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衣带诏
听了栾奕一番劝阻他迎娶董婉儿的理由,少帝犹豫了。
不得不承认,栾奕说得不无道理。这些,作为一项以中兴大汉为己任的他而言,都不难理解。正如栾奕所言,婉儿的父亲董承名义上是掌管天下钱粮的大司农。可实际上,大汉十三州,现在只有青、兖、徐三个州属于朝廷的势力范围,其他十个州根本没人上供纳粮。此外,就连青兖徐三州的税粮也是栾奕说了算。没有栾奕发话,董承一个米粒都动不了。
所以,他这个大司农是大大虚职,根本没有什么权柄。相对的,公孙瓒在先帝在位时就镇守幽州,在历次与胡人作战中立下赫赫战功,手下有只能征善战的兵马,其中5000白马义从更是名动天下。
如是娶她的女儿,将来必是一大助力。
他转念又一想,董婉儿与他情意绵绵,娶了公孙瓒的女儿,婉儿可怎么办?思来想去,他问栾奕,“朕同时迎娶公孙小姐和婉儿可好?”
“不可!“栾奕坚决反对,“若公孙幽州得知陛下迎娶其女的同时,还娶了其他女子,必然不喜。为免反遭其恨,陛下还是暂时绝了纳董小姐的念头才好!”
“暂时?”一听这俩字少帝眼里精光直冒,还以为栾奕的意思是等过两年再娶婉儿。他掐指一算,董婉儿比自己小两年,现在年方二八,再等两年出嫁也无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那便依姐夫所言,先娶公孙小姐,过两年再娶婉儿。”
栾奕微微颔首,暗道:推一天是一天,等下次少帝再提及此事再寻他法推掉。亦或抓紧在济南国内找个信得过少年郎把董婉儿娶了,断绝他的念想。
可怜董承原本还想借自家女儿飞上枝头,却因栾奕一席话泡了汤。得知少帝遣太尉杨彪远赴幽州向公孙瓒提亲之后,他大为火光,恨栾奕入骨。
愤恨之际,他心生一计,怂恿董婉儿勾引少帝,与少帝交欢,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怀上龙种,陛下想不娶都不行。
少帝果然上当,经不住诱惑……干活也果然卖力、有效,一夜**,董婉儿竟真的怀上身孕。事情一经传出,少帝骑虎难下想不娶都不行。
董承用处此等流氓计量,栾奕火冒三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轻叹一声,“姑娘对不住了!没招谁没惹谁,大好的年华……哎!别怪我狠心。要怪也只能怪你那老爹野心太大,怪你自己投错了胎!”言讫,他令人把郭嘉找了来。令道:“嘉弟,我不希望董承家的婉儿看到明天的太阳!”
少帝与董婉儿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郭嘉亦是清楚内情。他虽不清楚栾奕为什么对董婉儿一介女子如此忌惮,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国家并没有过多询问。直接问:“要不要把董承一块儿做掉?”
“暂时不行!百官初至,董承父女俩同时身亡容易招来猜忌,先让董承多活些时日再做计较。阻止董婉儿嫁入宫闱才是当务之急。”
“也好!”
于是,董婉儿真的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第二日清晨,董婉儿的贴身丫鬟一觉醒来发现自家小姐失踪了。董府大乱,府中家丁把全府上下搜了个遍,最终在自家的泉水井里找到了她的尸首。
至于她怎么掉到水井里去的……感到现场的历城县仵作勘探一阵,说:时至冬日,天寒地冻,井口附近结冰路滑。于是他猜测董婉儿是在路过水井的时候不慎摔倒,一头栽到井里去的。
仵作的说法得到济南国官方的认同,少帝也没多做怀疑,只是哀叹命运多舛,竟早早收走了婉儿的性命。
不过,董承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个定论。董家虽然落魄,但孬好也是大家族。大家族的小姐怎么会在冰天雪地的日子到水井那种下人才会去的地方。他深知董婉儿死的蹊跷,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而害女儿的人除了栾奕还会有谁?
董承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喝栾奕的血吃他的肉。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他虽明知凶手是何人,手头有没有十足的证据,拿栾奕无可奈何。他只好把仇恨强行埋在心里,徐徐寻法为女报仇。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趁栾奕时常在外出征的机会,趁左右无人之际在少帝面前进谗言,说栾奕借圣母教笼络人心,居心叵测。
少帝起初不信,毕竟,这样的说法先帝在位时就有,当时栾奕还因此锒铛入狱。后来还是先帝替他平反,并将圣母教封为护国神教。既是护国神教,又怎可能居心叵测。
他将这一说法驳给董承。
董承哀恸道:“陛下常年在宫里,两耳不知宫外事呐!圣母教尽其笼络人心之能事,现在青州、兖州的百姓无不对栾奕感恩戴德,张口栾奕,闭口教主,心里哪有九五之尊的陛下啊!时日一久皇威不存,宗庙危矣!说不定再过几年,用不着作乱,民心所向皇位自己就给栾奕了!”
“不会!栾奕诚心向汉,万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董承冷哼一声,“陛下,现在可没什么大逆不道了!青兖州的百姓不再信天,都改信圣母教了。栾奕身为教主,他就是圣母教的天,他说夺皇位是顺天就是顺天。陛下可明白?”
少帝怒视董承,道:“栾兖州是朕的姐夫,绝不会负朕!大司农日后莫在背后说姐夫的不是!”
“陛下!就算栾奕忠心耿耿,并无二心。可是他手下的将领呢?为更进一步,他们也会撺掇栾奕谋权,届时栾奕骑虎难下,迈出大殿里的最后一步,陛下可就危险了!”
“闭嘴!”
董承被少帝一句话堵了回去。
一次被堵了回去,两次没让他开口,可是到了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少帝开始犹豫了。
之所以犹豫不单单是因为董承喋喋不休的“提醒”,还源自他亲身的感悟。
随着时日增长,他发现栾奕虽然把象征皇帝权利的玉玺和尚书台还给了自己,但这些东西也仅仅是个象征的物件罢了。
尚书台的一小部分官员,是栾奕亲手安插进来的济南国老人儿。他们对栾奕忠心不二,唯栾奕是瞻。还有一部分官吏是随圣驾从长安来的,他们陆续被栾奕用各种手段拉拢进了圣母教,成了教中虔诚的信徒,成了栾奕的追随者。
也就是说,尚书台名义上归他这个皇帝管理,实际上却没有几个他的亲信。一旦他发号什么不利于栾奕的皇命,栾奕第一时间便能知晓,同时臣下们也定然回极力反对。
除了尚书台,朝中文武百官三公中太尉杨彪和司徒王允是栾奕摆在台面上的支持者。除了他们,九卿中宗正刘岱、太常蔡邕、廷尉雍泽等过半臣工或与栾奕沾亲带故,或明里暗里支持过他,也属于栾奕的人。
这些身居高位者暂且不提,文官过半对栾奕惟命是从,武将更不必提,军队全掌握在栾奕的手里。
摸清此事,再加上董承适时进言,大谈栾奕威胁论。少帝惶惶不可终日,连做梦都梦到栾奕提着莲花大锤杀上朝堂,把他从皇位上揪了下来。
从噩梦中醒来,少帝顿觉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不保了。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有所行动。
他开始尝试把拢权,将朝中一些不起眼却十分重要的职位,安插上自己的人。
可是,他的人事任命刚刚传出宫门,王允、蔡邕这些朝臣便找上门来,话里话外指责他用人不当,告诫他大汉中兴虽然有望,但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在这个非常时期千万别在后方给栾奕添乱子,只有万众一心才能成就大事。
少帝就纳闷了,他栾奕选官就是为江山社稷,他人认为能反倒成了添乱子。
见到朝臣如此听命于栾奕,他反而对栾奕更加忌惮,想方设法试图夺权。
可试过多次之后,悲催的发现,济南国内如同铁板一块,职权要不来,没人听他的。兵权还是要不来,虎符摆在那,没有教主令活红衣主教的安排就是调动不了兵马。
他对朝中的官员彻底绝望了。惆怅间,董承献计,教唆少帝用龙血书写多封密诏,秘制于衣袋之中带出济南,送往河北袁绍、许昌曹操、江东孙策等诸侯处,祈求各路诸侯效仿讨董一役,组成联军攻伐济南勤王。
送往各镇的密诏,多数被教会守关卫士查获,唯独赶赴许昌的信使最为狡猾,提前对圣母教又过专门的钻研。回答各地村民和守关卫士的教会术语时,十分老道、得体,骗过重重关隘,翻山越岭,将密诏交到曹操手上,给曹操奉上了光明正大进犯兖州的借口。
后方生乱,栾奕怎能不急,将兵马交给郭嘉统领,只求保守不求进取,继续与曹操对峙。自己则马不停蹄赶回圣城,家都没回披着甲胄来到皇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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