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时再看姜国月

那砚清云见那公主醒了，自端来饭食与她吃，又询问了一番姜国的情形，便自回去处理军中事务去了。

        映雪无聊，因看帐中桌上摆着几本书，便随手翻看起来。却不知，这两日她们住的营帐正是砚清云的营帐，那将军因怕两个女子在其他营帐多有不便，因此便将自己的营帐让了出来。

        清婉直睡到傍晚方才醒了，一睁眼便看见映雪坐在一旁的方桌上看书，便一把掀开被子扑了过去：“公主，你醒啦！”

        映雪看得认真，一个不防差点从那凳子上摔下去，伸手拍了清婉的脑袋：“调皮！”

        “公主可算醒了，清婉都要担心死了。”清婉说着别过头去，假装顺手去翻摞在桌子上的书。

        “辛苦你了清婉，还要照顾我。”映雪放下书起身拉起清婉的手，从来难见清婉哭的，如今却被自己带累受苦。原答应师父要好好照顾她的，如今倒总是她照顾自己多，映雪心下惭愧。

        “说什么呢公主，公主待我如同姐妹，再说了没有公主哪有清婉呢！”清婉一直记得当初公主救她，让她感受到什么是温暖。

        “饿了没有？”有了经验，映雪想着清婉这丫头睡了半天定然也饿了。

        “有点儿！”清婉拍拍肚子，“能吃下半个烤全羊。”

        映雪大笑：“说的我都馋了。”

        笑着笑着这忧愁就挂上了眉头，不知如今姜国如何父王如何了，家乡的烤全羊何时还能再吃上一口。

        “公主别担心了，王上的信已送往陈国都了，最多再等两日，陈国援兵必出。”虽然嘴上安慰着公主，可清婉心里亦是十分担心，毕竟谁也拿不准这陈国主是什么心思。

        映雪“嗯”了一声，拉起清婉笑道：“他们正在外边围着吃大锅饭呢，咱们出去一起凑个热闹。”

        “好啊。”清婉开心地答应道，便拽着映雪蹦蹦跳跳地往营帐外跑去。

        砚清云正要进大帐去请两位姑娘吃些东西，谁知刚要掀帐帘，迎面撞上了蹦蹦跳跳的映雪和清婉，正撞了个满怀。

        “谁啊？”清婉摸着被撞疼的脑门，一声唏嘘埋怨。

        映雪噗嗤一声笑了。

        砚清云捂着被撞的胸口，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来叫两位姑娘用晚饭的。”

        “砚将军，您可看着些啊，小女子的脑袋都要撞蒙了。”清婉一脸委屈。

        映雪更是笑得眼睛都弯了：“清婉，不许调皮。”

        “算了，难见公主一笑，清婉这一下撞的也不算冤枉了。”清婉撇撇小嘴。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砚清云一时看着竟有些呆住了。

        “快走吧，砚将军。”清婉伸手在砚清云眼前晃晃。

        “哦，好。”砚清云尴尬一笑。

        一众将士整天待在营帐里，见的都是男人的脸，见两位姑娘出来，便都抬眼瞧了过来，低声嘀咕。

        “砚将军，若是再不说句话，只怕我和清婉都要被盯得不敢抬头了。”映雪自小常在军中练习弓箭齐射，将士们见得多，所以习以为常，并不十分害羞。清婉习武，自然也是见怪不怪了。

        “倒是在下忘了。”砚清云说着便走至一众将士中间，提高了嗓音高介绍道：“各位将士，这两位女子是姜国公主和……”不知如何介绍清婉，看向映雪。

        映雪走过来：“这位清婉姑娘是我的妹妹，这几日多有打扰，多多包涵了。”映雪说完抱拳行了军礼。

        “这些是我军的副将和几位参领。”砚清云指指周围的人对着映雪介绍。

        映雪还不及反应，便见一位十分高大健壮的男子站起来说：“素闻姜国人善歌舞，不如公主为我等舞一曲如何？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清婉本是满怀开心地要去取饭，听了这话，笑意一下子僵在脸上，头一次相见便提这样莽撞无理的要求，说她也就罢了，竟也敢这般出言无礼于公主，她的脾气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的。

        怕清婉冲动，映雪拉住要上前理论的清婉摇摇头，又淡淡一笑道：“舞一曲是无妨的，只是现下饿着肚子，如何舞得动？”

        哪晓得一群人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公主真是个爽快的性子。”

        “公主别同他们一般见识，平日里吆喝惯了，说话直来直去不会绕弯。”砚清云过去拍拍刚刚说话的副将，“还不快给公主赔礼。”

        听了这话清婉火冒三丈的一颗心方才好了些，以前虽在军中，可都知她是公主，也是恭恭敬敬的，真不成想这些人说起话来真叫人下不了台。

        清婉翻了个白眼暗暗骂道：“这群大老爷们真不讲究，哪天本姑娘定要好好收拾你们一顿。”

        “在下口无遮拦，公主恕罪。”那人爽朗一笑，倒有些憨憨的。

        “公主快些用晚饭吧。”清婉拉过公主坐在一旁角落里，“懒得理会这些人，不然定要他们好看。”

        “算了，他们也是无心，再说咱们还要指望陈国相助呢。”映雪吃了两口菜，又嘱咐清婉：“以后万事都不要冲动，咱们可是人在屋檐下，这脾气定要收着些。”

        “知道了。”清婉撇撇小嘴儿。

        砚清云坐在营帐帘处，和几个将军参领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却远远看着映雪和清婉，不知作何心情：将亡之国，王上定不会出兵，她们却不顾性命远涉大漠，如此勇气，难得一见，只怕改变不了结局，还会陷入困境啊……

        用罢了饭，映雪和清婉一时也不想回帐，坐在那里谈笑起来，一会儿数着满天星辰，一会儿聊着东东西西的天儿，倒是这些天来难得的放松和舒心。她们原本就是这样无忧地生活着，如今却成了偷闲时才有的快乐，以后只怕连这样的闲也不得了。

        诸位将士也都散了，砚清云看着两位姑娘聊得开心，心下好奇，这样的时候竟还有如此心境，心中倒生了几分怜悯之意。这样想着便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聊什么呢？”砚清云坐在映雪身边。

        “砚将军，”映雪抬头看了一眼，淡淡挂上一丝笑意道：“不过是想起小时候父王教我们认星星，识天象。”

        “公主不必担心，如今刚下了雪，天气又冷这地上结了冰，那齐国一时也无法用兵。”砚清云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去安慰她。

        “姜国确能暂缓一时，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姜国土地贫瘠连年歉收，国力积弱之势已成，若无援军只怕战势难逆。”映雪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感叹，真恨自己不是个男子，不能承父王之志，为国出力。

        砚清云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公主，却不得不背上了家国重担，她心里又有些见识，倘若是个男子，该是要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的。

        “这里的月怎么看都没有姜国的亮。”清婉从心里这样觉得。

        “是啊，只是……”映雪望着一轮明月心里难过，“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看姜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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