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宋王府
夜色将尽,乌蓝色天幕中略有点晨光透出。
三日已过,穿过这片山野,便是岳城了。
岑越从车马中探出头,凝视远处建立在山岳之上的城池。
那半山腰有一栋秀雅的宅邸,通体为黄色,院墙气派却不显得过分铺张。门口几颗桃花树,落得一片清雅。
门口横着立着一个牌匾,黑底金字写着:宋王府。
岑越对驾着车马的杜成:“莫非,这就是……”
杜成一口应下来,灿烂一笑:“是了,小王爷,就是这了。”
岑越微微虚起眼睛,小王爷这个称呼令他到底有些不适之感。也不知道这屋里住的那位……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圆倒是在旁热切:“好气派哦。”
气派归气派,倒也未必和我有关联。岑越心中道。
车马驶入宋王府前的石板路上,最终在大宅门口停下。
打开马车门,鸟语花香,甚是惬意。
杜成从马车前面下来,请岑越与沈圆下车。他躬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王爷,随我进来吧。”
岑越瞬间觉得十分紧张。
杜成推开大门。
一间漂亮、周正的花园出现在眼前。
花园中并无人。
只是园中长满奇珍异草,秀美树木投下阴凉,石桌凳上放着些棋盘书卷,皆是古雅之色。与这整栋大宅建筑的风格相同,足以彰显主人家的优良品味。
咔嚓一声,耳畔中什么东西落地。
岑越闻声转头,却见着不愿处站了一个人。
衣着一身青灰色的衣服,此人年纪约莫四十,面容却十分清雅,倒像是而立年的人。一对眼眸极其明亮,略过眉眼之侧的些许岁月之痕,五官之秀雅无人能——恐怕,只有面前的岑越能及。
像,太像了。
他呆呆的愣在原地,手中落下的折扇也未记得捡起。
岑越也一时惊愕,他一路上听说自己与宋王爷生得多么多么相似,只当他是溜须拍马,未曾真的放在心上。
于是当真在眼前见到了,反倒措手不及。
几分之后,宋王爷忽然醒悟过来,大步流星朝他而来,步伐里还有当年统兵帅将时的利落坚毅,他握住岑越肩膀,手指微微颤抖。不等旁边杜成解释来龙去脉,便已问出口:
“你是……茹媛的孩子?”
岑越不知如何是好,点了点头。
下一秒,就被这位宋王爷有力的手揽入怀中。
“果然,果然,我早就怀疑是这样一回事。只是一直未得到切实的证据,我儿……”
他百感交集地看着岑越那张与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面孔。
“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不是一盏茶一杯酒在院子里就能说完的话。于是他领了岑越与沈圆进了屋中。杜成前前后后说明了许久,整件事才都清楚明白。
宋王爷后来虽然知道茹媛是骗自己未成家,但为人正派善良,在功成名就后,也未曾想去破坏人家家庭的事。
只是也曾听闻有人说起,那殷家的公子与父母都不相似。抱着好奇的念头曾打探过一二。却听说是个行容较之他父亲更为粗鄙轻率的人。便也没有再去打扰。
宋王爷后也娶过一位妻室,无奈命运坎坷,早年便逝去。此后,宋王爷也未曾再娶,膝下就无子。
他自然是一直希望有个儿子。
如今听了杜成的话,才知曾经竟然发生过如此荒唐的事。
他蹙眉叹息,说:“想不到茹媛是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要残害!真是造孽!”
又看着面前一举一动甚是得体,显然得到了良好教育的岑越,倍感欣喜。“孩儿,让你受苦了。”
杜成在旁补充:“多亏小王爷天生福大,才没遭那些恶人陷害!”
沈圆反驳道:“才不是,是因为我们公……我们小王爷人心正义善良,才得到老天的眷顾。我不说你都不知道我们小王爷小时候有多优秀。”
说着,沈圆就掰着手指,准备细数从童年到长大岑越的聪明行为。
宋王爷瞪大了眼睛,十分好奇岑越小时候的事。
岑越连忙清了清嗓子,打断准备长篇大论的沈圆。
他虽性格清冷,但是脸皮却薄。那些孩童时候的傻事,怎能和刚刚相见的父亲提起?
沈圆这才会意,嘴里要说出的话头最后变成唔嗯呢一连串转音,咽了回去。
岑越干嘛接过话头,朝宋王爷笑笑,“父王,其实这次我能找到家中,除了运气之外,更多的是凭借康城那个探案铺的功劳。”
宋王爷方才已经听说了这些事情,连连点头:“就是刚刚说起的那位聪颖过人的姑娘是吧。”
“是的。若不是姑娘冰雪智慧,将此案破获,我也无法知晓真相,见到父王。”
宋王爷郑重颔首称事。依照他们的说法,的确都是这女子帮助自己的儿子找到了自己。他心中也是十分感激,“孩儿说的事。那女子对我们父子恩重如山,我必当重重答谢。她的店铺在哪?我命人去办妥这事。”
“谢谢父王。”
“我儿还有什么过去由于各种原因未能完成的心愿么?如今已经回到王府,为父必将补偿与你。喜好什么东西,亦或是珍贵宝物这些,只要你开口,为父必能给你找来。”
宋王爷膝下无子多年,此时是想将所有没有给出的关爱还到岑越身上。岑越微微笑笑,却是摇头。
“父王,我喜欢的不是那些东西。不过若说是要有什么事,倒也有一事相求……”
“孩儿说。”
“我希望能学习剑术,并亲自演习统兵之道。父王可为我找一位师父么?”
宋王爷凝视岑越脸上真挚的神情,忽而一阵大笑。
“这有何难?当之无愧是我的孩子。好,我便叫我手下最英明的剑士,将所有用剑心法传授于你!”
岑越心下一喜。
下次再见着陆姑娘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够足够强大……拥有保护她的力量。
一根,两根,三根……十九根,二十二根。
另外一边,陆店主躺在店铺内的椅子上,头颅硌着椅子边缘向后仰着。数着店内天花板的房梁,神色多少有些空洞。
已经四天了。
四天都没有好玩的案情了。
眼神瞥了一眼门口,因为她多次闹脾气婉拒一些无聊案件,门庭若市的盛况早已彻底变幻,现在客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大门外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哎,若是有个鬼影倒是个好事。她失落的想,那聊斋的故事,怎么就不能在她身上发生发生呢,真是无聊至极。
她继续往后倒着脑袋,在颠倒的视野里,一个白色团子忽然从横冲直撞的从卧室里跑出来,朝她脸上扑去。
吓得她浑身一哆嗦,才躲开了这狗的热情飞扑。
这是两日前一起案件中留下的,据说是种名贵品种,俩家都说是自己花重金买下来的,闹得不可开交,于是到店里来理论。结果陆颜一一下拆穿他们二人谎言,因为他们谁都没为狗花钱,都是强行捕到家里便说是自己的了。人家本就是自由的流浪狗,哪里属于这些愚蠢的人类。
陆颜一当下证实了狗的自由。
结果被揭穿了这个真相之后,俩个抢狗的都自知理亏,灰溜溜的离去。这狗却是满眼放光,看上陆颜一了,不愿走了。
一赶二求三痛哭,陆颜一都没能把它劝走。她不由得想说人的脸皮可算是没有动物厚。
她斜着眼睛看着狗,警惕道:“你又要干嘛?”
狗子满眼星光。
她眉头微紧,“总不至于又要我陪你玩皮球吧?”
狗子前爪后爪同时离地,原地跳了三下。
“……”
陆颜一十分无奈。她知道若是不配这家伙玩,她衣柜里那件漂亮的嫩叶色衣裙迟早要被拆成布条。
绝望!
她从椅子上翻下来,蹲在地上,冷着脸从地上捡起小皮球。
“就这一次。”
狗子甩着尾巴。
这时,姜婆从厨房端着一碗水果出来,看到陆颜一又双叒叕在和狗子玩,笑弯了眼,“这不是相处挺好么。”
陆颜一把球滚到远方,“我可太难了。”
姜婆说:“反正小姐这几天也闲。”
陆颜一不满:“闲也不是这个闲法,怎么就没个案子?”
“太太平平是好事,哪能天天有案子。”
“我看是康城这个名字取错了,取个病城,乱城什么的,说不定就能有点意思了。”
姜婆啊了一声:“小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陆颜一叹了一口气,“哎……那要不取名鬼城?你说怎样?”
吱……呀!
话音刚落,木门忽被推响,发出长长一道声音。
大白狗浑身一个激灵,身体跳转向后,开始一阵急躁的狂吠。
半开的门口后面,半晌就才出现一个人影,也不知在门口磨蹭了什么。
那是个面色青白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脸比衣服还瘆人。
他筋肉突出的手缓缓向天花板抬起,指了指门牌,“这是探案的地方么?”
“是。”
漠然点点头之后,他眼睛陡然瞪大了,然后双膝跪地,朝陆颜一与姜婆行了大礼。
“你这是干什么——”
抬头时候,他满目凄然。
“求求姑娘替我查明真相。”他声音凄厉,如是什么恐惧缠身,却不得不撞着胆子喊出来:“我的两小无猜,我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她,她死了!他们说是鬼叫她去死的!”
手朝后,指着门外遥远处,那总是幽蓝,笼着薄雾的山脉。
“就在那月延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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