她被蚊子咬过的地方。
昏暗的路灯下,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矮下身子抓着她的手臂认真地给她涂着清凉油,而那股冰凉从他的手指接触到她皮肤表面的时候就倏的一下传到了她的大脑。
还是很心动啊,真的很心动的啊!
梁霁涂完就把清凉油的盖子拧好丢进她的怀里,姜书厘垂眸看着那瓶绿色的玩意儿:“你出门还带清凉油的啊,活得这么精致?”
“今晚刚装进口袋里揣着的,我猜到他们那帮人肯定又要让我喝酒,涂点可以清醒。”
姜书厘也没客气,将清凉油装进包里:“那就谢谢你啦!”
明明回咖啡店只要绕一条巷子就到了,但那晚她只觉得时间都像是凝滞住般,她和梁霁真的单独待了很久很久。
隔天,姜书厘起的很早。
她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瞧见梁霁擦着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许是为了方便,他将自带卫浴的那个房间换给了她,而他自己则是睡在原本的客房里。
姜书厘眯眯眼睛:“早啊,梁霁。”
梁霁垂眸瞥了眼她,点头。
想起他昨晚在半喝醉的情况下答应她今晚要带她去放花灯的那件事,怕他睡醒就忘了,姜书厘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下他:“诶,你昨晚答应我的事,应该没有忘的吧?”
“什么事情?”
果然,他还是忘了。
天杀的,就不应该在男人喝醉的时候逼迫他答应自己某件事情,他们根本记不住的呐!
“你说今晚陪我去放花灯的诶。”
梁霁无所谓地走到中岛台边倒了杯水喝完,他从柜子里重新拿了个干净的杯子,洗干净,往里面倒水:“喝水吗?”
姜书厘泄气地走过去接过水杯喝完,她现在倒是发现,梁霁这男人他老喜欢转移话题,这明显是不想对说过的话负责的节奏啊。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完,梁霁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子在中岛台上放好,随后便开口回她:“记得,你今晚上去前厅咖啡店找我吧。”
姜书厘:“嗯?”
“回答你前个问题。”
“哦,你记得就行。我这人一向讨厌答应我却还放我鸽子的人。但其实放我鸽子跟我解释也就还好,可以原谅。但实际行动已经放我鸽子了,结果打电话过去还支支吾吾说等等的,我真的会无语死,这种我忍不了。”
姜书厘试探性地问他:“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那你被别人放鸽子的次数应该还挺多的吧,都被伤的这么深了?”
姜书厘闭眼装死:“还好,还好。”
梁霁从她身边走过,似是想到什么,他回头看她:“早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点回来。”
“哦,不用了。我和我在古镇的朋友约好,今早要去她家里转转的。”
梁霁:“你在这,还有朋友?”
“嗯,高中和大学都是同班同学,这地方还是她从上个月一直在我耳边推荐,我才来的。”
梁霁不经意问起:“男的女的?”
姜书厘狐疑地看他:“你管我朋友男的女的干嘛,我去我朋友家逛逛又没碍着你事。”
“……”梁霁吃瘪。
温丛枝家在厚启街,从落霞街过去还要绕好几条小巷。姜书厘对自己的识路能力向来很自信,她可是堪称比百度地图还要灵活的人间指南针,虽只是不想打击她信心的家人封的。
浔溏镇的小路真的绕七绕八,姜书厘被绕得晕头转向,最后却只是在原地徘徊。
没事,指南针也有不灵的时候。
姜书厘又重新退回到落霞街,根据温丛枝发过来的地图慢慢地找寻过去。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通往厚启街的那座瑾珑石桥,在那座桥上她遇见了住在她隔壁栋的阿婆,阿婆看见她便主动过来搭话。
“里里,你这是要去哪?”
“阿婆,我叫厘厘,第二声,是第二声。”
“啊,原来叫丽丽啊。”
“……”
“你要去哪,要不要阿婆带你过去?”
“不用,阿婆。我很快就到了。”
“好,那你去吧。”
“再见,阿婆。”
“注意安全啊,丽丽。”
非常愉快的聊天,从叫错名字开始,到叫错名字结束,这属于是尴尬得有始有终。
姜书厘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找路。
方向不知道是何时偏离目的地的,她直接拐到了另条街里。点开地图仔细一看,和厚启街完全背道而驰。姜书厘原路退回去才发现越走越离谱,这个镇子里的路是瞎乱造的吧。
毫无逻辑,还东拐西拐的。
温丛枝刚打电话过来说自己现在还在店铺里忙,没时间去接她,让她自己找着路先去她家里坐会儿。听说她家里还住进了个阳光帅气的小弟弟,姜书厘出门前还特意打扮了下。
这下,根本连路都找不到。
人也要被晒化了。
“姜书厘?”
很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闯了出来。
姜书厘身子僵了下,脑子里划过一条无形的弹幕,完蛋,又要丢面子啦!
她缓了缓自己此刻冲上脑门的无厘头情绪,转过身:“好巧呀梁霁,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隔壁旬阳街送了点东西。”
姜书厘企图用打趣他的方法掩饰尴尬:“没想到你的业务都已经拓宽到送外卖了?”
梁霁根本没理会她刚问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她:“你在这里干什么?没找着你朋友的家在哪里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梁霁迟疑片刻,点头。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厚启街521号,我朋友住那里,我现在已经完全被绕晕了。”
梁霁抱着隔壁懒散地瞧她,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泛滥着金色的光里,颈部线条流畅地蔓延到印花衬衫的衣领里,他眼尾耷着瞧她,随即懒懒点头:“行啊,你跟我来。”
事实证明,这里的路确实很绕。
梁霁带着她又绕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才到了温丛枝的家,他看了看门牌号问她:“这真是你朋友的家吗?我记得这是温家住的地方。”
“我朋友就姓温!”
姜书厘敲着门,屋里有人应了声,随后眼前的红木门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孩,看着也就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男孩裹紧了挂在肩上的浴巾:“你谁啊。”
姜书厘眼睛都看直了。
卧槽,这不会就是枝枝口中的那个阳光帅气的弟弟吧,诚不欺我,真的很帅的诶!
站在她旁边的梁霁挑眉打量着他,不知从哪涌上来的一股无名怒火,他“砰”的一声将门从外面扣上。
姜书厘被一股莫名大的力拉着手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肩膀就触碰在坚硬的石墙上,下瞬她的后脑勺上垫来了温热的手。
她的脸上甚至还挂着笑。
梁霁越看越不顺眼,垂下眼睑憋着气。姜书厘清醒过来,看着眼前垂下眼睑的男人。
睫毛是真的长,还密。
而姜书厘的第一反应却是想在他的睫毛上滑滑梯,真是很幼稚的想法。
“姜书厘,你有没有点界限感?看别的男人的裸体就这么高兴?”
“?”
她没想到梁霁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说实话,姜书厘都只光顾着看他的脸,视线都还没来得及从他的脸上往下移,刚刚那刻她甚至都有种想要移情别恋,不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的念头。
但此时梁霁突然不合时宜地发火,真的让她很难不往其他方面想。
“梁霁。”姜书厘慢慢走近他,“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你不觉得你那情绪来的很突然吗?难道你现在吃醋已经吃到我头上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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