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开始
诚然她对桑榆很有好感,但是仵作实在是有些见不得人,她身在大理寺,不会有多看不起仵作,但仵作自古都是贱役。
她再怎么喜欢桑榆也没有,家里人也不会想要一个做仵作的儿媳。
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尴尬,薛如英歇息一会儿便要辞行,赶在暮鼓敲响时离开了。
临走时仍下一句话,“明日我来此地接你去大理寺。
第二日,桑榆早早的在家中等候,响午一到,薛如英便骑着马来接她。
桑榆上马后,两人直奔大理寺。
有薛如英在,守门差役也没为难桑榆,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离周学官的死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崔叙忙的脚不沾地,大理寺卿王公在朝堂上顶着各方面的压力,愣是拖到了现在。
这件事牵扯到国子监,朝中大臣吵的厉害,各方互不相让,却非常默契地让下面人查,自己绝不插手。
崔叙虽然年轻气盛,身份特殊,但好在职位不高,人言轻微,由他出面祥查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崔叙也不是自以为是的主,他也知晓这件事背后牵扯颇多,若是处理不好,估计国子监的脸面都要丢到地上踩。
崔叙确是不怕的,大理寺自打成立以来,得罪的人都有大半个朝堂了,再多一个也不算事,最多就是自己会被记恨上。
可是他会怕吗?他从进大理寺的门就没有怕过。
虽然他不怕得罪人,但是拉一个同僚陪着自己一起抗着,崔叙还是愿意的。
既然当初圣人下的令是让京兆府一起协办,那没道理坏人全让大理寺这边做了,说什么都要让京兆府参合进来。
所以昨日崔叙才让人去通知京兆尹,他知道京兆尹不会亲自来,但只要来人就行。
京兆尹也确实一大早就派了人来会审。
本任京兆尹在号称“十年换十五人”的京兆府宝座上坐了两年,可见其能力不容小觑。
本来嘛,整个朝堂都知道这件事是大理寺做主查办的,带上京兆府也就是做个样子,彰显一下京兆府的职责罢了。
所以京兆尹在第一时间就下令,让长安、万年两县明府尽全力协办,摆正了万事由大理寺主持的态度。
接到大理寺送来的帖子后,京兆尹立刻做了安排,派出了京兆府的人前去协助。
派来的人姓韦,官从司录参军,是专职六曹公文的正七品大员,堪称位高权重。
其实就是一个记录官,来大理寺都是弯着腰进的,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京兆府浑水摸鱼之意张毫不掩饰。
崔叙无可奈何地让人将韦司录送到大堂,转头问百里谦,“人到齐了吗?”
百里谦回道:“齐了。”
“桑小娘子可到了?”
“也一并到了,是如英亲自接的人。”
崔叙笑笑,“能让如英这个女将军亲自去接人,桑小娘子好本事。”
百里谦也跟着淡笑了一下,“她你还不知道吗?见到貌美恬静的小娘子就走不动道,怕是想哄桑小娘子做她妹妹呢。”
崔叙、百里谦和薛如英的两个兄长算的上是一起长大的,儿时薛如英便喜欢和兄长一起舞刀弄枪,几人算的上同龄,他们也不拿薛如英是女子那套来对待她,薛如英便爱和他们一块走动。
本以为长大了之后会生疏许多,哪知道薛如英直接求她阿耶将她送进大理寺,如今,他们也算是聚在一起了。
对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崔叙自问还是了解的,听到百里谦这样说也没在意,“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开始吧。”
“诺。”
桑榆已经来过一次大理寺了,前几日只是来验尸,只能跟着崔叙走动,她还没有来过大理寺的正堂。
大理寺不愧是号称古代最高人民法院,正堂比之前桑榆见到的都要气派许多,差役也要多上不少,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桑榆跟着薛如英从侧门进了一处小偏厅,路过另一处偏厅的时候,桑榆隐约见看到了祝学官的身影,看来国子监也派了人来听审。
因为受害者都已经死了,大理寺这边只叫了周学官的儿子周辰和刘掌柜唯一的女儿刘小娘子,其他的人都只能在外间侯着。
崔叙坐在正堂的侧位,百里谦等人侯在一旁,余司录跪坐在崔叙的对面,战战兢兢地铺好笔卷纸,手握墨笔,一幅“你说什么我就记什么”的样子。
京兆府这边没来主事的,大理寺这边,王公和两位少卿都没出门,主位便空了出来,摆明了让崔叙全权做主。
崔叙也不恼,惊堂木一拍,嘴中喝道:“带陈年。”
差役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就将陈年带了上来。
陈年还是那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一个晚上的牢狱之灾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影响,身上的青色长袍依然干净整洁,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桑榆和薛如英躲在偏厅,透着纸窗看向陈年。
桑榆感觉从陈年一进来感觉就不一样,与之前的他相比,此时的陈年看起来虽然也很胆小怕事,但是他整个人的气场变的很诡异,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狼,虚弱又暗藏着狠戾。
这是一个看不透的人,如果凶手若不是陈年,那么他此刻应该是愤怒和急躁的,若是,他应该会害怕才对。
可是他的表现却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不是在公堂上,见到崔叙也只是拱拱手。
崔叙见陈年被带了上来,也不在意他的礼节,见他一副什么都与他无关的样子,沉声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陈年。”
“陈年,你可知为何在此?”
“不知。”
“你认识姜生、刘义和周时吗?”
“周时是我师长,刘义是茶楼掌柜,至于姜生,不认识。”
无论崔叙怎么问,陈年都回答的滴水不漏。
崔叙见状,直接单刀直入,“他们三人的死可与你有关?”
陈年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他笑了笑,反问道:“崔寺正莫不是戏耍学生,学生乃是国子监监生,可不是能随意冤枉的。”
“我自然是有证据。”崔叙挥挥手,主簿呈上来一册书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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