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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南王


柳锦书抬手,满脸羞赧地回抱住了百里谦,温声软语道:“你去吧,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咳咳!”周良才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疼,嗓子也呛的厉害,他撇过脸,发现黑脸侍卫也同样转过身,神色紧绷、眉眼严肃,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周良才:“……  ”

哦吼,瞧他发现了什么?这位竟然还是一个清白无辜的小郎君!

这一夜,隋县一处客栈的烛火亮了整夜,百里谦和周良才等人商讨了一晚上,柳锦书忍住羞涩,打起精神和他们确定行程。

鸡鸣时分,他们总算大概推测出了路线,相见朝廷的钦差,只要按照官道走就行了,总能遇到,与他们相比百里谦要去的地方更加危险。

周良才带着大理寺的侍卫,赌咒发誓了半天,保证会以性命为重,不叫柳锦书掉一根头发,才与百里谦分别,转身北上。

而百里谦则带着两个大理寺的侍卫取道洪州、在洪州耽误了几日,赶在关键时刻回到了宣城。

“原先我不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你既然已经置身事外,又何必再回来呢?”崔叙果然很不赞同,“你洪州一样可以帮我。”

“不一样。”百里谦不善说辞,之前的解释尽了全部口舌,现在只说了句,“你需要我。”

崔叙怔了一下,呢喃道:“确是如此。”

要说他不需要百里谦那是空话,百里谦是他的师兄,也是他最信赖的人之一,早在他还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百里谦就已经在宋先生和升平长公主的安排下进入了大理寺。

等到崔叙进大理寺的时候,他已经是大理寺的寺直了,两人在大理寺季友伯兄、肝胆相照,只需一个眼神,百里谦便能知晓崔叙的想法。

可以说,在崔叙刚进入大理寺适应的期间,百里谦的功劳不可磨却。

在宣城的时候,崔叙无数次地想着,若是百里谦也在这里,想来他能大胆一些,不至于这般被动。

如今他冒着危险也要回来,崔叙悬着的心心莫名落下了许多,“既然如此,那咱们兄弟联手,将这天捅破了也未尝不可!”

百里谦淡然一笑,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次回江南,他本来也没想着要安稳度过,百里一门的仇要报,他挚爱的人也要守住,他百里谦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阿耶的保护下、苟且偷生的小儿郎了。

窦玉成看着两人亲善友爱的样子心生羡慕,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的兄长,仔细想想他之前闯祸,也是兄长护着他的,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啊!

就在这时,院子门外传来了窸窣声,是有人来了,众人便暂停了交谈。

“捅破大兴的天怕是有些难,但这江南的天却是可以捅一捅的。”人未至,语先到,来人声音爽朗大气,带着轻易能察觉到的威严,“当真是年少气盛!”

崔叙和窦玉成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百里谦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也默默地跟着起身。

一只穿着绢丝金线足靴的脚先跨进了院子里,上方覆盖着的是一身淡黄色的锦绣华袍,淡淡的金银双纹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华丽璀璨。

紧接着,一个周身贵气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年纪很大,戴着金冠的青丝已经变成了银白,但来人的精神气却很好,红光满面、嘴角带笑。

随着他的出现,院子里陡然吹起了一阵凉风,风中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和荤腥味儿,不难看出此人刚刚享受了一场饕餮盛筵。

“见过王爷。”崔叙率先行礼。

“哎!同为皇亲,你该叫某一声叔祖才是。”南王摆摆手,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皇叔祖。”崔叙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只是叫了一声之后便恢复了称呼,“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南王似乎已经习惯了崔叙的性子,随着他去了,他大步走到石凳上坐下,郑重其事道:“某可不曾救你,就你性命的是这个武艺高强的小郎君。”

崔叙含笑道:“若不是殿下收留,此刻儿恐怕要和诸多宣城官吏一样进大牢了。”

听了这话,南王的脸色变了变,随后叹气,“都是某的不是,养出了这样一个孽障!”

这话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谁,崔叙不好回答,只道:“王爷严重了。”

窦玉成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一屁股坐在南王的身旁,大大咧咧道:“要我说,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生生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南王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眼露凶光,嘴角讥笑,“确实如此,若是知这个孩子会犯下如此大错,合该在他出生的时候便溺死!”

“一码归一码。”窦玉成最是有感触,“坏掉的是世子,王爷还是一心向着朝廷的,等这件事了,小爷一定帮着殿下同圣人求情。”

也只有窦玉成敢这样说南王世子坏掉了,其他人三缄其口,连附和的人都没有。

其实这也是因为窦玉成纯粹,纵然他纨绔、嚣张,但是生在世家、长在长安,窦家又是刑部之首,从小耳濡目染了太多的人生悲欢、见多了大善大恶之人。

对他来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会因为一个人身在高位而改变,他左右不了他人犯下错事,却可以坚守自己的本心。

崔叙曾经问过桑榆,为何能和窦玉成成为好友,毕竟她和窦玉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窦玉成正因为一个青楼都知打群架。

桑榆当时说的是,“我一开始对他也是无感的,直到他为了成全秋都知,拉下脸请我帮忙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少年内心有多么纯净。”

或许他给人的感觉不好,或许他也曾为人所不齿,但他的内心比一般人都要洁白无瑕,即使秋都知身在青楼,他也是万分尊重的,他知道自己和尸体打交道,也没有嫌弃半分,他可以视崔叙为好友,也会和周良才称兄道弟。

在他的眼中,性别、身份、年纪都成为可有可无的一部分,无足轻重,这也是他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内心纯净的窦玉成在第一次和南王的相处中简直对他深恶痛绝,私下不知道骂了多少回,可后来泾县出事,崔叙带着他夜访南王,他这才知道南王内心的悲愤和痛苦。

换做是他有一个成天想着谋朝篡位、连老父亲都瞒的死死的糟心儿子,他也会气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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