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摄魂铜铃
李雪笠摇头道:“在大方盘城陷落之前,我和那苗人医官探讨过此事,他对楚地巫法不愿多谈,但肯定那些围城怪人不是运尸之术,因为那些黑瞳怪人在和我等格斗时,明明还有呼吸,身中刀刃时,伤口也有污血溅射,形状如同赤豆汁,死人却哪里还有这般模样?”
苏蕙听得眉头皱起,愈发疑惑,低声问道:“那后来,朝廷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推在了回鹘人身上?”
“听说神策军后来派了一万马步军将兵健,重新夺回大方盘城,然后千余骑兵跟着那些溃逃怪人,追进瀚海深处,同行的还有十余个正一教道士。”李雪笠缓缓说道。
“哦?”苏蕙奇道:“还有这些后续,世子你方才却是没有说,那后来如何,是将那些怪人尽数剿灭了?”
“没有,”李雪笠苦涩说道:“追进瀚海沙漠的一千余人,三日之后,再也没有消息传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苏蕙倒吸一口冷气,只听得李雪笠说道:“这算是机密军情,你知道便好,不要外传。”
苏蕙却无心管它机密与否,想起方才树林中遇到的那老妇人的临终之言,再看看身后横尸一地的残躯,只觉得寒毛直竖,却不知道那大方盘城之变,和现在这庙中凶案,到底是有和关联?是否会危及李雪笠的性命安危?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李雪笠重新扎好了面巾,关好窗棂,他转身折回,从带来的包裹中拿出一叠朱砂神符,对着火光看了半晌,戴好手笼子,然后将那符箓卷为一缕,俯身塞在已经勘验过的尸首口中,放在他们舌头之上。
苏蕙看得奇怪,凑了过去,仔细看时,只见得案几上剩下的那些朱砂符箓上,画得却是凶禽猛兽和人头之符,笔画怪异。李雪笠说道:“这是辰州符,有镇压邪灵之用。与我相熟的医官,曾在城破之前塞入患病而亡的军卒口中,并让我替他保守秘密。当时军中人心不稳,做这些魇禳之术,被发现了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苏蕙问道:“那这些符,有没有阻止那些亡者异变?”
李雪笠苦笑说道:“城池陷落那日,众人亡命奔逃,无暇他顾,神策军重新夺回城池后,城内早已残破狼藉不堪,又有谁会关心这个?”
“那世子你现在是……”
李雪笠说道:“我原本以为这是寻常凶案,但方才在树林中遇到那老妇人,现在勘验这几具尸首,诸多诡异不合常理之处,让我不由得多想……若是那名医官在此便好了,他见识甚广,精通左道异术,说不定能帮我堪破这其中蹊跷。”
李雪笠将那些符箓塞好,又从包裹中拈出一个小铜铃,晃了两下,说道:“这也是那医官的遗物,却是和楚巫法术相关,具体用法我却不清楚。”
苏蕙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我识得此物,是摄魂铃。”她上前接过那枚小铜铃,俯身系在那溺亡的番僧手掌红绳上,说道:“此物便是运尸之术的法器之一,用来封住亡者魂魄,令其无法起尸暴作伤人,好让运尸人顺利携尸而行。但这也只是民俗谣传而已,真伪难辨。”
李雪笠望着那枚铜铃,突然说道:“来到这古寺之前,我只以为凶案之幽枉屈伸,在于细心勘验推导,但没想到初勘之下,只觉得此中案情虚幻变化,茫不可诘。现在你我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有诉诸于鬼神之说的念头了。”
两人正说之间,突然听得地上铃声一响,两人都是一个激灵,寒毛竖起,一起向后退去,两人心中具是一个念头,莫不是脚下那具溺毙的番僧诈尸了?否则这铜铃为何会响?
李雪笠挡在苏蕙前面,有些后悔方才将短剑解下放在案上了,凝神看时,但见地上灰影一闪,一物从眼前窜了出去,然后沿着墙角攀援而上,原来是一只灰色硕鼠,方才是它触碰了那枚铜铃。
两人看清后松了一口气,相视一望,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得那墙角处传来一声惨叫,悚然而望时,但见窗楹不知何时打开了,一只黑狐坐在窗框之上,方才那硕鼠在狐狸口中来回扭动,尖叫挣扎。
那黑色狐狸用力一咬,硕鼠登时气绝,那狐狸吐出老鼠,突然人立跳跃,目光迸射,双眼中红光灼灼,它瞪着李雪笠两人,然后往向两人身后的一排尸身,挨个看去,突然眼神中似有惊惧之色,它尖叫一声,翻身跃出窗楹。
两人愣了片刻,李雪笠说道:“我记得方才明明关好了这扇窗户,这狐狸是怎生打开的,真是奇怪。”
苏蕙低头沉吟道:“方才那狐狸的眼神有些奇怪,我总觉得它在逐个打量后面这些尸首,深山古寺之中,也许真的偶有狐魅精怪变幻。”
李雪笠说道:“这殿前院后有十余人,即便真有精怪也不足为惧。”说着,他走上前去,想把方才打开的那扇窗合上,正当他靠近窗户之时,却听得外间几个衙役的低语之声。
李雪笠习武多年,耳聪目明,那些人即便相隔甚远,所说之言也传到了他耳中,只听得一年长之人说道:“有一事有些蹊跷,不知当不当讲……”
旁边人说道:“老陈,有话便说,吞吞吐吐不似丈夫所为。”
那叫做老陈的差人说道:“你们见得那潘家小姐尸身,觉得她样貌如何?”
周围几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平日只听得她名声,也未曾见过真人,见过之后果然不凡,称为绝色也不为过。只可惜她不守妇道,死前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子?”
那老陈沉吟了半晌,说道:“我年长你们十余岁,那潘元吉未曾发迹之前,也和他们家有过交往,见过这潘真珠豆蔻之年时的模样,我记得她广颡巨目,样貌甚丑,全然想不到能是现在这般俊俏模样。”
外面众人一片啧啧之声,有人说道:“常言道女大十八变,又加上潘员外暴富,他女儿养尊处优之下,模样变俊,这也不足为奇罢?”
“这才短短几年之间,”老陈摇头说道:“能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人之皮相或能改变,但骨相焉能变得如此彻底?这潘家小姐平日深居简出,所以你们不知道她前后变化之巨,我总觉得十分怪异,况且还有些事……”
老陈突然住了口,说道:“算了算了,不提也罢,都是捕风捉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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