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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斗智(四)


“老板知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暗号是和中草药有关系的?”

        南门熏一说出口老板就想起来,他略有谨慎,“您问这个干什么?”

        南门熏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这里有个装报纸的架子,最上面的月份和家里的那个相同,她走过去,翻找到一样的报纸,她指着中草药的那则新闻,“这个是什么意思?”

        老板低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南门小姐问的我也不知道。”

        他往新的布袋里抓了把小孩子爱吃的糖果,“天色不早了,您应该要回去了。”

        南门熏接过来布袋,把它重新放回柜台上,沉下脸希望老板能重视她的问题,“如果老板想起来什么的话请一定一定要告诉我,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拿不知道为好这种话来唬住我了,就算是在心里说也不行。”

        老板看她着急又认真样子,突然的就心头恍惚,什么时候呢,他也是一副这样的模样。而印象里的那个他和这个小女孩一样,总是容易认真,又急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每次都把他打得不轻。

        老板笑了,笑如彼时明媚少年儿。一个人的身体投出了两重影子。

        “我没有唬南门小姐,您现在是学生,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一个民族不能没有专注于学习的人。至于其他的自然会有人负责应对,各司其职这个社会才能安稳的运作起来。”

        老板还是没有要回答南门熏的意思,这倒是让南门熏看出来他知道一定知道什么。

        可她有再多的话似乎都劝不动这个“固执”的中年老头,一如他那坚硬竖直黑白参杂修理整齐的短寸。

        “我必须弄清楚,如果老板想起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如果……”她停顿,“我也会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她拿上布袋,转身瞥到破烂的报纸架子,“过阵子我有时间或者有了新的进展我会过来帮老板换个新的放报纸的架子,这个有些太旧了。”

        她一边思索着还能有什么地方能告诉她想要的答案,一边往外走,老板却开口,“我想起来了。”

        南门熏回过头,听到老板简短的说了句,“有人的身份可能会暴露。”

        “正面的人,”他又补充了一句,“回去路上小心点。”

        南门熏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上,冲老板弯腰鞠躬道,“我应该很快还会来,我的意思是来换报纸架子。”

        她走了很久后老板还盯着门口发呆久久回不过神,长满老茧又满是伤口的左手摸着右手的虎口。

        叶子看到她家小姐自从回来坐在沙发上就没动过,只有不断眨着的眼和随呼吸起伏的身体还能证明她是个活人,不然叶子都要以为这是座雕塑了。

        她浇花,整理报纸,帮王妈准备晚饭,喂狗,每每路过客厅的时候,南门熏都一动不动的坐着,眉间皱成座山盯着门口。

        她知道这是小姐在思考问题呢,可什么样的问题能让她坏心眼八百个的大小姐这么苦恼呢?

        家里有人身份要暴露,最大的可能是父亲或者母亲。

        暴露什么身份?抗日分子,爱国人士,军统,□□。

        母亲是财政局的骨干,父亲是政界要员,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吗?

        如果不是这两人,家中的其他人,报纸就不会出现在父母的主卧里了,如果是这样,那这说明什么——

        说明至少他们中有一个人知道了报纸上传递的消息,他们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在为这个人打掩护。

        但这样的话,报纸为什么还要放在卧室,尽早销毁是最明智的做法。

        没有销毁——需要让人看到它,不排除就是让人看到上面的消息——有什么行动。

        让谁看到?

        万一要是没有被看到呢?这并不能保证。

        南门熏感觉脑袋要炸了,一连串问题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却每条都行不通,这不符合逻辑。

        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通过这么少的信息推理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东村明治不出意外应该也知道了,她要比她还快的知道更多更清楚。

        就在南门熏一门心思研究这件事的时候,一个更急人的消息传到她这里。

        苏文杭来信,上面说有了南门熏寄过来的药和物品,战士们的状况好了许多,下面又加了一些其他还需的物品,但并没有提到这次需要的药。

        再接下来一长段讲述的是最近战场突然冒出来的一种新型的细菌。这种东西专门往人伤口里钻,弄的人痛痒不分,满地打滚,哀嚎遍野,最开始还可以忍受,越到最后越致命。

        它就像吸血蚂蝗,不杀死它,它就会无限制的榨取你的鲜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南门熏回忆退回到一周前,万年不生病的白菊竟然感冒了,虽然不太严重,但还是把南门熏吓得不轻,毕竟这段时间白菊一直不对劲。

        她去医院给她拿药的时候,看到过苏文杭信里提到的这种症状的病人,轻者浑身瘙痒,重者躺在担架上痛不欲生。奇怪的是,她再去的时候那两人都已经恢复如初,尚且不论症状不严重的那人,另个就差入土为安了,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彻底变好,堪称医学奇迹。

        南门熏马上去找到上次那个女生,两人约在咖啡厅,南门熏为她点了杯拉花咖啡,“你知道这是种什么病吗?”

        女生紧抓着咖啡杯的杯柄,看起来局促不安。

        南门熏安慰她,“没关系的,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

        女生纠结了一阵还是开口,“我知道,这是日本人新研制的细菌,专门投放到战场上用来对付我们中国人的。”

        南门熏倒吸一口凉气,细菌战!

        “这种细菌凡遇血必活跃,日本人一旦染上也会犯病的,他们是怎么……”

        南门熏还没说完,女生打断她,“他们有药。”

        知道南门熏接下要问什么,她说,“这个看起来虽然厉害,当然症状也很凶猛,不过一旦用药过后马上就能好,并且终身免疫。”

        这一下让南门熏联想到了水痘,“我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吗?”

        女生更沉默了,倏地长叹口气,眼里光快速消失。

        好长时间她才冷漠的开口,“我替日本人做事。”

        南门熏大脑嗖的一片空白,本能对她提防起来,想到之前还通过她买药,心里更是发凉。

        女生把南门熏的情绪转化都看在眼里,她心情更低落了,起身准备走,南门熏出手拉住她,“对不起。”

        她说,“还有,辛苦了。”

        辛苦被迫在日本人手下做事。

        她早就听说日本人从医学院强行要了几个学生用来配合他们的医学研究,虽然他们对外说的都是自愿,谁不知道对他们来说自愿和必须是划等号的。

        “有件事可能需要拜托你,”南门熏本想着让女生去帮她偷一份解药的药方出来,但一种从身体最里面迸发出来的恐惧感觉阻止了她。

        “照顾好自己,我们会胜利的,你应该看到那个场面。”南门熏说。

        女生明显眼里有了东西,不再空洞,“真的吗?我们真的会胜利吗?”

        南门熏看着她脖子没遮住的上吊留下的勒痕,“会,请抱着必胜的信念,请相信我。”

        外面被乌云遮住的太阳慢慢露出了光芒。

        在上海有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就是租界边缘,那里战火不断,尸横遍野,那里还有成片的“病人”,正是南门熏需要的。

        她带着小铲子,提着几株在家里培养出根的月季花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这里才有几个人被拖走,日本人为了防止细菌在他们之中扩散,每次都会把死人拉去焚烧。

        鲜血还留在原地。

        热乎乎的。

        南门熏铲出个小坑,把花枝插进去,用铲子狠狠给手心划上一道,然后用隐隐作痛的手给它盖上土。

        果然不出所料,隔天她就中招了。叶子看着南门熏手舞足蹈的样子,以为她家小姐磕了药了呢。

        南门熏拉上叶子去了日本陆军总医院,女生告诉她随便一个医院都有治疗的药,只是概不出售,想带一点出去都难如登天。

        但那是对没心眼的人才难比登天,于南门熏简直如履平地。

        她先是自曝家门,又把胳膊上的抓痕给前台的护士看,护士可不敢怠慢,马上就送南门熏到他们最好的医生那里。

        医生看了眼,不好奇也不多问,起身去柜子里拿解药,打开了重重锁,拿出个朴实无华的塑料瓶,往无菌白纸上倒出需要的量又放回去。

        等他回来,正要给南门熏涂抹,南门熏冲站在医生身后的叶子使个眼神,叶子“失手”把他屋子里的一件青花瓷瓶碰到了地上。

        清脆的撞击声顷刻间充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医生看过去,就在这个间隙,南门熏拿出事先折好的纸口袋,往里面倒了一点,然后趁起来的时候假装不小心碰到,让它掉向地面,再用手接住它。

        “都说了让你在外面等着!你非要进来干什么!来捣乱的吗!”

        南门熏大声呵斥叶子,并向医生道歉,“真是对不起,家里下人笨手笨脚的,弄坏了您的东西。”

        医生赶忙表示没事,这只是一个病人出院的时候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我会赔一个新的给您的。”

        “不用不用。”

        但南门熏执意要给,医生拗不过,只能口头答应,回过头看到她手里攥着的纸,再检查,白色粉末都进入了伤口里。

        医生笑道,“你这是自己已经给自己上好药了。”

        南门熏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刚着急,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它,怕掉在地上赶紧就接住了。”

        “但还是撒了点在地上。”

        医生说,“已经可以了。”

        “可以了?”南门熏假装惊讶。

        医生淡淡嗯道。

        “那我带一些回去,就不用天天跑医院了。”南门熏说。

        “真是抱歉,这是规定内的药,不能外带。”

        南门熏略表遗憾,“这样啊。”

        医生又说,“不过下午你的伤应该就没什么事了,不用担心。”

        南门熏点点头,又被医生拉着把撒在身上的处理好才出去,她在门口对医生说,“我一定会赔偿被我们弄坏了的物品的。”

        一出来就遇到了东村明治。

        南门熏倒像是预料到了,没多惊讶。

        东村明治看到她走过来,“南门怎么了?”

        她心疼的眼神就是叶子一个外人看来也很难不陷进去,她对南门熏超乎关系的关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什么情况。

        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这是她们之间独有的较量。

        “没什么,有些不舒服过来看看医生。

        东村明治注意到她手上的伤,把她的手拉起来,暗红色的伤疤有些怖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没事。”

        叶子毕竟是经历过那晚的人,识趣的退到一边。

        “好,”东村明治拽着南门熏走回医生的屋里,门哐当一声被磕在墙上。

        医生一上午连着两次被吓,他苦笑不得,看到来人后又收起笑容,“东村阁下。”

        “她来找你看什么病?”

        “啊?”医生还没反应过来,“她,她手染了血液水。”

        他们把掺合细菌的血液成为血液水。

        “是吗?”东村明治转头看向南门熏。

        南门熏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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