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私宅

他们不是傻子，先前是因为被蒙蔽了，可是真相揭露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南王世子能为了私利屠杀了一个又一个满门，用千千万万个百姓的性命来掀起流言，怎么将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们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也是最开始动摇的人，一旦南王世子成事，他们可能会成为这次战争的牺牲品，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屠城之事也不是做不得。

从古至今，已经有太多的实施证明了这点。

桑榆和这威风凛凛的折冲府兵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你们这些愚民好不讲道理。”娄大先是看了一眼谈明府，又对着百姓冷冷道：“当你们杀害朝廷之人的时候，你们就没有想过以后吗？现在真相大白，你们为了活命将一个小娘子推上前，真以为自己的性命有多精贵？”

来到这里的百姓都是有私心的，他们大多参与了杀害县衙的差役一事，若不是桑榆及时揭露真相，恐怕连泾县县衙都要被他们攻破，谈明府也性命难保。

在娄大看来，从来没有责不罚众一说，只要是参与了，就是帮凶。

谈明府顿时心如死灰，身子摇晃了好几下，娄大说的不错，他不该将事情全部推到桑榆的身上，若是桑榆这个时候站出来，那么南王府无疑会记恨上她，她救了自己，唤醒泾县百姓，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桑榆倒是觉得这个不是大事，一来，她本来就已经和南王府对上了，此事之后，无论如何南王府都不会放过她，二来，桑榆不会认为南王世子能成事，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对抗朝廷，罔顾百姓死活，制造冤案，是不会被天下世家承认的。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桑榆始终认为这件事另有隐情，看似南王世子独当大局，可实际上以南王世子久居江南，怎么对边塞之事了如指掌？

桑榆曾经问过崔叙南王世子的事，也曾听百姓议论过南王世子的政绩，总的来说，无功无过，平庸的很，实在不像是一个有魄力之人。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一味地对人好也不是她的作风，得让这些百姓知道，轻信谣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就可以派兵来保护你们。”桑榆开了个好头，不等百姓们欢呼，又道：“但是你们也要为某做一件事。”

百姓们的欢呼声沉寂了下来，两两对视，不知如何反应。

桑榆才不管那么多，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道：“若是你们能做到，某就会派兵进驻泾县，若是不答应，或者做不到，那他们即日便会离去。”

不等百姓思考完毕，谈明府已经率先答应了下来，“好！某代泾县百姓答应了，桑评事只管吩咐，某定督促他们做到。”

如今的泾县百姓经历了各种混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听谈明府这样说了，哪敢不应？纷纷表示愿意听从桑榆的安排。

桑榆满意地笑笑，总算是不辜负她折腾一场，请了这么多人来替自己撑场子，只要百姓们配合，桑榆相信南王世子成不了气候。

“什么人？”娄大突然大喝一声，随即身姿矫健地冲到前方，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围成一团。

周围一片冷寂，只有百姓们窃窃私语声。

“哪里有人？”赵都尉肃声道：“是不是你看错了？”？“我没看错。”娄大异常坚持，“桑小娘子，此地不安全，我先护送你回去。”

桑榆看着众人警惕的样子，点了点头，“好。”

她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若这里当真还有其他人监视，她做了这么多事，想来会招人记恨，她做不到不需要人保护，但也不能给他们添乱。

泾县的事就此落下帷幕，桑榆堂而皇之地揭示了南王世子的罪孽，现在只盼崔叙在宣城能无恙。

……

如今的宣城百姓比起泾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泾县是一个小城，南王世子并不看重，除了制造些口舌流言、传唱些反诗之外，并没有实行重压。

宣城就不一样了，作为南王世子最熟悉、掌控力度最大的重城，宣城已经开始了严格的管理和律例，“天灾”发生后宣州刺史在救灾途中不知所终，宣城的其他朝廷命官不是降于南王府，就是被关押起来。

这也就算了，驻守在宣城的守军早已投入南王府麾下，将这座城市包围了起来。

此时，随着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守军们提着红彤彤的灯笼，在南王世子的命令下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一丝一角都不放过。

原本平和的宣城像是被土匪入侵了似的，被搅合的不得安宁，一时间怨声载道，连支持南王世子的世家也暗骂南王世子糊涂。

崔叙一行人就在这样的围堵下，悄悄地潜入了一间宅子后门。

在这个时候，宅子里竟然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前厅的歌声嘹亮清脆，从他们走过去的角度看去，还能清楚地看见有胡姬那跳动旋转的妖娆身姿。

这是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宫盛宴。

崔叙等人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目不斜视地来到宅子后面的小院中，院子很小，盛在精致典雅，满园的绿竹旁，有一方石桌石凳，似乎在迎接客人的到来。

待到崔叙等人坐定，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连忙送来茶水，低声道：“崔小郎君莫急，小人已经派人去通知阿郎了，今日阿郎宴请好友，烦请崔小郎君稍等。”

崔叙微微颔首，“无碍，某等候片刻便是。”

见崔叙并无异意，小厮又道：“小人已经通知了窦小郎君，他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院门便被大力推开，窦玉成风风火火的身影闯了进来，“哎呦，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小爷我就要溜了，这鬼地方一刻也不想呆。”

崔叙抬眼看他，“慎言。”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呢。

窦玉成满不在乎地对着小厮摆摆手，“你先下去。”

小厮像是没听见似的，恭敬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院子。

窦玉成不客气地做到崔叙的对面，兴致盎然地问道：“怎样？还算顺利吧？虽说你传信叫小爷去救你，小爷也能保你无事，可小爷见百里云中苦苦哀求于心不忍，便将机会让与他。”

“功劳”虽然让出去了，可是名声不能，别到时候桑榆那个小娘子问他为何不救人，他无话可说，来时他可是夸下了海口，说是不叫崔叙掉一个汗毛的。

百里谦闻言，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窦玉成时，哭丧着脸叫他去救人的时候的表情，再对比他现在大义凌然的样子，嘴角抽搐几下，到底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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