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一网打尽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前几日还传出了吕布上表请刘协另外委派一人去接任并州牧,而由暂代并州牧的陈宫来雒阳继续辅助自己。
无疑若真如此了,那么刘协所派接任的并州牧等于同时接管了并州军的统领权,也就意味着并州军归属刘协。
这被解读为是吕布进一步向天子表忠心并且释兵权以真正巩固如今朝中地位的行为,但最终少年天子并没有同意,并且大力赞赏了吕布一番,称其忠心可鉴。
刘协当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毕竟如今连对于那十万西凉降军他都没有消化完毕,更遑论接手吕布的这并州军了,如果只是形式上的统领他根本不需要,那还会更加麻烦,因为当以为是自己人的时候却不是反而更容易坏事,最少也要等到他觉得自己能够顺利支配了那十万西凉降军之后,这是基础条件,至少目前的他还没有觉得自己到能够随心所欲的时候,如此徐徐图之增加自己的势力当然是最好的。
更不用说这也是对于吕布和对于外界释放的一个信号,对吕布自然是善意,而对于外界则是表达了自己对于吕布的看重,若果之后吕布做些什么,想必也是要顾忌到外人的看法,尤其是在皇权社会里天子的善意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这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虽然如此但是对于这些仍旧对汉室抱有幻想的老臣来说,他们可能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只是对于吕布的行为使得他们如今对其的观感和看法也都随之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因为刘协对吕布的态度。勉强认同他与他们在同一阵营里,那现在就是真正开始认可和接受他了。
对此吕布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不管这些人认不认可接不接受自己,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他也根本不会在乎,反倒今天这些人都过来将一个好好的宴会变得意味不明起来,让吕布的心情也变得很差。
若非贾诩的劝说,吕布说不得要直接将这些人轰出去了。
“恭喜恭喜啊。吕太尉年富力强,恐怕这种时候以后还有很多啊。”这是朱儁在见到吕布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不过对于这个曾经的大汉“扫黄英雄”之一,吕布的观感不错,尤其是之前在雒阳的时候他与这朱儁在司徒府宴时对方颇对自己的胃口,彼此也很聊得来,所以他也是笑着应和了几声。
朱儁这话明显就是在说吕布以后还会有很多儿子。自然也还会有这种儿子过百日诞办宴会的机会,这也令吕布很高兴,毕竟他对于这几日吃缠着自己就想要个孩子的甘氏和简华还是有些头疼的,这两女原本都是温柔乖巧的类型,但偏偏到了这件事情上,就变得甚至有些偏执起来。但吕布也不能说她们不是,结果往往还要貂蝉跑出来给他打圆场,不过想到那个小妖精昨晚帮自己从甘氏她们那边“脱困”之后,却原来是为了独享自己,吕布心中也是有些无奈。为什么明明这后院是一片和谐的样子,可有总让人有种不得安宁的感觉呢?
这时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行人到来了。这是少年天子的宣旨太监,喊着“圣旨到”的尖细的声音在院外响起的时候,让参加宴会到此时都是酒酣耳热的一众大臣们都是一惊,有些醉醺醺的几位醉意也是顿消,然后在吕布的带领下,众人匆匆收拾停当,不敢让人家久等,只遮掩了一些酒气异味,就将圣使迎了进来。
不过虽则如此,院内的气氛还是令圣使走近的时候眉头不由一皱,旋即看到吕布的时候,却又变成了满脸堆笑。
他可不敢在吕布面前摆什么架子,这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人,所以他也很是和气地道:“吕太尉,这就开始宣旨了?”
吕布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领着众人一起听候旨意,显得很是恭敬,毕竟圣旨代表的是“如朕亲临”,他就算心中想着其他念头,表面上的一些礼节还是要做足的。
那圣使见此也是满意点头,而后张开了手中刻着圣旨的竹简,宣道:“太尉吕奉先,高居三公之位,赤诚忠心,为我大汉基业、朝廷军中事务劳心尽力,可谓劳苦而功高。今其长子百日诞,既已得名为义,则朕欲为其赐字佐汉,以表其父之功……”
“什么?皇帝陛下居然亲自为一个刚在襁褓的小儿赐字,对这吕奉先也未免太过厚爱。”
“说得也是,先是一跃而为三公,如今更是连一个出生不过三月的孩子,都如此重视,看来这吕奉先真是得天子幸也啊!”
随着圣旨的宣读,下面众人从一开始的惊讶,到议论纷纷,当然都刻意压低着声音,毕竟若在此时引得那宣旨太监圣使不满,参他们一个欺君之罪都是可以的,他们可不像是吕布还会为圣使忌惮。
而此时的吕布脸上带着微笑,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意外,也不知道是早就知道,还是早便预料到了。
虽说吕义现在是还小,要有表字还得等到成年加冠礼之后,但相对于这种天子的赐字来说,可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在这样的皇权社会里,能够得到君皇的赐名、赐字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尽管现在汉室式微,反倒是诸侯并起、君弱而臣强,但天子赐名赐字这块招牌还是很好用的,对于往后吕义登堂入室也会有着很大的帮助。
这的确是刘协对吕布的厚爱,只是最终在内心,吕布也只能够叹息一声,因为今日这个时机也实在是有些不巧。
实际上先前之所以在后院会心不在焉,感觉好好一个宴会开心的日子被这些朝臣影响打扰了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却还是今日的谋划——
当圣使离去,宴会逐渐进入高*潮,吕布也将与大家讲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上台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摔杯为号,然后一群强干甲士冲来,将这大院团团围住,如此惊变也是令这些文臣居多的大臣们不知所措。
“诸位莫惊!”吕布的脸上却还笑得出来,“某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请诸位大臣今晚暂在寒舍委屈一晚,待得明日朝会时,自然便会让尔等离开。”
“吕太尉这究竟是在做甚?”就是这中间一直和吕布关系不错的朱儁,此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
吕布摇摇头,道:“自然是行我当行之事,天子年少不更事,或许有些决定该由人帮他做出,这雒阳的天,也该当换一换了。”
虽然话里还有些含糊,但意思却十分清楚了,如此下面一班算是保皇党的大臣们自然都是惊怒交加。
“吕奉先你……”黄琬闻听此言,再加上这突变,气急攻心之下,更是连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某什么?”吕布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当初在朝臣上就曾经刁难过自己的名望颇高的重臣,很是不屑于顾,然后他又环视了一遍周围那些朝臣,包括朱儁在内,他的眼神扫到之处,这些人都不自然的将目光甚至是脸移开了去,因为他们实在是无法直面他带来的沉重压力,哪怕他们此时对他亦是恨得牙痒痒。
吕布笑了起来,但笑得很冷,他道:“汝等先前的所作所为,真以为某已经忘了?某吕奉先的确出身卑下,所以某性情直快、睚眦必较,谁不让某好过,不管是曾经还是当前,某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不论曾经亦是当前!”
这些朝臣如今算是知道了,吕布这几月以来表现的谦逊有礼甚至是低调,还有之前进献十万西凉降军,以及主动提出更换并州牧一事,都不过只是其向世人做出的伪装罢了,或者他所做的着一切,都只是为了制造猛虎屈服的假象,好为其真正意图做准备,又或者就是为了麻痹众人,使之对其放松警惕。
难道暂时只是隐藏在草丛间的猛虎,就能将其与病猫相提并论了么?当然不是,猛虎隐于草丛间,并非就此改为草食,而是为了接下来迅疾的捕猎动作,为了麻痹猎物的警惕,在其毫无准备之下猛然出击一击则能毙命。
可此时对于他们来说,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已经晚了。
谁都知道,吕布的真正目的和目标也不会是他们,那么是谁也是显而易见,这时候这些大臣也开始为其担心起来,可惜他们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此之前完全被吕布骗过的他们连随从都没有带上,很放心的走进了这宴会的场所,将自己完全不设防的放到了吕布的面前,还不是任他宰割?
望着周围那些吕布手下人马手中明晃晃的刀枪,闪烁着寒光的尖刃,这些人俱是一阵惶惶不安,既是为自己的命运、也是为这个命运多舛的帝国的命运。
难道汉室又要就此陷入董卓时期一般的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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