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斗智(八)
南门熏以为年三十那天晚上只是随便说说,谁知还没等过了这个年,白菊就给她乱点了鸳鸯谱。
她愣在客厅,和盛装打扮的王子涵四目相对,空气中透着丝丝尴尬,她的话堵在喉咙里,半天张不开嘴。
这人到底是怎么答应这门事的。
他们只见过几面,没什么感情可言。想着南门熏又摇摇头,毕竟那次他帮了她,情谊还是在的,不多,但还是有的,不能忘恩负义……其实有时候,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忘的。
比如现在。
且看这人要干什么。
“南门小姐不会要穿成这样和我去约会吧?”王子涵挑逗她说。他根本没把南门熏当成女生——他眼里的女生,毕竟这位是他不可或缺的僚机。
“不行吗?”南门熏自认为穿的很好了,起码没有衣不蔽体,对他足够尊重了。
“行,行。”王子涵漫不经心的说着,他注意力都散在一旁的叶子身上,简直恨不得再多长几只眼。
南门熏忍无可忍,她僵硬的跨上他的胳膊,怕再不把这人拉走,他就要在这里把叶子生吞活剥了。
王子涵却不动,笑眯眯的盯着南门熏,满眼写着欠我个人情。
白菊在楼上看下面氛围“很好”,满意的点点头回了房。
瞥到警报解除,王子涵光速和南门熏拉开距离,对她挑挑眉。
南门熏微笑着咬紧后牙槽。
“和我一起去吧。”她转过身和叶子说。
南门熏了解叶子,她不会去的。她绝不会和这人有任何的交集,在她眼里王子涵就是个浪荡情子。
但架不住王子涵耍无赖,她还没张口就被这人大力出奇迹的给拐走了。南门熏跟在后面,倒像是多余的那个人了。
她总算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高档咖啡厅里,南门熏看着对面不断放电的男人,还是斜眼放电,想把头给他打歪。
要看叶子你坐我对面干什么?!
还是服务员出现打断这诡异的氛围,她用不太能理解的语气说,“三,三位喝点什么?”
王子涵把咖啡单推到叶子面前,“要喝什么?”
南门熏:……
叶子又把咖啡单递给南门熏。
南门熏:“一杯白水,谢谢。”
她说完,王子涵还是一副发情模样盯着叶子,南门熏在桌下用力就是一脚。
王子涵巧妙躲过,看也没看,随手在咖啡单上一指,“这个,两杯。”
“好的……”
服务员偏最吃他这一套,眼笑的都快没了,一步三回头的去到下一桌,也不知道记没记住这位少爷喝的是什么。
这不重要。
南门熏要窒息了,借口去厕所,实则喘口气。
路过一桌时,有纸掉在地上,南门熏弯腰捡起,无意瞥到上面的骷髅图案,视线上移,都是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匆匆瞟了一眼就还给了它的主人。
再回来,那桌的几个人已经没在了。
她刚想回去,被刚才的服务员拦住,听完她的话,南门熏青筋突起,强忍住了冲过去把王子涵暴揍一顿的念头。
“那边的客人说您不用过去了,让您直接离开就好。”
她又加了句,“希望您不要让我为难。”
一看就是王子涵教她这样说的,他知道这样南门熏就没有门路了。
南门熏三叉神经有点疼,她找了张纸,写下几个字——
适可而止!
出去之后,阳光充足刺眼,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突然有人在身侧戳了戳她。
小辉嘴里叼着半张发硬的饼,吐字不清的说,“有人找你。”
南门熏跟着他来到糖店,把人送到门口,他没进去。
“新年快乐啊,老板。”南门熏一进去就说。
老板正收拾东西,满头大汗却还精气神十足的回复她,“新年快乐。”
来的次数多了,南门熏不免自在,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
老板掏出泛黄的手巾擦擦汗,给他和南门熏各倒了杯水。他小口小口喝了几口,气喘匀了才说,“找你过来是有几件事要告诉你。”
往几次,他都开门见山,这次有了开场白,南门熏有点不适应。
她静静地听老板继续说,“林夕夏牺牲了。”
南门熏没听清,“您说什么?”
老板又说了一遍,“林夕夏,牺牲了。”
“不可能。”南门熏下意识的就回驳了他。
她心脏不受控制的颤动连带着声音也颤抖起来,面无血色,死硬的扯出个笑容,“老板,您别开玩笑了。”
“林夕夏同志在一次任务中不幸……牺牲了。”
作为和林夕夏对接的人员,老板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您再说一次?”南门熏大脑一下空白了,连空气都不剩,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怎么可能。
林夕夏怎么可能死的。
话留着下次说,她可是答应了的
她怎么能食言。
骗子。
老板缄默不言。
待人情绪稳定后,他又开口,“很抱歉把这个消息就这样告诉了你,但告诉你并不是让你用来难过的,当然你有权利难过。”
南门熏不解。
“你愿不愿意接替她的工作?”老板认真的一字一句和她说。
南门熏当头愣住,暂时都忘了悲伤,“什么,什么意思?”
“她牺牲以后,她的这一环自然就空缺了,很多工作就会停滞下来,我向组织推荐了你。”
南门熏大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事,她抬手让老板停下来,歪头闭了闭眼,“您等会,您是说让我接替夕夏的工作?那是要让我去她原本在的地方吗?”
“不愿意?”老板反问,停了一会,他又说,“不一样,你只需要在上海,接替她接下来的任务。”
“我,”南门熏结巴的说,“我能回去想想吗?”
老板拒绝她,“不行,就在这里告诉我。”
南门熏陷入沉默。
“南门同学有想追随的东西,或者人吗?”
“我觉得南门同学会的,因为南门熏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她们初识的时候,林夕夏对她说的,原来一切都早有预谋。
“真的是老板推荐的我吗?”南门熏最后问了句,没等老板说话,她说,“我愿意。”
这三个字好过于神圣,南门熏在婚礼上听的最多,也只在婚礼上听到过这三个字单独说出来。
而她的这个我愿意要用生命来承担。
老板笑起来,是那种咯咯的笑,弯了腰,手扶在台面上,泪都笑出来了。半响,带着贱贱的骄傲模子,极赋少年感的说,“我赢了。”
“什么意思?”南门熏感觉她入了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我和一个人打了赌,显而易见,我赢了。”老板愉快的说。
而南门熏已经懒得再追问下去了,她信奉的是知道越少越快乐,却又耐不住一颗无不好奇的心。
她这个人啊,真是自相矛盾。
出了店,南门熏还没完全消化,不过经过了前几次的“洗礼”,她承受能力增强了不少。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送林夕夏离开的那个火车站,依旧人来人往,好像从没有任何事能让这里的人停下脚。
她们连沿途的风景都看不到。
找了个无人的长椅,南门熏疲惫的坐下,脑袋里重复的只有一句话,
林夕夏死了。
她回想老板娓娓道来更多关于她的故事,才惊觉一切都有迹可循。
老板说她其实并不是千金小姐,她家境贫寒,但极度努力,在和南门熏相遇之前,她已经在国外上完大学,回到国内却发现家国破碎,又毅然决然的投身在了救国第一线。
这时候南门熏想起她说的那句,“攒了好久的钱”,她没在意,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
那个发夹到底夹杂了她多少的感情,有相遇相知之情,帮忙的恩情,相处而来的感情,和知道再无见面可能的依依惜别之情。
只可惜那时候,南门熏懂的太少了。
离开之前,老板和她说,需要她拿到东村明治手里的一份名单,和另一个还不知道在谁手上的另份名单。
“这是个漫长的任务,暂时不求快,只求稳。”
人群嘈杂,南门熏在这里想了很多。
回去后,她一如往常和叶子打打闹闹,接受叶子疯狂的吐槽,怎么能把她丢下和那个浪荡情子呆了半天。
南门熏给她顺毛,一边往她嘴里塞糕点,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话。
南门熏所读的学校只要修够学分就可以提前毕业。
当白菊和她说让她得空就来帮她的忙,话里话外都暗示让她接她的班,这样倒是给了南门熏很多新的想法。
她也趁着这个时候,张口要了个照相馆,并承诺绝对不耽误正事。
白菊笑笑,“我知道。”
于是她一下就忙了起来,要抓紧修完学分,又要学着处理白菊抛过来的事务,还自学照相技术。
等有了空闲,树上的嫩芽都冒了头。
她也能独立的处理问题了。这天白菊给了她份文件。
南门熏抿嘴,随后一笑。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啊。这不,条件来了。
她在车上匆匆吃了几口饭,把它盖好,留着晚上继续。车子骤然停下,南门熏拿好东西下去,右手边的石柱上写着几个大字。
日本宪兵总部。
进去的时候她先是躲着东村明治,又刻意让她隐约看的到她的背影,果然等她从办公室里出来,东村明治正靠着墙等她。
南门熏推开门就看到对面的人,她故作惊讶道,“东村?”
就是这个样子,不然她专门查了东村明治的行程和故意绕路到她办公室前逛一圈不就白费了。
东村明治还没说话,边上另个人倒先开了口,“南门小姐不必假惺惺的了,您不知道东村阁下在这里工作?”
南门熏明显的翻了个白眼,看过去,松下之助和名菜小岛并肩走过来。
名菜小岛冲南门熏点点头。
南门熏不想和松下之助有过多的交流,她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转头和东村明治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们很久没见了。”
南门熏脚步顿住,听到东村明治说,“一起吃个饭吧,我……”
南门熏知道东村明治要接什么话,快步捂上她的嘴,以防徒生没必要的误会。她每次都得在脑袋里过几遍东村明治说的话,外人更容易误解。
“好。”
看着南门熏从背包里拿出饭盒,里面装着是没一点热气的米饭和简单的菜,东村明治缓缓皱起眉头,在她张口吃下去之前抢了过去。
南门熏想拿回来,被她一只手就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吃了坏肚子。”
南门熏还在挣扎,“没事,没那么矫情!”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东村明治把她的饭连盒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南门熏话在后面还没跟上,“我的……饭盒……”
东村明治拉着她去食堂各样拿了一份,南门熏够了够了吃不了了的话东村明治权当听不见,于是两人买了五人吃的份。
盯着满桌的食物,南门熏感动也不是,不感动也不是,但她有点不敢动。
“现在能和我说说来这里干什么了吗?”东村明治左手托腮右手悠闲的搁在桌上,看南门熏拿着筷子无从下手的样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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