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穆陵画皮 上

　　“不行，我得去关城内捣捣乱，绝不能让他们在城里过舒服喽。”御风实在坐不住，这样等下去一定不会有突破，不如做点什么。

　　“我们跟你一起去。”北宫玉衡提来一罐子油，由于各条战线上的失利导致三人情报组也去了作用，现在傅阳各军都在待命，齐人又不会出城接战，如果不出现突破性进展，有什么情报值得传递？

　　"带油做什么？"御风一掂量，挺沉。

　　"烧了他们的粮仓。"

　　北宫玉衡和御风在城内寻找粮仓所在顺便发现可以制造混乱的机会，而东闾璟妤则独自去探查守城主将，擒贼擒王，他们决定今天最少要抓个敌将回来。

　　潜入关城，御风二人很快发现齐军兵士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他们看到不少齐军兵士直接躺在土地上睡觉，甚至还有躺在树枝上睡的，难道这是在练什么功夫吗？还有些没睡的兵士，四肢着地在地上爬行，动不动还要舔一舔地面，似乎是尝尝土的味道……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御风心中生寒。

　　"你还没看见更邪乎的呢。"北宫玉衡把御风拉进齐军空荡荡的火头营——也就是炊事营，只见火头营中空无一人，锅碗炊具看似已有多日没有人碰过，食材粮食更是少的可怜，估计只有一个三口之家也就几天的口粮。二人接连看了几处本该是炉灶的地方皆是如此，难道齐军已经断粮多日？没有理由啊。而且多日不进水米，他们哪里有力气打仗？

　　两人用极快的速度在城内转了数圈，又发现响晴白日之下，齐人既不练兵也不巡逻，任由兵士睡得横七竖八，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支战斗力超强的军队。

　　北宫玉衡发现，其中一些兵士警觉性极高，在郓城时两人也是来往探查，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行踪，而在这里总会被人察觉，有时二人在一地落脚，立即就能听到齐营中有人迅速朝他们移动，若不是二人速度其快如风，估计早已暴露多时。

　　“这些家伙属蜘蛛的吗？自带生物雷达还是怎么着？”御风抱怨道。

　　“先别说这个，你找到他们的辎重粮草了没有？”

　　“没有，一点儿都没看见，会不会是藏到地窖去了，我可不信他们真能不吃饭。”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当然不能不吃饭，但……"玉衡想了想，"咱们还是先去和景妤碰头吧。”

　　二人到达碰头地点，发现早已等候多时的东闾面带惧色的四处张望，看到他们过来赶快窜上来抱住玉衡，"哎呀妈呀，太吓人了，这里的齐军……这些齐军不是人。"东闾哆哆嗦嗦的说。

　　"不是人"一般用来形容他人的道德败坏，做出令人发指的恶行，可现在这句话完完全全是字面意思，没有任何引申。

　　这个想法其实在北宫玉衡以及御风头脑中出现过，但齐国怎么可能有如此的能耐，让非人类替其卖命守城，鬼神也好妖魔也罢，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会参与人间的战争，这种事情过于奇幻，莫说历史记载，即使在小说里都很少见如此情节。

　　但御风心里还是打了鼓，毕竟自己之前为了营救由美，的的确确和鬼府的鬼怪大战一场，难不成是它们寻仇来了？

　　“我……我看见那些齐人吃树枝，吃城墙砖，甚至有人啃灶台……有四脚着地爬行的，还有像蛇一样贴着地面蠕动的，绝对不是人。”东闾璟妤紧紧抱着玉衡，一刻不肯撒手。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齐国的作为便不仅仅是颠覆礼制那么简单，这种渎神戏鬼的逆天行为放到哪个国家，哪个朝代都是决不能被接受与原谅的。

　　"怪不得他们作战极为勇猛，那就是一群没有脑子只懂得杀戮的妖怪。"御风话说到一半，忽然发现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从南山隘关城后门溜出来，看他穿着普通百姓的布衣，神情十分紧张，不住的向四周张望，虽是贼眉鼠眼，却也是人的表情动作。

　　“那好像是个正常人！”御风话音未落，北宫玉衡便施展轻功将其虏上山来。

　　“壮士饶命！”那人知道自己身陷人手，先是求饶起来，后来看清了对方是傅阳军又换了词儿，“齐国百姓，危如累卵，望请救之！”这人又是作揖又是叩首，一时间弄得三人也不明所以。

　　好容易稳定了眼前这位老兄的情绪，他才将穆陵关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他是南山隘的守将高张，把守这里的都是齐国旧公族高氏族人，数日之前他们忽然接到田单的军令，要我把军兵带到关后一片开阔之地，紧接着便来了个什么先生，说是派来助高氏一门守城……

　　高张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叙述起来结结巴巴，不过三人还是了解了大致的情况：田单派来一个皂衣皂袍从上到下一身黑的神秘人物来帮助他们，这人连面目也要遮挡起来不敢示人，一看就是旁门左道。

　　他让士兵按照某种队形站定，似乎是摆出了某种图案或者阵法，不久，他们便发现了问题——所有人完全动弹不得，除了这个高张以外八千七百多人都像被粘在了土地上。高张察觉到事情不妙，试图寻找这黑衣人，哪里还见得到他的影子？

　　这时地下突然涌出无数鬼怪，张牙舞爪向他们扑来，可怜这些士兵只能引颈受戮，眼睁睁的看着妖魔鬼怪吸走自己的阳气，那是怎样可怖的情形！很快，八千余人便化为飞灰，在一旁的高张则吓得昏死过去。

　　第二天，当他幽幽转醒，却看到所有士兵又活了过来，该去站岗的站岗，该去看门的看门，高张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恶梦。然而，真正的恶梦还在后面，高张发现兵士们举止怪异，而且不食粟米，而去吃土木金石等物，对他的命令也是置若罔闻。终于在和傅阳交战的当天夜里，他发现有些受伤的兵士竟然脱下了自己的皮囊，显出了恶鬼的真身！

　　高张当时便尿了一裤子，南山隘已经变成了人间鬼府，转天他便开始筹划逃跑，好在他不是囚犯，也没有人刻意去理会他的行踪，因此这天清早才会让他独自逃出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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