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与君重逢
那仆固忠志似乎未曾将方相氏放在眼中一般,口中嗫嚅有声,继续低头抱胸向前蹒跚走去,却不知他要意欲何为。方相氏见这般模样,惊异之余,却也忍不住心头火起,低声说道:“你这妖邪,就算是魔神之属,也不能这般小看了我!”
说罢,他双目圆睁,运气暴喝,身上肌肉隆起,躯体上缠绕的麻布寸寸而断,手中两柄弯刀也倏忽长了尺余,光焰更盛,他用力一顿足之间,脚下黑水炸裂飞溅,身形突然消失不见,转瞬之时已然欺至那仆固忠志身后,双刀高举凌厉劈下,在空中形成两轮光晕之环。
方相氏奔袭出击之势迅如奔雷,这边三人甚至都看不清其动作,可那仆固忠志行动看似迟钝缓慢,却在弯刀临身前一刻侧身闪过,毫发无损。
方相氏哪里肯善罢甘休,收势横劈接直刺,连招不断,攻势急如暴风骤雨,那仆固忠志一边口中发出喃喃之声,一边闪转腾挪,甚至突然跃起在空,轻盈跳落在方相氏身后,让他凌厉攻势全部落空。
李雪笠这边三人见得这般情形,互望一眼,眉头紧皱,李雪笠低声说道:“我等不能作壁上观下去了,我看那方相氏似乎已然竭尽所能,那妖物却闲庭信步一般,这般下去,只怕结局不妙。”
堪布朱古也说道:“那妖物只怕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施展全力,我等若是不加入战局,那赤线人屠也坚持不了多久。”
朴容萨冷哼一声,说道:“也只有如此了。”
几人商议已定,李雪笠和堪布朱古在黑水之中跋涉向前,朴容萨押后,随时准备引弓而射,几人正行进之间,突然见得那仆固忠志咳嗽连连,在闪避之中一个翻身,单足立在了方相氏挥出的一柄彩虹之刃上,低头望向对方,嘴角一咧,似乎是在微笑,那方相氏手臂连连颤抖,却无法移动,似乎那刀刃上压了千钧之重一般。
李雪笠见得这般情形,忍不住说道:“这妖物……简直如同在戏耍方相氏一般!”
方相氏憋的脸色青黑,他大吼一声,另一柄弯刀随声而至,砍向那妖物腿脚,仆固忠志一个鹞子翻身,腾在空中,随后重重踏落在方相氏后背之上,压得他脊背弯了下去,眼见得便要仆倒在地,仓促之间用双刀向地上一戳,勉力支撑身躯不倒。
方相氏何时曾受过这般折辱,登时脸色发黑,额头青筋暴起,偏偏背上被那妖物踏住,剧痛无比,好似自己在背负一座山岳一般沉重,他大口喘息,头上汗出如雨,力气和诸般法术此刻半点也施展不出,眼见得手中那两柄彩虹弯刀格格作响,一寸寸没入地下岩石之中。
李雪笠和堪布朱古此刻已然逼近战局中心,他大喝一声,说道:“现在换我和你交手!”
那仆固忠志正双手抱在胸前,站立在方相氏脊背上左右摇晃,口中发出如同梦呓之语一般,此刻听得李雪笠一声大喝,如梦初醒一般,将头转向这边,茫然望向李雪笠,却不看身后迫近了两个吐蕃人。
李雪笠见对方望向自己,表情依然一副痴呆之象,皱眉说道:“你不是要吞食生人血肉么,还犹豫什么,下来和我对战便是!”
那仆固忠志盯了李雪笠片刻,原本斜向左右两方的瞳仁突然回正聚焦,接着眼眸之中变为一片漆黑,他突然咧嘴嘿嘿笑了起来,口中说道:“李郎,我们又见面了。”
李雪笠一怔,那仆固忠志此刻似是用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口吻和自己说话,这嗓音为何好似在哪里听过,还有这黑色眼眸,为何如此熟悉?
刹那之间,一股寒意从李雪笠脚底升起,迅速升至后脑,不安之意在心中迅速扩大,他强自镇定,缓缓开口说道:“你到底是谁?我们在哪里见过面?”
“李郎,”仆固忠志用黑色双目盯紧李雪笠,笑声不止,在方相氏背上摇晃连连,说道:“今夜经历如此多的事情,你不记得我何时相逢了,也情有可原……之前你在河崖和容城两县交界的树林里,替我和儿子收敛尸身,我还未曾感谢你啊……”
李雪笠想起来时路上,在树林里被强盗所杀的那一对母子,以及那老妇人死前用粟特语说得诡异言辞,那妇人嗓音果真和现在的仆固忠志一模一样,他倒吸一口冷气,说道:“是你?你临死之前,用大方盘城的秘密诱使我来到此间?你到底有何目的?”
此刻堪布朱古和朴容萨也已经赶到李雪笠身边,却不明白那仆固忠志在说些什么,只见得李雪笠脸色大变,彷佛回忆起什么古怪之事一般。
那高高站立的仆固忠志却不回答,依然摇晃身躯,口中哼然有声,继续说道:“之前在大殿之中,你和那小丫头在屋里检验尸身,我在殿外檐下,为你们唱起了‘黄獐歌’,李郎是否可还记得?”
李雪笠脸色再变,想起了那名去钟鼓楼探查的军士,回来没有多久便举止有异,如同中邪,满口不祥之语,预言众人今夜全都要死在这里,还变异为走兽之躯,挣脱麻绳,咬死同僚后遁走。
李雪笠此刻脑中念头飞转,竭力思索对方所说之言,这头妖物倒地是什么来历,口中之言却有几分真实?莫不是在惑乱自己心智?
那仆固忠志看得李雪笠并不回答,继续嬉笑说道:“还有,两年之前的那雨夜之中,大方盘城陷落之时,我们十人同伙一起拼死从南门逃走,死伤惨重,眼见得要走脱的关头,我却被那黑瞳之人拖了回去,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李郎你却还活着,真是天道不公平啊,那你是否又记得我的名字?我是董三啊!”
朴容萨和堪布朱古依旧不明所以,转头望向李雪笠时,但见他双拳紧握,脸上冷的象凝结了一层寒冰,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那一夜,和我一同突围战死的同袍之名,我一刻也不曾忘却,我不知道你如何得知他们的名字,但你想随意冒用他们名字迷惑我心智,却是对那些不幸罹难之人的亵渎!”
那仆固忠志突然大笑道:“我就是他们,他们就是我,即成一体,冒用之说又从何而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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