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今天下午的活动是让陆明琛宋惊年头疼了一中午的—叠被子。
教官宣布活动的时候沈知就看到某人肉眼可见的陷入了沉思,面无表情的盯着脚下的草,仿佛能把地面看出朵花来。
于是沈知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宋惊年听到笑声茫然的回头,然后就对上了自家女朋友一脸无辜的表情。
宋惊年刚开始没意识她在笑什么,半眯着眸子看她,突然反应过来,硬生生给气笑了。
……
教官让全班人围在一起原地坐下,然后吩咐宋惊年去拿床褥子过来。
沈知听见这话忍不住回头,她很怀疑宋惊年到底知不知道褥子是啥。
然后她就看见某人很淡定的点点头,转身往寝室楼那边走。
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教官在另一边跟其他同学聊笑,沈知瞥了一眼寝室的方向,就低下头去薅草坪上的草。
徐梨在跟旁边的陆明琛说话,余光瞧见她快把面前那一片扯秃了这才忍不住出声:“那啥,知知,别薅了。”
她用眼神示意沈知,复杂道:“快秃了。”
“哦。”沈知慢吞吞的偏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沉默了半天,她突然开口,很真诚的向草地道歉:“对不起,刚刚在发呆,没注意。”
徐梨顿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感觉沈知是在很认真的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当然,不是说她不对,但就是觉得,很离谱。
……
拔草还被人说了一顿,沈知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拉自己的鞋带,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扫向寝室楼那边。
没过多久,她就看见宋惊年抱着被子走过来,在她身边站定。
弯腰放被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指尖碰了下她膝盖,弄得沈知忍不住晃神。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谈恋爱好像总是这样,喜欢待在一起,哪怕是什么事都没有呢,还是会因为对方的一个触碰开心到不行。
像夏天一样,坠入晚风和冰淇淋的热恋。
她半眯着眼抬头,就瞧见教官叹了口气,以一种审视且怜悯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圈宋惊年,接着感叹道:“好好的一个小帅哥,怎么脑子不太好使呢?”
周围坐着的人哄笑起来,东倒西歪的歪了一片。
宋惊年散漫的扬眉,不太明白:“嗯?”
“嗯什么嗯,说你呢。”
教官好像格外喜欢逗他,揶揄道:“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你吗?”
宋惊年垂下眸子看了眼沈知,老实答道:“不知道。”
教官忍不住笑了,扬声道:“同学们,你们告诉班长,为什么笑他?”
陆明琛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听到这话立马抢答道:“年哥,你拿的是被子,不是褥子!”
后面跟着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片哈哈哈:“班长拿错被子了!”
饶是沈知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跟着众人笑了起来,她很轻的拉了宋惊年的衣角,低声跟他解释道:“你这个是被子,褥子是垫床垫下面的那个。”
她憋着笑总结:“你拿错了。”
宋惊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啧”了声垂眼看她,也忍不住笑了。
他动作很轻的捏了下沈知耳垂,亲昵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也没提醒我。”
沈知捂着脸笑得难以自抑:“那我也只是猜测你可能会拿错,没想到你连这都分不清哈哈哈。”
教官笑了半天才再次开口,问宋惊年:“你说,怎么办吧?”
宋惊年对上教官的目光想了一会,认真的试探道:“要不我们将就着叠?”
教官脸上挂着笑,反问:“你觉得呢?”
“行吧。”宋惊年慢吞吞的收回视线,叹了口气:“那我拿去换。”
教官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道:“成,快去快回啊,都赶着用呢。”
宋惊年脚步顿了下,突然觉得这条路任重而道远,不是很想走了。
他身后的沈知眼尖的注意到了他这点小动作,甚至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宋惊年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除非一些不得不做的事之外,沈知觉得他比起去跟陆明琛他们玩,宋惊年更愿意坐着发呆。
这一点从中午叠被子那件事就可以窥见一斑。
某人估计又想摆烂了。
沈知像被戳中了笑点一样笑个不停。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主观上不想做,但还是不会真正的抛下责任和所有的事一走了之,有自己的担当和坦荡。
是宋惊年。
……
徐梨问她在笑些什么,沈知顿了下,弯着眼睛说:“我看到了一个别扭又傲娇的小朋友。”
徐梨有点纳闷:“这好笑吗?”
“不好笑啊。”沈知接着说:“我笑他可爱。”
既是可爱,也是可爱。
在她心里,宋惊年永远可爱,永远值得被爱。
……
同一个地方不会摔倒两次,再加上沈知跟他解释了被子和褥子的区别,宋惊年这次终于没拿错了。
教官铺褥子的时候还在调侃他:“我以为你还要再跑一趟呢,这次不错啊。”
宋惊年默默的没说话,看样子是有点郁闷。
“回去吧。”教官朝他点了点头。
沈知正低着头犯困呢,面前就覆上了一片阴影,然后阴影消失,旁边多了一个人。
她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小声抱怨着:“我好困啊。”
一旁刚刚坐下的人顿住了,他“哦”了声,然后掐了下沈知手臂。
不是很特别疼,但让她瞬间清醒是足够了。
沈知哈欠打了一半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茫然的问道:“你掐我干嘛?”
宋惊年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闻言很自然的回答道:“你不是说你困了吗。”
“是啊。”沈知还是不大能理解:“所以你掐我干嘛?”
宋惊年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很轻的“啊”了声,慢吞吞的收回视线,无辜道:“我好像搞错了,我以为你让我叫醒你。”
沈知无语了,气呼呼的转过头去了,生了半天闷气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转过来用力的在宋惊年手臂上掐了把才消气。
他肤色白,沈知这么一下手臂那就立刻红了,宋惊年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后就没放在心上,好脾气的去哄罪魁祸首:“消气了?”
沈知睨了他一眼:“没消气。”
她这么一说宋惊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认命的点点头:“说说看,你的条件。”
教官叠被子叠的很慢,那么久过去了她还停留在把被子压平那一步。
沈知视线落在中间的教官身上,又侧头去看其他人,看了一圈后才笑盈盈的转向宋惊年。
“我挺好哄的。”她说:“你给我唱首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太阳照的人睁不开眼,宋惊年抬手挡在眉骨处,懒懒的垂眼瞧她:“刚刚不是还说好困吗,怎么现在就要我给你唱歌了?”
他很轻的笑了下,玩味道:“你是小朋友吗沈知,睡觉还要人唱歌哄着。”
沈知没想到他会把唱歌跟犯困联想起来,噎了下也懒得反驳了,就顺着认下来:“是啊,不过我不是小朋友。”
沈知抬眼:“是你女朋友。”
“成啊。”听到她这个回答宋惊年来了兴致,弯着唇问她:“小女朋友,想听什么?”
沈知想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把主动权交给他,轻声说:“都可以,你自己选吧。”
“哦。”宋惊年拖着调子,懒洋洋的应着。
沈知盘着腿转开视线,看着教官三百年都不一定能叠好的架势,更困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上下眼皮疯狂打着架,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就听到了宋惊年轻哼着调子。
他是直接从中间那段开始唱的。
“躺在你学校的操场看星空。”
“教室里的灯还亮着你没走。”
沈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唱哪首歌,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唱的挺好听。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宋惊年声调压的轻,除了沈知之外别人都听不见。
她偏头看过去,就对上宋惊年的视线。
少年不闪不躲,在她的注视中弯着眼睛笑了下,纤长的尾睫雀跃着细碎的光。
于是那天他笑了一下,沈知沉溺了一辈子。
少年很轻的唱着只属于一个人的歌。
“记得,我写给你的情书。”
“都什么年代了。”
“到现在我还在写着。”
沈知很喜欢他唱歌,不仅是因为好听,而是很享受他这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特例。
是为她破例,让她成为特例的偏爱。
……
宋惊年只唱了中间一段,唱完后就跟沈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正聊着呢他就突然发现旁白人没了声。
他偏头看过去,就瞧见某人头快低到地面上去了,跟小鸡啄米一样,一下接着一下。
她头快贴到地面上了,宋惊年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额头,这没让她直接栽地上去。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困,上下眼皮挣扎了半天最后很有意志力的往宋惊年身上倒。
宋惊年:“……”
宋惊年脸都瘫了,扶着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叠被子叠了八百年还没叠好的教官吓了一跳。
教官大声吼道:“都坐好!睡觉的都醒了!”
沈知被这声吼吓醒了,“咻”的一下立马坐起身,于是宋惊年的手又是一抖,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沈知身子下意识的挺直,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看见教官终于叠到四分之一的被子和宋惊年僵在半空钟的手。
她眨了眨眼,茫然道:“怎么了?”
宋惊年抬眼凉凉的看着她。
沈知补满下一句,试探道:“抽筋了?”
宋惊年:……
“没事。”他唇角随意的扯着笑,手垂下来,没好气道:“捡到只睡懵的兔子,让她跑了。”
沈知:……
???
她刚刚睡醒,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这话就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只见四周都是平坦的草地,入眼可见的地方连只虫子都没有,哪来的兔子?
虽然有点感觉他在骗鬼,但这话是宋惊年说的,就算再骗鬼沈知也只能笑着夸他真棒。
于是沈知端着假笑奉承他:“你好厉害啊,居然能看见兔子,真棒。”
这话基本跟“其他人都看不到就你看的到”“你是不是傻子”“你瞎啊”这些话差不多意思了。
沈知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内涵他的意思,但宋惊年不能确定,所以她真诚的一顿夸换来了宋惊年面无表情的戳了下她额头,让她冷静冷静。
沈知:……
冷静是冷静不了了,沈知抓着宋惊年戳她额头的手不放,宋惊年也不生气,由着她抓。
两人你戳我一下我掐你一下的玩得不亦乐乎。
太阳缓慢的沉下山,教官终于叠好了,她一边得意一边理着被子说:“其实我也不太会叠这种豆腐块。”
看了一下午的全班:……
她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教你们是够了。”
教官站直了身子叹口气:“都学会了吗?”
沈知听到这话忍不住跟宋惊年吐槽:“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我就看到教官闷不做声的这弄弄那弄弄,能学会就有鬼了。”
宋惊年睨了她一眼,实在是不想说感觉她也没看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教官对自己叠被子的水平还是有点数的,她随口说了几句后就让宋惊年把褥子放回去,带着他们去集合了。
沈知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今天下午学了个寂寞。
……
他们连是结束了,其他连却还在训练。
沈知曲膝坐在地上,撑着脑袋看其他连的训练,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别人家的教官。
看看那被子,叠的多熟练,在看看我们教官。
沈知转头,看着教官和其他几个女生聊的哈哈哈的样子,觉得是不太好了。
……
都说夏天最让人期待的三样东西,西瓜冰淇淋和晚霞。
天边的火烧云映的人红了脸,太阳沉下去了一半,操场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
沈知看得出了神,她下意识的偏头想分享给宋惊年看,却对上了旁边人的目光。
他像是看了她很久,又像是一直在等她回头,可是等她真正回头了,宋惊年却愣了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晚霞美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感慨,沈知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却突然觉得晚霞再美也好,都远不及宋惊年。
火红的霞光映的少年红了脸,漂亮的惊心动魄。
明明只要他偏一偏头就能看见良辰美景、千种风情,但他漂亮的眸子半垂着,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面前人,好像除了她之外,其他的纵使再美不胜收,都再也看不下了。
沈知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她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那个夏天,她见到了她觉得最好看的晚霞,想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但她喜欢的人说,不用了,世上最好的风景早就被他拐回家了。
最好的风景就在身边,于是他看什么都差了点,他说看她就够了,胜过一切美景风情,因为看了她,就再也舍不得移开眼去看别的了。
沈知曾经喜欢过一轮月亮,她固执的以为月亮照的不止是她一个人,于是从来没有抬头看过月亮一眼。
直到走了很久很久以后,她突然抬头,发现月亮依然在,不过她这次可以确认,月亮只照了她一个人。
因为那是属于她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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