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在何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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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所有战士围坐在一起胡吃海喝.间或鬼叫几句.倒也其乐融融.大战之后.这些战士的情绪都有些不稳.吴明也不好苛责.向简飞扬等人招呼了一声.就朝河边走去.
远方.喊杀声渐渐小了起來.零星的抵抗也越來越少.夜风凛冽.掠过江面.呜呜做响.刚才众人挤在一起还不觉得.现在一个人呆在一边.却觉得有点冷了.吴明打了一趟拳.身子稍微暖和了些.
“大人.”
左忧在身后叫道.吴明转过头看着他道:“怎么样.这次伤亡如何.”
左忧满脸血污.头盔也有些歪.他跑得有些气喘.向吴明行了一礼道:“大人.初步清点.我军此役阵亡三千零八十七人.重伤五百二十五人.轻伤未计.”
骑兵作战.一旦落马就是身死的下场.所以阵亡的远比受伤的多得多.尽管心理早有准备.吴明心头仍是一阵气苦:“把阵亡的兄弟都清点出來.有家人的通知他们家人.沒家人的.好生安葬.受伤的弟兄们好好调理.”
左忧又行了一礼道:“大人放心.我已把镇上的所有空宅都清理出來.受伤的兄弟们不但有人照护.还有火烤.”
左忧是以前黑甲军李源的副将.自从跟了自己后.也是表现平平.但吴明却知道.整个近卫营高级军官里面.左忧的军龄是最长的.而且做事细致.是个不可多得的辅助人才.李源的黑甲军能够纵横北原.他这个副将功不可沒.吴明正要再说什么.边上忽然传來一阵哗然.一队人马打着火把从远方走过來.队伍里不时传來喝骂和惨叫声.现在到处都在追杀中西败兵.有这种声音本也不足为怪.但这些士兵已经被俘.还这样对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吴明想也不想.道:“我们过去看看.”
走得近了.左忧皱了皱眉:“大人.是波斯人.”
每次做战之后.胜利的一方有打扫战场的权利.从战场上搜刮些武器铠甲.军马辎重等战利品.以弥补战争的损失.此战亏得武公信守承诺.在关键的时候帮了近卫营一把.否则继续战将下去.近卫营就算取得胜利.损失也将更为惨重.投桃报李.吴明才喝令近卫营不得追击.把打扫战场的优先权给了波斯人.武公能这么爽快的调医师协助近卫营.还送來热气腾腾的熟食.佩服吴明是一方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吴明送的这个人情.
吴明有些迟疑.如果是波斯人的话.自己还真不好多管.
正在此时.有个降兵大概走得慢了些.其中一个波斯将领大为不满.抽出弯刀一下劈到那降兵身上.那降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住抽搐挣扎.几个波斯人想也不想.冲上前一阵乱刀砍死.然后把这人顺势丢进了河里.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哄笑.那将领恶狠狠地道:“走快点.磨磨蹭蹭的.以后你们就是爷的奴隶了.不听话.刚才那家伙就是榜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血淋淋的弯刀.
俘虏为奴.这等做法并不只是波斯才有.这在任何国家都通用.就连身娇肉贵的祝玉虎.南征被擒之后.也被南蛮人拉去做了一年的矿工.后來还是在他老子的努力下.才得以解脱.眼见这头领还要逞凶.吴明再也看不下去.大声道:“住手.”
吴明喊得很是大声.那些波斯人也吓了一跳.那个头领转过身來.恶狠狠地道:“老子怎么对付降俘.要你來管.”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吴明半晌.脸色一变.然后换上了一副笑脸:“哎哟.这不是吴将军么.小将是武公麾下骁马侯均合见.见过吴将军.”他说着.向吴明行了一礼:“吴大人智勇双全.神勇无敌.小将也是佩服得紧.”
波斯文武二公之下.就是五侯.分别是榧龙侯:米特拉.黑虎侯:末底.贪狼侯:旱亚力.骁马侯:均合见.浪蛟候:更日明.以五侯的身份.其实和吴明这个三品镇东将军也差不太多.但这均合见又是小将.又是行礼的.回答得很是得体.吴明反被他噎得有些语塞.不知道如何接口.左忧看了看一眼不发的吴明.朝均合见行了一礼道:“这些士兵已是候爷的俘虏.按说我们不该妄加置喙.但他们即是俘虏.就是您的私人财产.还望给予善待……”
均合见的个子很高.一张瘦脸上满是迟疑之色.他稍微想了想.马上就痛快地道:“兄弟们.把这些人都放了.交给吴将军处理.此外.叫下边的所有人都给老子把人都交出來.不准私藏.”
他旁边站出來个亲兵.应了声:“是.”传达命令去了.
虽不知这次均合见的部队抓了多少俘虏.但对方都这么说了.这份人情吴明却不能不承下.连忙行了一礼道:“多谢侯爷了.”
均合见还了一礼:“什么爷不爷的.吴大人这声爷我可当不起.叫我均合见即可.好了.这些降兵都交给你啦.兄弟们.咱们先撤.回船上去了.”
他说完.把手中的弯刀一挥.搭在了肩膀上.领着一大队士兵扬长而去.这些士兵大部分人都牵着马.上面也驮着着大包小包的.大概他们也抢够了.并不在乎这些俘虏.浪费粮食.所以才这么大方.
等他们走得远了.左忧才指挥着几个亲兵把这些俘虏押送回去.江风呼啸.冷风中带來夹着带淡淡的腥味.远方的火光一闪一闪的.间或传來一两声模模糊糊的惨叫声.吴明看着看着.突地对满头大汗的左忧道:“左兄.你说人类为什么会有战争.”
左忧正擦着脸上的汗珠.闻言手顿住了:“这个……大人.请恕属下愚钝.实在不清楚.”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比如南蛮帝国.就是人类后來发现的疆域.只要再努力点.说不准还能发现更广阔的疆域.既如此.大家平安相处不好么.干嘛还要打打杀杀.”
左忧默不作声.他突地叹了口气.道:“大人.这些我不敢想.也不想去想.我们是军人.只要听你的命令就行.”
“是么.”吴明笑了笑.继续沿着河岸朝前走去.天青河两岸.樯橹林立.艨舯斗舰在江面上排列如云.波涛之声中.隐隐还夹杂着金鼓之声.那些波斯人看來也抢够了.准备收兵了.吴明道:“左兄.还记得四年前南征么.现在看來.那次南征根本就是李铁的借刀杀人之计.如果我某天也如此做.令你去前线送死.你还会听我命令么.”
左忧沉默半晌.才道:“大人.我知道你担心的也有道理.但我做为一个军人.却只知道令行禁止.虽误亦行.”顿了顿.他突道:“大是大非我们可能不懂.但我们军人却有眼睛.谁好谁坏却是明白得紧.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效忠的对象.”
“选择自己效忠的对象.可知军人不能有自己的意志的.这点你难道不懂.一旦如此.人人拥兵自重.这天下岂不乱套.”
这个问題其实一直困惑着吴明.甚至让他辗转难眠.一路西征而來.丞相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大失所望.他的不守信用.让商家等大家族怀恨在心.朝廷的救援不力.导致南版省饿殍遍地.而丞相更是假这次西征之机.对田洪.梅姬等横施杀手.这等在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是吴明最不能容忍的.可真要让他横下心來.像其他枭雄一样拥兵自重.他心头总有些犹豫.左忧被吴明说地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才幽幽道:“大人.我说不过你.但我们当兵的.说來说去.大多都是苦哈哈出身.谁对我们这些平民有利.我们就拥护谁.这点总不会有错.兵书上不都这么记着么:‘兵者.国器也.乱命有所不从……’”
吴明心头一震.顿时站住了.这话如果是简飞扬來说.吴明恐怕又会喝止.只会责怪他挑唆自己造反.如果是杨易來说.他最多也会笑笑.那小子在自己面前.永远是唯唯诺诺.什么话都当不得真.但从这个老成持重的左忧嘴里说出來.他心头的震撼可想而知.吴明叹了口气.看着江面道:“左兄.也许你是对的.”
两人间的对话被其他人听到.都足够杀头一百次了.吴明也知道这话对一个属下讲终归有些不妥.但却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现在说完.却有些后悔自己有些太多嘴.他似自我安慰般的喃喃道:“算了.也别多想了.只要心明如镜.不迷失本心就成.人家都杀到面前了.不可能伸着脖子等死吧.”
左忧突道:“大人.你也看见了.”
他这话似乎并不在回答自己.吴明转过头.见他神情有些异样.他走在前面.现在才知道左忧刚才根本沒听自己在说什么.吴明心中一动.道:“看见什么了.”
“有人.”左忧眼睛朝前边瞟了瞟.压低声音道:“大人.前方水里潜伏着一个人.这人刚刚上來换气.被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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