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琥珀剑灵
原本白色的长袍也变成暗红之色,浓烈的血腥之气包裹着他,他远离了人群,沾满了血腥的脸上泪横交错,蜷缩着身子,孤独而无助的躲在了漆黑的石缝之中,他要用黑暗将自己隐藏,一个人面对黑暗,忍受最深的痛苦。
黑暗中,他的身体在瑟瑟的发抖,他,恐惧,害怕,所以他不敢闭眼,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女子微笑的头颅高高的扬起,而后被踏成碎片;会看到,慈祥的老者口吐鲜血。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是这样的脆弱,自己是这样的不堪。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星月的布包中飞出,小幽灵看着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主人,眼中闪过了复杂的神色,豆大的泪珠儿不断的从她的眼中滑落,这还是那个拥有无敌风采的主人吗?
而后,小幽灵从星月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条干净的丝巾,温柔的为星月擦拭着伤口,心中却在无助的呐喊着:“主人,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每天日升,他就会被传送到战场上,经历血的厮杀,他明白,明天,自己可能就会死去,可是只要这一刻他还没有死,他便会疯狂的杀戮,每天死在他手上的人不下十数,而他那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眸,也愈发的死灰,无神的眸子也变成了血红之色。
转眼间,便过去了一年了,他的衣服早已破碎,如今裹着从战场中尸体上扒下来的破布,一层又一层的围在身上,破碎的布条上结满了了厚厚的血痂,他远离着人群,背靠着墓碑,坐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坟地之中,身边插着一把血红色的神剑。
自从那天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叶青了,他流浪在众多的聚集之处,徘徊在战场之上,努力的挣扎,等待着被杀。
靠着墓碑的星月微微的抬头,脸上满是尘土与血痂,头上是被血痂粘成一缕又一缕的花白而蓬乱的头发,他慵懒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无尽的寂灭弥散在整个空间,让空气也变得凝重。
看着天边的白色,星月伸出乌黑的大手,一把握住了身边血色长剑的剑柄,如今的琥珀神剑在也没有了之前琥珀色的神圣与璀璨,有的只是血腥与杀戮,血琥珀,是星月为它新起的名字,而它,也欣然的接受了。
“嗡嗡”的声响过后,一束白色的光柱冲天而降,笼罩着这星月,然后,将他带入了战场。
当白光消失之后,一身邋遢的星月便手持神剑站在了战场之中。
“阵皇,竟然是阵皇。”
人们看着战场中,乌漆麻黑的星月,破布条般的衣袍如同披风一般,无风自舞,破旧的黑布将他的头也遮住,他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如今落魄的样子。
“杀”“我要活着”“我要回家”……
人们咆哮着,吼着能激励自己的口号,可是在他们的心中,他们都知道,自己来这儿已经三千年了,已经回不去了,现在自己虽然还活着,可是结局已经注定了,只能是死,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是这就是人类,人要还活着,没有人想死。
星月手持神剑,在战场上不断的厮杀着,任凭鲜血溅满全身,在他身后,那一个血红色的圆环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幻了,刺鼻的血腥味浓郁的化不开,可是在哪血环金色毫光的衬托下,却显得是那样的神圣。
看着一只长着野猪一样的脑袋,身高数丈,手持一只巨大狼牙棒的生灵,它正在大杀特杀,它身后血环已经凝实得无以复加了,星月手持神剑,一剑将身边一个敌人拦腰斩断,而后飞奔着冲向了那只猪头生灵。
猪头生灵看着向着自己冲来的星月,而后又看了看星月身后的血环,还有些虚幻,便发出一声怒吼,而后提着狼牙棒,咚咚咚咚的向着星月跑去。
然后举起那硕大无比的狼牙棒子,对着星月就是狠狠的一砸,星月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了那致命的一砸之后,猪头怪似乎颇为惊讶,而后又抬起它那巨大的猪蹄,狠狠的踢向了星月。
猝不及防,星月被一蹄子撩飞出去很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这之中,还被人捅了几大黑刀子,星月从地上爬起来,一剑撩翻了身边的一个敌人,狠狠的将口中的血泡吐出,看着那向自己冲来的野猪怪,二话不说,提着剑又冲了上去。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星月小心多了,看着砸下来的狼牙棒子,星月突然顿住了身子,向后飞退了一段距离后,然后猛然跃起,踩在了了狼牙棒子上,借着野猪怪抬棒的力气,星月用力一跳,直接飞到了野猪怪的头上。
野猪怪震怒,嗷嗷的甩着自己肥硕的脑袋,星月眼看着就站不稳了,于是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剑,对着野猪怪的眼中,狠狠的插了下去。
“嗷呜。”野猪怪疼的嗷嗷直叫,在战场上到处乱跑,不知道踩死了多少人,剧烈的抖动将星月抖落到了地上,滚了数十圈才停了下来,星月看着胡乱狂奔的野猪怪,“趁你病,要你命。”说着,星月也提着神剑冲了上去。
故事的结局就是,星月站在巨大的,首身分离的尸体上,血液如同河水一般从野猪怪的脖颈处奔腾涌出,冲刷着这一片血红的天地。
太阳慢慢的落山了,一道道白光冲天而降,笼罩着还活着的人,然后,所有的活人便在庆幸之中,离开了战场。
整个血红的世界上充满了尸骨,一个身着碧绿色长裙的少女手持一个小花篮子,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少女肤如凝脂,眸如辰星,一头碧绿的长发散披在身后,美丽的眼眸带着迷惑与不解、悲伤与凄凉的看着这血红色的世界,遍地铺满了尸骨。
在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稻草人,稻草人穿着白色衣服,有着一丝轻微的生命波动。
少女伸出修长美丽的玉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点点白色光点从尸体中浮现而出,落在了少女的手上,然后少女小心翼翼的将白色光点放进了自己带来的小花篮中。
“你说他们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生命多么美丽啊,每个生灵都只有一次,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少女一边采集着白色的光点,一边说道。想来是问自己背着的那个稻草人的吧,毕竟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听到少女的问话,稻草人根本就没有口,也就无从开口了。
少女撅着小嘴儿,“每次问你都不说话,哎,死去的尸体本源太少了,这样下去,世界树怎么可能复活嘛!”少女越想心情越坏,“干脆去取活着的生灵的生命本源吧。”想到这儿,少女美丽的眸子微微一亮。
随即像是少女便毫无征兆的狠狠的掴了自己一巴掌,于是她美丽的脸庞上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陆小优,你真是个坏蛋,刚刚才说生命很美好,现在就想要去拿走别人的生命,你太可恶了,以后不准再想了啦。”深深的自责之后。
那个自称叫做陆小优的少女于是又开始一边采集死去生灵的本源,一边跟不会说话的稻草人说着话。
白光过后,星月又回到了聚集地,看着幸存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又是欢笑,又是聊天的,全身都被乌漆麻黑的破布罩着的星月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着坟地走去,看着巨大的墓场。
星月将神剑插在一边,重新拿起了石铲子,将漆黑的泥土铲到一堆,然后用神剑削下一块黑色的石头,做沉了墓碑,用手指刻下了一个“奠”字,然后无事可做的他,又将自己领悟推演的阵纹,随意的刻在石碑上,因为觉得这样看着好看一些,于是,这里的每一块石碑上,都刻着不同的“奠”字,刻着不同的阵纹。
一连刻了不下十块石碑,将昨晚领悟到的阵纹全部刻下后,星月才有靠着石碑,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应该刻一些什么样的阵纹呢?
只有在想阵纹,推演阵纹,刻阵纹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自己依然还活着。
“哟,兄弟,这些都是你刻的吧,还挺漂亮的。”
就在星月闭着眼睛,推演着阵纹的时候,一个显得十分猥琐的声音在星月的耳边响起。星月慵懒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他很消瘦,脸如同马一样长,比星月的破靴子还长,至于穿着,那实在是不敢恭维,没穿设么内衫,不知道在那个尸体上去扒了一套破旧的铠甲套在身上,松松夸夸的,不伦不类。
至于下半身,那就更不敢恭维了,一条如同内裤一样的裤子,满是伤痕的腿上长满了长毛,脚上踩着一双拖鞋。整个人都是一副猥猥琐琐的样子,不过他腰间的那个葫芦和背上背着的那把阔剑还看得过去,也不知道是在哪儿捡来的,运气真好。
星月瞟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他了,继续闭着眼睛,推演着自己的阵纹。
这家伙也自来熟的坐在星月的身边,“睡觉吗,我们一起吧!”星月眼皮子跳了跳,“死开,离我远点,你个老玻璃。”说着星月一脚将他踢开。
这家伙也不生气,看着星月的神剑,呵呵一笑,“兄弟,你这剑挺不错的嘛!”说着,便伸手想要去我那剑柄,可是他的手还没有靠近,一股浓郁的血雾从剑体上弥散而出,同时还伴随有惊天的杀意。
猥琐的中年人被吓了一跳,眼中充满了兴致的看着那血红色的雾气凝结成了一个身着血红色长裙的少女。少女手持血色的琥珀神剑,剑尖直指那猥琐的中年人,“离我和少主远点。”
星月静静的看着那红裙少女,血色的头发血色的长裙,就连眼眸和嘴唇都是也是血色的,白皙细腻的面庞让星月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星月那原本死灰的眼中流淌出晶莹的泪水,看着少女,呢喃着:“仙儿,仙儿,你是我的小仙儿,对吗?”
红裙少女微微的蹙起了秀美,“少主,我是琥珀剑灵,不是仙儿,我不想代替别人。”剑灵看着星月,说道。
可是她自己心中却最是清楚,她不想代替仙儿,那为什么要塑造一张和仙儿相似的脸庞呢?为什么要叫星月少主呢?为什么不让别人碰她呢?这些不都是仙儿的习惯和性格吗?
星月低着头,砰的一声轻响,红裙少女重新化作一团血雾,钻进了神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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