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轻轻地走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帘挤进病房时，古雨已经起来了。拉开窗帘，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接住一缕阳光，他喜欢被照耀的感觉，他觉的活在阳光里就是一种幸福。

　　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肩甲和肋骨需要将养一段时间。臂上的伤就该拆线了，想到将养的这段时间要在方老师家度过，古雨有些不安，有些欢喜。

　　不安的是方老师的工资不多，方玲儿还在读书，日子过的也是紧紧地。加上自己这一去，方老师一家的压力可想而知。

　　不安中夹杂着莫名的欢喜，只觉得在那里有自己渴盼的一切，一想到自己可以.....就隐隐的有些激动。

　　远远的，方玲儿远远的走来，在阳光的映衬下，穿行在薄雾中...古雨看得有些痴了。

　　‘慢点吃，小心烫到了’方玲儿看他吃的津津有味，满意的离开病房。临走时不住叮嘱着古雨：“等我中午放学来接你出院，知道吗？’

　　‘方老师不在啊’？古雨问。

　　‘他中午要做饭啊，不然咱俩...说着指了指肚子’随后做了个鬼脸，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消失在走廊里。

　　送走了林叔林娘。古雨满心感激。

　　‘方老师要教课，又要照料你和方玲，这不得忙坏了他呀，我在家闲的没事顺带着就照顾你了，你说你这孩子，咋就答应人家了呢？这样，住过几天就到娘这儿来，听到没?'林叔也在一旁附和着。

　　古雨心里也有些忐忑，是啊，自己这一去真够方老师受的。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几天，就住几天........

　　‘老大，慢点..’孙刚一厢情愿的奉古雨为老大。自从知悉了古雨的‘壮举’之后，孙刚一直自称小弟。

　　望着自己这个表弟，有些无奈的叶彤说：‘你妈病了也没见你这样’。

　　孙刚毫不在意表姐的一脸鄙夷。忠实履行小弟的本分。‘玲姐，我老大睡哪屋啊’？

　　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弟’古雨可没孙刚表现的那么淡定

　　‘你表姐在，你这么叫给我，不是找事吗’？古雨显然有些担心。瞄了瞄一旁虎着脸的叶彤。

　　‘老大，你可是我心中的红太阳，你要是怕这些小女子我会鄙视你的’。边说边做鬼脸。

　　‘哎呦’，耳朵被叶彤揪住的孙刚惨叫一声，‘我要回家，回家吃饭’孙刚灰溜溜的跑远了。

　　古雨躺在床上环顾四周。简洁干净。显然之前方灵儿精心的收拾过了。

　　床铺的软绵绵的。盖在身上的毯子有股清爽的味道。

　　方灵儿捧着一摞书本进来。‘无聊了就看看’。

　　回身又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

　　‘趁热吃’。

　　‘嗯’

　　‘你那天咋那么吓人’？

　　‘嗯’

　　‘以后再不许那样了，不要命似的’

　　‘嗯’

　　‘慢慢吃，我给老爸打个下手’说着走了出去。

　　古雨在这一刻，在这里，感觉着家的味道，亲人的味道。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门外传来孙刚的声音。

　　‘表姐，你也在’

　　‘要你管’

　　...........

　　‘天要黑了还不回家’

　　‘你不也没回吗’？

　　‘你个小鬼，敢和我顶嘴’

　　‘表姐饶命，表姐饶命’。

　　‘你俩干嘛呢？’方灵儿走过来。

　　‘古雨也该醒了，怎么不进屋啊’？

　　‘我是来看你的，灵儿’

　　‘哦，以前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啊’

　　‘灵儿，你这没良心的’

　　‘醒了，是不是被方灵儿吵醒的？’叶彤见古雨出来，倒打一耙。随即对着方灵儿做了个鬼脸。

　　‘吵？哪里吵了，别人想听还听不到呢’。古雨装的一本正经的说。

　　‘你小心点’方灵儿见古雨又伸胳膊又蹬腿的提醒。

　　‘咳，咳’古雨轻轻地咳了两声，又做了个伸展，‘已经活动自如了’古雨喜滋滋的说。

　　‘年轻就是好啊’方梓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古雨有些感叹。

　　‘把这个收好，’说着递过来一个小本。‘民政会按时把补助金打到这个卡里，这里是上半年的1200，密码是你的生日。方梓远满面春风的说。

　　‘不要做那些剧烈的运动，我给你熬些汤去’说着方梓远提着一袋猪骨向厨房走去。

　　古雨有些心情复杂的望着手里的‘巨资’，对于他这就是一笔巨资。

　　孙刚一脸羡慕地说：‘老大，你得请客’。

　　叶彤白了他一眼‘这可是古雨半年的粮草，这钱你也打主意’。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这回孙刚学得乖了，没敢顶嘴。

　　‘古雨你好好养病，明天再来看你’又向方灵儿挥了挥手，也不理会孙刚的抗议，拉着他的手就走。

　　‘你的人缘不错啊’。方灵儿望着叶彤消失的背影说。

　　‘什么味道？’古雨的鼻子四处的嗅。

　　‘哪有，我怎么没闻到’。说着吸了吸气。

　　古雨向前靠了靠，坏笑着：‘就这里，好酸，好酸。’

　　方灵儿回过味来。‘你这家伙，嘴越来越贫’。

　　晚饭后，方灵儿复习去了，古雨回屋睡觉。

　　正睡得香甜的古雨被几声巨响惊醒，古雨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起身，顾不上腰部传来的阵阵疼痛，来到院子里。

　　堂屋的灯已经亮了，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碎的玻璃，夹杂在碎玻璃中的几块砖头显得特别醒目。方梓远脸色铁青的看着手里的字条。

　　方梓远安慰着一脸惊慌的方灵儿’别怕，明天一早我就去报案’。

　　显然方灵儿吓得不轻，面色惨白惨白的。

　　古雨拿过字条，轻声念道：‘滚回破庙，不然叫你家破人亡’。

　　很明显，这一切是冲着他来的。

　　看到古雨默不作声，方梓远摸了摸他的头，‘回去睡觉吧，不会有事的’。

　　‘这群流氓想收拾自己，住到哪里都会有麻烦的，可到哪里去呢？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的世界很无奈’。这一夜古雨真的很无奈。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古雨醒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远处传来几声小孩子的嬉闹声。古雨把一张字条放在小桌上。轻轻地关上房门。

　　古雨默默的走出小院。没走出几步忍不住又回过头。在这一瞬间，他想把小院里的欢乐，小院里的人都刻在心上。

　　古雨没去和临娘告别，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告别就意味着走不成，就意味着给关心自己的人，留下无尽的麻烦。

　　‘流..浪..远..方..四...处...流...浪..’古雨是哼着歌离开的。身后拖着一串长长的影子，那影子显得孤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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