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中考很快就结束了，踏出考场的那一瞬间，林季烟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初中就这么结束了。
最后一科是英语，同时也是她最擅长的科目，写完作文后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心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
外面蓝天白云，林季烟单肩背着包四处打量着这个学校。
现在已经暑假了，学校里除了她们和监考老师以外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但也算有点人气。
柳中比六中大很多，虽然读音差不多都是“liu”，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读音里差了多少。
从楼上下来，看到班主任激动的站在校门口，看见她下楼就立刻冲过来。
“怎么样啊考的？”
“还行吧，应该能上柳中。”
林季烟没敢说的太自信。
“那就好了，走吧，回去庆祝一下。”班主任脸上扬起笑，带着她往巴士上走。
“烟烟！”一下车林季烟就看到刘佳佳向她跑来“考的怎么样？”
“不错。”林季烟答，也笑着拍了拍刘佳佳的背。
“上楼吧，晚上一起吃个散伙饭。”班主任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说。
“烟烟，今天去我家吧，你那宽松牛仔裤可不能再穿了。”
上楼的时候，刘佳佳挽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跟她说。
“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牛仔裤怎么了？“
”最后一天了，你这身材不让别人看一次可惜了啊。“刘佳佳说“求你了烟烟。”
林季烟缠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晚上忙吗？”刘佳佳又问。
“一般吧，本来在网上看到一个食谱准备尝试一下的，但是现在也不急。”林季烟笑着回答。
刘佳佳笑着抱她：“她们刚刚还说吃完饭去唱k，我们一起去吧！”
林季烟很少去ktv，唯一一次还是刘佳佳之前生日。
但她想着今天毕业，也就同意了。
两个人进了教室，班上的同学已经到了一大半了，教室里的桌子还是因为经常考试的原因保持单人座。
“恭喜大家，三年结束了。”班主任开口。
意料之外的，没人搭腔。就连平时最爱起哄的几个男生也安安静静的。
“挺不容易的，但也结束了，大家都辛苦了。”
“老师您辛苦了！”
“哪里辛苦，一眨眼的事呢……”
“可轻松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季烟眼睛突然有点酸，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很长时间给人的反应是淡定。
要说她这样的开始可能还是几年前，奶奶突然去世。
那时候全家都乱成一团，医院里的哭声哀求声现在仿佛还近在眼前。
林季烟当时也有点急，但看见医生走出来摇摇头的时候，身旁再次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但她却没有哭。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在她的记忆里，奶奶一直是个有丰富色彩的人物，爸爸在外当兵，妈妈出差，只有奶奶陪在她身边，给她做饭，给她读书，给她缝衣服。
就像是小时候喜欢的动画片播了一半，进度条也还有很长，但是网络突然崩塌，修好后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喜欢的动画片了。
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林季烟说不准自己是打击太大，还是单纯的觉得床上的人还会起来，但是她就是呆呆的站在那，没有说话，没有哭。
但是回家之后，沙发上没有奶奶缝衣服的身影，明明装针线的饼干盒都还在抽屉里。
厨房没有人欢迎她，晚上没有人悄悄开门看她是不是已经入睡，衣服已经破了，却再没有补洞。
那时候，林季烟才反应过来，是真的没有了。
她没有哭，但却感觉到自己拿着针线盒的手开始颤抖，一滴水滴到已经有点生锈的饼干盒上。
父母觉得对不起她，开始跟她一起陪她长大，她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只是那时候开始，她的情绪波动就很小了。
会笑的很真心，但很少激动，很少感动。
估计这次也会像几年前一样，等到踏入新的教室，认识新的人之后，才会感觉到真正的离别吧。
林季烟抬头看着教室上面摇来摇去的风扇，希望把眼里的酸意摆脱掉。
“呜呜呜，我舍不得你们。”刘佳佳已经开始流眼泪了，带着几个本就爱哭的女孩子。
直到踏出教室，林季烟还是没有笑也没有哭，她抱了抱朝夕相处了三年的班主任，喃喃了句：“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可喜欢你了。”班主任笑的比哭还难看，肯定也是舍不得“晚上记得来吃饭。”
林季烟应了声，慢慢走到楼梯口。
太阳已经有点下山了，黄黄的夕阳照在暗淡的楼梯上，照在走廊上。
是少年时期的象征。
林季烟趴在栏杆上，任由夕阳照在她脸上。
刘佳佳跑过来，挂在她身上，跟她一起看夕阳。
“学校的夕阳真的好看。”刘佳佳吸了吸鼻子说。
林季烟嗯了声表示同意。
“走吧。”
两个人一起走出校门，然后火速上了的士车去刘佳佳家。
刘佳佳现在是一点也不伤心了，对着衣柜翻来覆去的给林季烟挑衣服。
“这件怎么样？不行太长了。”
“这个不够眼前一亮。”
“这个太短了。”
林季烟看着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说：“差不多得了，我觉得我这件也可以。”
“不行！”刘佳佳立刻说“牛仔裤绝对的不行！”
她又开始找，然后突然眼前一亮。
“这个好！就你了！“
她拿出来一件黑色超短短袖，袖子上还有两根线。和一条高腰包臀短裙。
“这…”林季烟拿过衣服比了比“这也太短了。”
“不会，你穿刚刚好，去试试！”刘佳佳很满意，推着她进了厕所换衣服。
林季烟拿着衣服进去，套上长度几乎赶上她内衣的短袖，领子还出奇的宽。裙子穿上去她感觉随时要走光。还有袖子两边的线也不知道怎么穿。
随便套上走出去，刘佳佳眼都直了。
“烟烟，太美了！”她激动的说，一边帮她把两边的线松松的系在手臂上。“就这件了！”
林季烟想拒绝，但是已经快到时间了，直接被刘佳佳拽着离开了家。
散伙饭地点选在一个高级餐厅里，一班人要了一个包间，三张桌子。
两人一进来，就有男生起哄。
“林季烟，看不出来啊。”
“身材也太好了！”
“真是深藏不露。”
“这身材怎么不早点拿出来，三年了！”
“看见没，以后多穿。”刘佳佳拱了拱她的肩说。
林季烟假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但还是笑着没说话。
短裙和超短上衣让她浑身不自在，生怕一个大动作就漏底了。
“佳佳，我们去洗手间吧。”
吃了一半，林季烟拽了拽刘佳佳的袖子小声说。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让人陪着去厕所。
刘佳佳又吃了口肉，然后站起身：“走吧。”
“你吃饱了？”刘佳佳问她。
林季烟胃口小她是知道的，但偏偏也喜欢自己研究美食，可能自己做的成就感大一点吧。
“嗯，饱了。”林季烟答。
她很快上完厕所洗完手出来，但刘佳佳还在里面，她于是站在厕所外等她。
“恭喜啊，这次拿了第一。”
突然旁边有声音传来，林季烟本来没注意，直到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偶然罢了。”
声音很好听，略低但是很柔，林季烟算不上声控，但是心跳却停了一瞬。
声音这么好听长的应该也好看吧？她想。
下一秒，声音的主人就出现在了她眼前，林季烟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了。
是上次刘佳佳“跨越千里”带她去看的男生。不过这次不是隔了条路，而是就在旁边。
近看颜值更是好看，皮肤很白，穿着休闲装运动鞋，肩宽腰细，腿还很长。
刘海散散搭在额前，鼻梁挺拔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两个人再几个星期后再次对上了视线。
许知野正跟着教练去包间庆祝，然后一转弯就看见了林季烟。
靠在厕所边，头发散在肩头，隐隐约约看得见突出的锁骨，穿的衣服也跟之前不一样，漏出纤细的腰和白嫩细直的腿。
本来长相也温温柔柔，还不矮，这身搭配还挺配的。
有种说不出来的……迷人？
许知野跟她对视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林季烟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肯定傻到极致。
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感觉自己仿佛还在做梦。
直到两个人路过她声音也消失，她才慢慢回神，到厕所洗了把脸。
冷水拍在脸上，凉快的感觉让她回神。
除了点尴尬，更多的是……
他怎么这么帅！
林季烟感觉自己十六年没有启动的少女心现在全都喷涌出来了。
她其实不是个颜狗，刘佳佳房间挂满了她的爱豆，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但是看到了许知野，她觉得她好像有点颜狗的潜质。
“哈！”
在她愣神的时候，刘佳佳一下扑到她身上。
林季烟被吓到一颤，也跟着叫出来。
“啊！”她被吓了一跳，看见是刘佳佳之后立刻又气又笑“你干什么啊？”
她声音软，埋冤也感觉在撒娇。
“发什么呆？”
“没。”林季烟没告诉她刚刚的小插曲“回去吧。”
之后整顿饭林季烟都吃的有点心不在焉，本来也差不多饱了，后面也只是象征性夹了几筷子。
突然包里的手机震动了，林季烟拿出来一看，是林母的消息。
【烟烟，吃完饭了吗？早点回来，你哥哥也回来了。】
林季烟不知道哥哥回来跟她有什么关系，但也没准备继续待下去。
【准备回来了，不会太晚的。】
”佳佳，我今天还有事，我哥回来了，就不跟你们去玩了。“林季烟戳了戳刘佳佳说。
刘佳佳本来想劝她的，但是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她家住的也远，也就同意了。
林季烟又去跟老师拥抱了一下，然后背着包出了包间。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但是高楼大厦还亮着灯，街上的小摊也欢迎着人们进入，跟白天没什么区别。
林季烟低着头走在路边，小吃街的香味飘进她的鼻腔。
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林季烟还沉浸在自己踩地砖的世界里，差点没刹住车。
“小妹妹，一个人？”
抬起头，看见一个大叔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种台词林季烟光是在林母播的电视剧里就看过许多次，没想到还能在现实生活中碰到。
“对啊。”
她说完就想绕过大叔走开，却被抓住了手腕。
“别急啊，陪我玩玩？”
林季烟向来反感这种触碰，特别是来自大龄异性。
她皱了皱眉，刚准备甩开手就被突然伸出来的另一只手掰开了。
细长但有点粗糙的大手代替了大叔握住她的手腕，林季烟能感觉到那只手的热度传到她手腕。
那只手只是虚虚圈住她的，她很容易就能挣脱。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反感。
“你在干什么？”
林季烟听见声音就愣住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不算熟悉但是记忆犹新的脸。
脸的主人并没有看她，只是厌恶的看着刚刚被他掰开的大叔。
声音比之前低了很多，也不难听出怒气。
许知野在洗手间跟林季烟对视后，也有点心不在焉。
吃了几口饭，没什么胃口，拿起外套就出去了。
“知野，去哪？”刚出门，陆鸣也跟了出来。
“出去转转。”
陆鸣点点头：“一起。”
陆鸣和许知野是很好的朋友，一起上学，一起比赛。
自然，也没有什么隐瞒。
“又没胃口？”他问。
许知野草草应了声：“可能是中午吃太多了。”
“你放屁，我跟你一起吃的我不知道？“陆鸣假装凶猛的呛他。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街上互怼，也没不在意往哪走。
只是突然，许知野看见前面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背影，和她相连的还有一只油腻的手。
林季烟肩背很薄，现在看起来更是瘦弱。
许知野感觉自己脑子炸了一下，下一秒他就飞快的走过去，掰开了那只手。
他自己也没有注意他牵起了女孩的手。
其实他并不认识对视了两次的女孩，但是看见她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诶，你干啥！“陆鸣急急忙忙冲过来拽他的肩膀。
”哎呀，我也没想干啥，就小姑娘一个人怕她迷路。“
大叔见这个阵仗，趁着面前马上爆发的男生被人抓着，赶紧跑了。
”我的哥，英雄救美也不是这个时候！“看大叔走了，陆鸣着急的说。”你忘了我们的队规了？禁止打架！教练发现了我们俩就完了！“
许知野恢复了点理性，松开了林季烟的手。
“这不没打。”他闷闷的说，嗓子还带着生气过后的微哑。
“不过这可真是个美女。”陆鸣这才注意到林季烟，眼都快直了“妹妹，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林季烟摆摆手，然后转身对着许知野“谢谢你。”
虽然没什么必要，你打架会被处罚，我打架能经历一次真正的实战爽一把。林季烟在心里喃喃。
许知野应了声“下次注意安全。”
说完他看了眼林季烟就转身走了，陆鸣对她挥挥手，也跟着走了。
林季烟看着男生瘦但宽阔的背影，感觉自己心率直冲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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