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好色君王
齐王从梦中醒来，总觉得浑身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舒服却也不舒服，说难受也并不难受。自古君王的梦可不是等闲的小事，往大了说影响天下兴亡，往小了说也有可能预兆一些天灾人祸。齐王自继位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做梦，他心想这总归要有个解释才行。
然而今天，丞相晏平仲外出回宫，却见到这年轻的大王没精打采，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本是三朝元老，世受齐国恩宠，让齐国富强是他毕生的愿望。齐王田辟疆是他一手带大，若齐国在这代齐王走向没落，他也有教授君王不力的罪责。
想到此处，晏平仲不由得眉头紧蹙，担忧起来。原本嬉皮笑脸懒散惯了的齐王，看到晏平仲严肃的表情，也不由得端正起来。
群臣见了此景，也不由得暗自计较，有人想着朝中有位能降伏新王的重臣是件好事，有的却认为晏平仲大权独揽于国不利，也有人觉得齐王骨子里的顽劣是治不了的，不消片刻就会被打回原形。
想着想着，一堂文武官员便小声议论开来，晏平仲回头俯视众臣，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国权相的威势便是如此，没人再敢再多说一句话。直到此时，晏平仲才开始向齐王回报起工作。
“此次从北边回京，有一个好消息带给大王。”
晏平仲边说边向齐王行礼，以示自己对齐王的敬意。晏平仲深知自己虽为两朝老臣，亦不可摆出什么架子来，君臣之礼自然是废不得。且他承担着帮助先王照看齐王的责任，自然不能和齐王闹得太僵。
齐王一听有好消息告诉自己，身子坐得更直了些，满面兴味的看着晏平仲，催促晏平仲说着下文。
“快告诉本王是什么好消息啊？”
“北边小国抵不住我们大齐的军队，纷纷投降，十日后便来临淄议和。您这几日倒是有些时间想想与他们议和的条件。”
齐王面色大喜，从王座上走下来握住晏平仲的双手。
“丞相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微臣不敢拿此事欺骗大王。”
齐王哈哈一笑，意气风发的走回王座。
“你们可都听到了，快替本王想想咱们都应提些什么要求。”
大臣们做冥思苦想状，好半天没有出声。
“岁岁进贡是必要的，马匹、牛羊，布匹是必不可少的。”
“我听说他们有的国家有一些很有特色的东西，也可以让他们挑些稀奇的东西给大王送来把玩。”
“还有美人，我听说燕国的美人长得和咱们齐国的不一样，让他们给咱们大王送来一批仕女，供大王欣赏。”
大臣话音一落，齐王立刻从王座上起来鼓掌，手舞足蹈的兴奋极了。
“好啊，美人好！本王其他什么的也不稀罕，就喜欢美人。”
晏平仲闻言怒视之前说话的大臣，心里责备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晏平仲啊，这些仕女们什么时候能送来啊？我跟你讲，可是越早越好啊。”
晏平仲像齐王行了个礼，苦口婆心的劝到：“大王啊，这次几国上供，可是来议和的，您不要把这目光都放在了仕女身上可好？”
“晏平仲你就是死气沉沉的，这议和和给本王送仕女，根本就不冲突吗。你别一天到晚忧心忡忡的样子。本王和你保证议和那日不提仕女一事可好？但是你得先把仕女给本王送进宫来。”
晏平仲无奈叹息，只好应下，心里盘算着迟早给齐王找一个能管得住他的人来，想到此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钟离春的夜叉脸。
看样子是要去钦天监测算一番，验证是否与他心中判断有所出入。不管结果如何，若是再这样放纵下去，齐国霸主地位保不保得住不说，甚至有可能被他国吞并。
可齐王不知道晏平仲心里所想，见他答应了自己一脸的喜气洋洋，心里觉得哪怕是两朝元老，还不是得听自己这个大王的话，齐王心里就觉得自己是这个国家的大王，定不会有人敢不尊崇。殊不知他的想法是没错，晏平仲不会不尊重他的决定，却会为了把他带回正道而用尽一切手段。
“好啊好啊，我这就等着美人们来临淄城了。晏平仲你这事要是办得好，本王就重重有赏！”
“谢大王。”
到了晚上，齐王宴请百官，广场上四个角都有御林军把守，将军英国英守在齐王身边。丞相晏平仲坐在离齐王最近的地方，一脸愁容的看向身边官员、美人环绕的齐王。
晏平仲想不通为何先王的儿子居然会是此等好色之徒，不仅流连于美人乡，与政治上竟然也毫无作为，为了一个女子就能送出一座城池，日后定然也会将先王打下的江山全部败光。
作为两朝元老，晏平仲自然不会放任齐王就这样下去，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这样一个君王拉回正道。
周公公注意到晏丞相兴致不高，给晏平仲斟满一杯酒。
“相爷这是为何愁容满面？”
察言观色是一件本领，周公公能在宫中伺候王室成员这么多年，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晏平仲是什么人，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此时面露忧愁，那定然不是寻常事了。
晏平仲对别人或许隐瞒心思，可偏偏对这个周公公会讲一讲，因为太监的作用就是把大臣心里想说而不好说的，说给大王听。
“我在想些什么，周公公的才智岂会猜不到啊！”晏平仲说道，“我想说的就是你现在看到的。”
周公公见殿内歌舞婉转，席间美酒佳肴，君王却乐在其中。心中当然知道晏相是在担心君王昏聩招致齐国衰落。教条的话讲多了看似为国为民，但王与王之间是不同的，说多了逆耳的忠言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固然有些骨头硬的臣子为尽忠言不惜以身许国，但他们只是成就了自己的忠贞节操，并没有改变些什么。
晏平仲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喃喃自语道：“看来是得找一个敢在大王面前说话的人了！”
而对周公公来说，大王的心情才是自己生存的重中之重。周公公也不再多说，回到齐宣王身边伺候着了。
晏平仲认为周公公也只是依靠主子脸色讨生活，没必要和他计较太多对错。且若有一日需要谁帮衬着在齐宣王跟前说些什么，周公公就会是最好的人选。
“大王，这次那几个番邦小国不是给您进了几个美人？我安排她们今日献舞，您看？”
周公公凑到齐宣王身前，脸上笑意逢迎。
齐宣王哈哈一笑，左手搂紧怀里美人，右手举起一杯酒饮下。
“快给本王把美人宣上来。”
齐宣王把身子往后一仰，舒服的在王座上半躺着，一手撑着头，嘴边还吃着美人递来的水果。
周公公点头，朝着远处一挥手，六个仕女聘聘袅袅的自远处走来。
六人翩翩起舞，齐宣王虽看却不甚留意。
齐宣王心里颇有些成见，觉得这些番邦小国越来越不讲诚意了，自己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这等寻常货色竟也敢当做仕女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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