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等待
第二日一大早，叶兰集带着两个女使一个护卫，去往了燕王府。
另外，她还带了好些礼物。
有稀罕紧缺的孤本书册，有一些雕工精巧的玉石摆件，还有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等等。
这些都是叶兰集的兄长叶兰程帮忙挑选的。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年轻男子喜欢什么，所以只能找一个懂的人来做参谋。
礼物一应都是头天晚上，叶兰程挑好了给她送去的，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经手。
正是因为这样，浣月觉得有些不妥。
“好歹，姑娘是去求人的。从前又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左右得亲手做点什么，好让人家知道姑娘的心意呀。”
叶兰集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问题是，她什么也不会啊。
她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女孩子，不会女红，更不会书画，她该“亲手”做个什么东西，来送给李萧然呢？
主仆三人想了半天，最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剑穗？”
“这个简单啊，我们只教姑娘一遍，姑娘肯定就会了。”
这么简单？
叶兰集有些不信。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即便是两个女使各制成了一个给她瞧，她也没记住到底是怎么个编法。
尝试半天，叶兰集有些挫败。
“我瞧着你们做的那两个都很好啊，拿一个给他，就说是我亲手做的，不行吗？”
她打算放弃。
然而浣月却觉得，她实在该亲手做一个，表示心意。
“姑娘，王爷对姑娘的心意，咱们是都看在眼里的。姑娘得罪了人家，如今既然打算去求人家，总要拿出些真情实意来呀。”
这话，让叶兰集微微怔住。
李萧然对她的心意？
心意……
她从前只觉得，李萧然确实待她好一些，可这些好，应该都是基于她对他有利用价值吧。
难道，李萧然真的对她有意思么？
叶兰集反复想过，总觉得他们之间的一切，好像尚且不足以支撑这个设想。
毕竟，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至少要表白一下吧。
可李萧然从未说过那样的话啊。
叶兰集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考量她和李萧然之间的关系，最后得出结论——李萧然应该不喜欢她。
她对于李萧然来说，可能稍有些特别，但却远远够不到喜欢。
大概也就……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不，不，估计啊，连友达也算不上吧。
她哪里敢跟堂堂燕亲王交朋友。
叶兰集虽然否认了李萧然对自己的情意，但却放弃拒绝亲手做剑穗这事。
于是两个女使陪着她熬至深夜，终于手把手、一步一步地教着她做成了一个品相并不算好的剑穗。
这个剑穗，和那块羊脂白玉的玉佩，躺在同一个匣子里。
如今，正放在叶兰集的膝上。
马车颠簸，浣月不断嘱咐着。
“姑娘若想事成，要记得说软话，不要一味同王爷争执。”
“嗯。”
“姑娘别给王爷脸色瞧，咱们到底是来求人的，姑娘这样拉着脸可不好。”
“嗯。”
“姑娘，若王爷冷言冷语的，您也忍一忍。”
“嗯。”
“姑娘——”
“好了，浣月，你都念叨一路了。”叶兰集撒个娇，“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不会任性的。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给冯执争取到投军的资格。”
浣月点点头：“若姑娘像对婢子这般对王爷，低头服软，王爷肯定会答应的。”
马车停下。
护卫陆林前去通报。
凌吉出来迎接，与陆林擦肩而过时，还给他使眼色呢。
陆林点头回应。
叶兰集才下车，没有瞧见这一幕。
凌吉将叶兰集一行人带到厅里。
说王爷现下忙着，让叶兰集稍等一会儿。
茶和点心陆续上了。
叶兰集便坐着等。
可眼看时间过去，茶水续了几回，就是不见李萧然的人。
算算时间，大约也有一个多小时了。
叶兰集坐不住了。
她问留在厅里的凌吉。
“你们王爷真的在忙？”
“是啊，最近公事多，王爷连着几宿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叶兰集起身。
她这话一出，别说是凌吉，就连洗月浣月都吃了一惊。
姑娘先前还说，今日无论如何要将事情办成了，怎么这才等了一会儿，就打退堂鼓了？
不等她们说话，凌吉就已拦住了她的去路。
“三姑娘不急，我再去催催，王爷就来了。”
他说完正要转身出去，就听叶兰集说话了。
“只怕，他今日是不会来见我了吧？他就是故意给我吃闭门羹的。”
凌吉感激后背一凉，马上转身看向叶兰集，满脸堆笑道：“三姑娘多心了，怎么会呢？王爷是真的忙……”
“他忙，那我就不打扰了。”叶兰集作势又要走。
凌吉怎么可能让她走呢？
她若真的走了，他不得领罚去？
“三姑娘——”他又一次拦在叶兰集面前，“容我再通报一声，王爷现在或许有空了。”
“他让你留住我，但又不肯见我，他到底要干什么？”叶兰集直接质问道。
凌吉紧张地抿抿嘴，没敢说话。
王爷还能干什么？不过是撒撒气罢了。
可怜他在这儿受夹板气。
“他在哪儿？”
“王爷在书房。”
“书房在哪儿？”
凌吉抬手一指，正要开口，叶兰集就越过他，往外走去。
“三姑娘！”凌吉忙去追。
洗月和浣月也忙跟上，可她们才绕过回廊，就被侍卫拦下。
“内府重地，外人不得擅闯。”
于是，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姑娘独自去见燕王了。
两人无奈返回厅里。
这时，浣月却忽然想起。
“不对啊，侍卫怎么光拦我们，却放过了姑娘呢？”
洗月也觉得：“会不会是王爷故意安排的？”
浣月有些担心。
毕竟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万一传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要不，我们硬闯？”洗月道。
“不行，我们哪里闯得过去。”
“对了，陆林呢？让他去啊。”洗月四处寻陆林，却不见他的人影，“跑哪里去了？”
浣月劝道：“算了，燕王为人正直，总不会真的为难姑娘的。我们若闹起来，反倒是姑娘难堪，先等等吧。”
她不知道，自己口中“正直”的某人，此时正在悠闲沐浴呢。
“王爷，不好了，三姑娘往这边来了！”陆林在门外急急禀报。
他也是见事态有变，这才悄悄从厅里赶过来报信的。
李萧然一惊：“什么？她过来了？”
“是，凌吉哥没拦住，已经往书房来了，王爷快些吧。”
李萧然匆匆出浴，穿起了衣裳。
嘴里嘀咕抱怨着：“这个叶兰集，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多等我一会儿怎么了？”
他刚披上长袍，衣带还没来得及系呢，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
他依旧站在屏风后，没有出去。
手里急切地系着衣带。
叶兰集一进门，没见着人，回头怒视着凌吉。
凌吉赔笑：“王爷方才还在呢……”
叶兰集直接踏进去寻人，发现屏风后有人影晃动，她也没想太多，直接冲了过去。
屏风后的人果然是李萧然。
他背对着她。
叶兰集气不打一出来，扳着他的肩头，想迫使他转身过来。
没想到自己这一抓没有抓实，只握住了衣服。
于是随着她的力道，李萧然方才穿好的衣裳直接被扯得滑落肩头。
李萧然一惊，也转过身来了。
于是叶兰集就看到了他漂亮利落的锁骨、满是伤疤的胸膛，劲瘦的腰身……
还好衣带系得紧，她也只看到了这些。
李萧然惊觉衣裳不整，猛地拉好衣袍，面上飞过一团红。
“你做什么？”
叶兰集支支吾吾。
后来想起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才理直气壮道：“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我在前厅等了你多久？你有时间在这里洗澡，就是拖着不见我？”
“我——”
“你要是真的没空，你直接告诉我，我走就是了，你又何必这样？”她质问着。
李萧然原本想好的说辞，此时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嘟起嘴气恼的模样，忽然就不生气了。
她说那些绝情的话，他好像忽然间就都忘了。
现在一点儿也不气了。
不但不生气了，他甚至还很愉快，想笑。
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叶兰集见他面上露出笑容，不解又讶然，往后退了半步。
“你笑什么？发什么神经？”
“你就这样急着想见我？”李萧然往前一步，依旧跟她贴近距离，笑意不减，“这么一会儿也等不及？知道我洗澡还巴巴地冲进来？”
叶兰集这才觉得尴尬了。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洗——我又不是有意的。”
“就当你不知道吧。”李萧然一挑眉：“那你扒我衣服做什么？”
“我没有！”叶兰集严正否认，“你自己没穿好，别冤枉好人了。”
李萧然哼笑出声：“哦？这么说来，都怪我了？”
虽然不是，但……肯定都怪他啊。
叶兰集理不直，但气壮：“不然呢？”
李萧然难得见她这样不讲道理的蛮横模样，心里欢喜，并不跟她争辩什么，一笑了之。
“快些穿你的衣服吧。”叶兰集撂下这么一句，转头去拨弄窗边的盆景，还有旁边的怪石摆件。
“好看么？”
“嗯？”叶兰集一时不知道他问什么。
是问盆景，还是摆件啊？
“我——的身子，好看么？”李萧然的声音很近，就贴在她耳边。
叶兰集吓得转身，却跟他撞了个满怀。
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后腰却在撞到香案。
几乎是瞬间，她又被李萧然搂着腰身捞回去。
“小心些。”他柔声道。
“我没事……”叶兰集的手撑在他胸口，想跟他拉开距离。
却听到李萧然含笑说：“我不担心你，我担心我的盆景和摆件。”
叶兰集“！”
过分了吧？
她用力推开他，自己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真对不住，差点损坏了王爷心爱的盆景和摆件。”
她不知道为什么，将“心爱”二字咬得分外重些。
李萧然见她面色不虞，却笑得更甚。
“跟些个物件吃醋？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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