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血染的风采

　　洪岩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孤独无所依。

　　如果不是原来的世界，那是一个什么世界？自己究竟是重生还是穿越？“怎么回事？谁能告诉究竟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低头走来走去，也不管梁三喜梁二喜的。

　　梁三喜也没有计较洪岩的无礼动作，向其它队员点点头喜忧参半地离开了。

　　副队长吴宏刚充任临时伙头军做好了晚饭，队员们勉强吃着并不可口的饭菜，看着心不在焉的洪岩。洪岩无心饮食，眼睛无神，心乱了啊！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丹田中两块合二为一的飞来石，又是什么来源？一块让自己重生或者穿越，另一块又通往哪里？但是那一块现在只能看到轮廓，其内部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师傅，吃点东西吧！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了。”史雁宾提着多功能食盒递给洪岩。

　　洪岩惊醒后，推回食盒道：“雁宾，你多吃点吧，你消耗大。我现在不想吃。你不用为我担心，好吃的东西多着呢！”

　　“洪岩，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我们一起参谋参谋。”郭劲松隔着三个人蹲着，手里捧着食盒。

　　“对，说来听听。大家都是战友呢，要不然你就生份了！”吴宏刚也道。

　　其它队员们都看向洪岩，等着洪岩的决断。洪岩从郭劲松、吴宏刚、钱金宇、史雁宾等人看过去，在黄昏的暮色中，他们的脸、他们的神色不是很清晰，但是话中的关怀与担忧是不容置疑的。

　　“谢谢大家！其实也没什么？刚才看到梁连长，有点想家了，嘻嘻。”洪岩展颜一笑。

　　“哦！”有人立即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都还尿床的臭小子还想打仗……”

　　“小洪岩，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住嘴，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史雁宾发怒了。

　　“呵呵！”洪岩不以为意，也没阻止便宜徒弟。大家开开玩笑，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罢了。

　　“家去吧！你父母肯定也担心！”郭劲松劝慰道

　　家去？人总得往前看，虽说可能不是前世生活的世界，但发展大趋势并没有改变嘛。比如安老爷子上台了，三中全会也如期开了，而眼前的自卫反击战毫无意外将在最近几天开始。相比前世，这世的自己有重生福利的仙园，还有远超普通人的力量，也有超过普通人几十年的阅历，没有理由活得不如前世吧！那自已还有什么患得患失？

　　洪岩甩甩头，站起来，向大家笑了。笑得轻松，笑得纯朴，笑得无牵无挂。想到梁三喜等人的结局，无征兆的，他手中突兀地出现一把二胡。

　　会拉二胡，队员都知道。但是，二胡会凭空出现，谁也搞不懂了。队员们都期待洪岩会拉什么曲子了。

　　洪岩调整一下背包，然后一屁股坐下。“嘣嘣嘣”地调试琴弦，咿呀地拉了几个音符，转成一段过门后，音调变得凄婉，然后稚嫩的歌声在暮色中唱响。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

　　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

　　也许我长眠将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化做了山脉？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渐渐地稚嫩的歌声里加入了雄浑的中音，起初是一个两个然后十个最后汇成大合唱。洪岩唱过一遍又一遍，所有人都唱着，所有人都流着泪。

　　这首反映自卫反击战的普通歌曲，洪岩当年并没有第一时间从春晚中看到。但作为从那个时代过来的青年，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会唱颂的。它只是后来一首很普通歌颂军人及亲人的歌曲，对于不了解那段历史的人们无法领会其深远的内涵，更无法体会到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激情与那种生离生别的悲壮气氛。

　　据后来报道，春晚后，cctv电视台应前线请求，在15天内赶制出来的《血染的风采》歌曲的录音带作为特殊礼物运抵前线。在这催人泪下让人产生豪情的歌曲声中，战士们咬破指头用自己的鲜血写下了请战的血书，写下了入党申请书，组成了敢死队，用自己的生命及鲜血印证了那一句悲壮凄凉的话语——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如果说前世他没有经历过无法理解战士的情怀的话，那么今天在即将渡河前的准备中突然深刻理解了歌曲中所描绘的感情。

　　洪岩放下二胡，所有人都看向他。然后从郭劲松、吴宏刚等一个个上来无言地拥抱他，或许从这一刻起，他们完全把洪岩当做他们中的一员，生死不离的好兄弟。

　　“立正，敬礼！”沙哑的声音在队员后面响起。已经黑下来的夜色里两列队伍，正举手向洪岩敬礼。这是战士们的最高礼遇！洪岩在队伍前面发现了梁三喜、赵蒙生，原来是九连的官兵。他立即立正回礼。

　　“向右转，齐步走！”九连官兵集合队伍又立即回营地。

　　“梁连长、赵指导员请等一下！”洪岩喊住就要跑入队伍中的两人。

　　其余官兵继续前进，两人停下来望着洪岩。洪岩拉着二人，向黑暗里走去。有刚才的气氛，三人都没有多说话。

　　“梁连长、赵指导员，你们都知道现在的局势，我就不多说。说起来，你们两人的年龄都比我父亲还大，至少该叫你们伯父吧！军营里就称军职，也不见外是不是？不嫌我嘴上没毛的话，听我说几句话，请你们务必记在心里。”

　　“小兄弟，尽管说，我们不见外。”梁三喜声音很低沉。

　　“好的，我们一定记在心里。”赵蒙生也跟着道。

　　洪岩停下来，三人不再前行，说道：“先不说这个，我要交待赵指导员几件事。”洪岩手中又出现一个背包，交在赵蒙生手里。“赵指导员，这第一个任务交给你了。这是送给我那没见过面的盼盼妹妹，由你想办法寄给她。梁连长没你的事，我请赵指导员帮忙，与你无关。”

　　洪岩推开梁三喜的大手，不过还是解释了一下：“就是奶粉、麦乳精等婴幼儿物品，不值几个钱的。”

　　“保证完成任务！”赵蒙生虽然一心想远离战争，但是自尊心容不得他当逃兵，否则也不会揣着调令上前线了。

　　“谢谢赵指导员！第二件事呢，我知道你喜欢摄影，趁现在有空给每位战士照几张相，单人还是合影都无所谓，这是胶卷。”洪岩又给他一个小纸盒，只怕有十卷。

　　国内的黑白胶卷也不是敞开供应的，赵蒙生听到洪岩的任务也就没有推辞。

　　“第三件事呢，赵指导员你要理解，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主要是政治工作，军事不是你的强项，短时间没法补的了，所以冲锋陷阵要量力而行。前线子弹无眼，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全连最大的助力，千万不要让梁连长分心！拜托了！”洪岩郑重地道。

　　这个吩咐让赵蒙生内心不服，差点要暴走。然而，梁三喜若有所思。

　　“最后就是关于梁连长你了。你是连队军事主官，入伍时间长，经验比我丰富，本不该我来说的。但是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你也知道，我们的战士基本没见过血的，热情有余而经验不足。在异国作战，人生地不熟，要多些心眼。我有几点意见供你参考：第一，行军中要注意保证后勤畅通；第二，越南多山，地下多洞穴，千万要注意清理打扫占领阵地的地下残敌；第三，越南多年战争，几乎男女老少都懂得一些基本的战争手段，请你要教导战士防冷枪、防地雷。即使敌人的菜地、甘蔗地，或者似乎一些老百姓在前面走，也要注意防雷；第四，请注意检查你们的军需，特别是炮弹，这样吧如果有‘wg’后期生产的炮弹就不要带着了。”洪岩把能想得起来的，都说了。

　　有“轻型坦克”之称的靳开来在甘蔗地被地雷炸死，“小北都”被连续两发臭弹害死，就在胜利来临时梁三喜被躲藏在巨石后面的残敌射杀。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但是总要死得其所。洪岩不在他们连队，自然无法保证他们都平安。既然见到了，能想到的就提醒一下吧，至于他们能做到哪一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洪岩的话让梁三喜很疑惑。黑暗中，他看不清洪岩的脸，但只能从声音和身高上判断，总觉得有点荒唐。不过，他还是向洪岩道谢。洪岩同样给了他一个鼓鼓的大背包。梁赵二人再次向洪岩道谢并互道珍重。

　　回到营地，赵蒙生当着梁三喜的面把送给盼盼的礼物封起来，并特别说明礼物来源，当即叫来段雨国明天发出去。梁三喜只得暗自摇头，不能拒绝。然后，两人打开另一个大背包，梁三喜眼中只有一瓶瓶的救命白药。赵蒙生却看到了米国大兵标准补给中补充能量的巧克力。洪岩在二人心中更神秘起来。

　　两位最高主官一商量，决定在接下来的军事训练中把洪岩提到的几点传达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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