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当晚，习芮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他似乎暗恋谁，躲在暗处看着那人，那人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脸，但是那人身上穿着的，是习芮高中时的校服。
习芮醒来时，头有些沉，梦里残存的记忆只有一些碎片，再去回想细节，就已经想不起来了。
一阵手机铃声，唤醒了他尚未清醒的脑袋，习芮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忙接通。
“喂，妈。”
“习芮，你为什么没在家？”听电话那边人的语气，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情不好。
习芮都能想象到母亲横眉冷蹙的模样，他安抚心中的忐忑，措辞道：“我在朋友家，他帮我补习……”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打断：“现在，回家，我有事跟你说。”
母亲近似命令的语气，习芮早就习惯了。
习薇二十岁的时候结婚，二十一岁就生下了他，二十二岁离婚，带着他两个人生活，她是个画家，离婚之后拿着分到的财产，在巴黎开了一家画廊。
她对习芮的要求很严格，想把习芮培养成一名艺术家，不过习芮没有画画的天赋，这让她有些不满，就让习芮学习乐器和舞蹈。
习芮二十年来做过唯一一件忤逆她的事情，就是没有参加艺考，去了j大学医。
那段时间习薇在巴黎很忙，没有时间回国，高中三年，几乎都是习芮自己一个人住，也是那段时间，习芮意识到自己的取向不同于常人。
挂了电话，习芮握着手机在床上坐了一会，起身洗漱。
难得的，他起床的时候叶晟淮还没有醒，习芮推开他房间的门，叫醒叶晟淮。
橘子窝在叶晟淮枕边，被他俩的动静闹醒，蜷了蜷尾巴，翻了个身。
“怎么了？饿了？”叶晟淮支起身子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
说完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给习芮做早饭。
习芮摁住他：“不是，我妈回来了，要我回家，说要陪我过生日。”
叶晟淮反应了一会：“你生日不是还有好几天吗？”
“我妈常年不在家，所以……”习芮不想说太多，他就是跟叶晟淮打声招呼。
“那你过完生日，还回来吗。”叶晟淮坐在床边，仰视着他。
习芮低头：“如果她走了，我就回来。”说完又加了一句：“她挺忙的，应该等我过完生日就走。”
叶晟淮点点头：“好。”才注意到习芮已经穿戴好了：“你现在就走？”
“嗯。”
把习芮送出门，叶晟淮也没了睡意，看了眼时间，应该准备早饭了，转身去厨房，打开冰箱，看着冰箱里塞满的薯片，一下子没了做饭的心情。
习芮拿钥匙打开门，刚进屋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习薇一头卷发，衬衫西裤，举着红酒杯，看着他，一张美艳的脸上没有表情。
“妈。”跟习薇打了个招呼，习芮就转身打算回房间。
“你生日那天……”习薇开口叫住他：“我准备举办一个宴会，到时候会请一些国内的明星和音乐家，你好好表现。”
习芮抿抿唇，看着习薇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好。”
习薇站起来，转身看他：“到时候你要在宴会上表演，我给你请了老师，这两天哪也别去了，在家练琴。”
习芮皱眉，一句话脱口而出：“可是我假期结束就考试了。”
“考试？你的拉丁舞十级考试？”
“不是，是学校的考试。”对于习薇不在乎他学业这件事，习芮早就习惯了。
习薇盯着他一直没说话，但是习芮知道她已经生气了。
母子二人每一次聊到这方面，都会不欢而散，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习芮不想跟她吵架，径直回了房间。
在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习薇准备好了面包和奶酪，都是习芮吃不惯的东西，不过他不会说出来，坐下象征性的吃了两口。
“一会跟我出门，买一套礼服，下午老师会过来。”
习薇跟习芮说话的时候，总是命令的语气，习芮很多事都受她安排，从小到大，似乎只要是在习薇身边，他就谈不上自由。
习薇从来都是一个自我的人，她不喜欢约束，所以短暂的爱情过后就离了婚，她把习芮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把习芮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很少去考虑习芮的感受。
习芮小的时候，对于自己母亲这样对待自己，也曾多愁善感过，长大以后渐渐就淡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在乎。
“嗯。”习芮闷声点头，收拾碗筷。
习薇看着他的动作，打量着他，对于习芮这副皮囊她非常满意，集合了她和习芮父亲的全部优点，看着美艳又清俊，气质也好。
“对了，到时候你杰克叔叔会带他的女儿来，你们可以认识认识，那小女孩长得不错。”
她想了想，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又添了一句：“钢琴弹得也不错。”
习芮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打鼓似的跳，恨不得脱口而出说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可是每一次在他有冲动，想要出柜的时候，又都熄火了。
他不想他们这段本就浅薄的母子关系，陷入危机。
“我才十九岁。”习芮认为自己的年龄，还没有到需要相亲的地步。
习薇摇了摇红酒杯：“爱情是艺术的摇篮，多少名家的旷世之作都是在爱情中孕育出的。”
对她这个理论不敢苟同，也不想耽误别人，习芮认真的看着她：“我可以跟她交朋友，但是不会跟她谈恋爱。”
没想到习芮对这个问题会这么认真，难道自家儿子是个痴情种？
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痴情种？陷入这样的疑问里，习薇没有回习芮的话，习芮当她听进去了，收拾好就撂下一句：“我回屋学习了。”
就像习薇安排的那样，当天中午两个人出去订了两套礼服，然后习芮就一直被关在家里练琴，直到宴会当天才被放出来。
宴会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习薇虽然只是一个画家，但是认识许多富商和明星，习芮被习薇挽着，跟这些人生涩的问好，也见到了习薇口中杰克叔叔的女儿。
女孩叫汉娜，中美混血，眼睛是蓝色的，习薇让他带汉娜转转，他就带着汉娜，找了个角落坐着。
汉娜中文不好，只会一些简单的词语和日常用语，大部分时间说的还是英文，她主动跟习芮搭话，被习芮一句“我英语不好。”敷衍住了。
两个人干巴巴的坐着，气氛有点尴尬。
习芮感觉自己跟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掏出手机无聊的划着屏幕，无意间点开叶晟淮的聊天框，他想起来已经两天都没跟叶晟淮联系了，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siri：【在干嘛呢？】
消息发过去以后，过了一会叶晟淮才回。
叶：【在躺着。】
习芮抬头看了眼时间。
siri：【现在才七点，就上床了？】
叶：【嗯。】
习芮盯着他这个‘嗯’盯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回，正在他踌躇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叶：【感冒了。】
叶：【有点发烧。】
盯着他这两条消息，习芮感觉叶晟淮有撒娇的嫌疑，编辑好消息刚要发过去，就看到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消息。
叶：【家里没药。】
叶：【也懒得烧热水。】
叶：【怎么办？】
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冲击着习芮的心脏，习芮的心跳越来越快，盯着结尾的问号，他删掉自己刚编辑好的消息。
siri：【等我。】
跑出会场，坐上计程车，报了叶晟淮家的地址，习芮才想到，自己还要上台表演。
被放鸽子，不知道习薇女士会如何大发雷霆，习芮不知道现在自己心跳的这么快，是因为害怕被习薇斥责，还是因为出逃的紧张刺激，亦或者是因为叶晟淮。
给习薇发了个消息，说他先走了，习芮就把手机关机，在叶晟淮小区门口买了药，还有退烧贴，就上楼，摁响了门铃。
等了一会没人开门，习芮给叶晟淮打了个电话。
“喂。”叶晟淮应该是刚刚睡下，接电话的声音很糟糕，听起来他的病情，比习芮想象中的严重。
“我在门口，给你买了药。”他刚说出自己在门口的时候，就从电话那头听到了叶晟淮穿上拖鞋的脚步声，没等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习芮看着叶晟淮，他的面颊通红，一看就知道烧的不轻。
进了屋习芮赶紧把叶晟淮安置在沙发上，掏出退烧贴给他贴上，靠近他的时候，习芮清楚的感觉到，他喷薄出的气息炙热。
叶晟淮坐在沙发上任他动作，看着他抱着毯子盖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围住，然后烧水，让自己喝药。
“吃饭了没？”看着洗碗机里空空荡荡，习芮猜测叶晟淮还没有吃饭。
“没。”
“等着，我给你做饭。”习芮一撸袖子，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叶晟淮看着他，在他没注意的角落翻出手机，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能看清，照片中是穿着礼服的习芮和一个蓝色眼睛的女孩说话，正是宴会的照片。
把手机收起来，叶晟淮看着正在烧水煮面的习芮，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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