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矛盾
秦南笙是在慕俞枫的塌上顶着冯管家暧昧的笑醒来的。
他无奈的捂了捂脸,也不打算再做无谓的解释,极其自然地被伺候着净面、穿衣,然后悠哉悠哉地回自己的院子。
“王爷和大人相处越发自然了。”冯管家上前,落在慕俞枫后面半步。
慕俞枫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是么。”
“只是,国师留宿的事恐怕不多时就要传到表小姐那里了。”冯管家意有所指。
“让她闹,”慕俞枫无所谓道,“闹大了就丢出去,多大的姑娘了,本就不该再住王府。”
冯管家无奈,“王爷——”
慕俞枫淡淡看他一眼,点到为止地提醒,“我对她无意。”
冯管家对他的意思心知肚明,叹了口气闭嘴。
“去厨房看看冰窖里还有多少存冰,提一些,”慕俞枫忽然想起什么,吩咐道,“等国师回来,送到他院子里。”
……
秦南笙解决了兔妖事宜,那掌柜自然感恩戴德,带着儿子在铺面里等着拜谢。
秦南笙笑笑,“修道之责。掌柜大哥,这铺子您还卖吗?”
“卖!”掌柜豪爽一笑,秦南笙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既然他想买,那自然是不卖也得卖,“之前谈的是一百两,恩人既然为我儿解决了妖祟,我自不能收这么多。”
掌柜略略思索,“五十两,如何?”
“那怎么好意思?”秦南笙心中自然是高兴,可掌柜是个实在人,他虽算是在他这开了张,可一下折了半,他也实在不好意思。
掌柜一脸不赞同,“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钱还能有我儿的命重要?”
“算是在您这开个张,开张都要酬宾的,”秦南笙道,“在下也不多客气,给您八十两,您平时多替我宣传。”
铺面顺利盘了下来,秦南笙也没多做什么装潢,只自己做了面旗子算作招牌,便遮面正式开张。
铺面开张,秦南笙自然不能整日待在王府,倒更方便了淳沂的调查。
“没有可疑之处,一切正常?”慕俞枫眉头紧锁,翻看着淳沂交上来的资料。
淳沂点点头,神色复杂,“国师大人的一切行动都有迹可循,不存在被调包的可能。殿下是从哪里得出的那个结论?”
慕俞枫抬眸,“没有出处,我自猜的。”
淳沂:“?”
殿下你变了,你以前很严谨的!!
大概是淳沂的怨念太过明显,慕俞枫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一眼,“怎么?”
“没什么,”淳沂哪敢说话,他思忖片刻,提议道,“东宫那边能得到的消息确是无疑的,殿下若是实在怀疑,还是要从大人的身边人和他本人入手。”
慕俞枫一怔,低声喃喃道:“林荣轩曾向他发难,提到过,他似是林家子。”
淳沂瞬间了然,拱手退了一步,“淳沂明白。”
淳沂刚从书房后门退出去,正门就恰好被敲响,“王爷?”
慕俞枫将有关秦南笙的纸张收好,放进木匣,这才清嗓沉声,“进。”
“王爷,”冯管家小心地推开门,“国师大人回来了,看起来……呃,心情不大好啊。”
慕俞枫挑眉,“意料之中。”
“啊?”冯管家一愣。
慕俞枫收敛了笑意,“无事,本王知道了冯叔,你先下去吧,把备好的冰块送过去,我随后就到。”
慕俞枫到的时候,秦南笙正捧着冰罐子续命。
“多谢殿下,”见慕俞枫来了,秦南笙忙起身笑着道谢,“王爷怎么想到给臣送冰来的?真是好体贴,臣正热的食不下咽。”
慕俞枫脚步一顿,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你酒量确实很差。”
“啊?”秦南笙一怔,“昨夜喝醉,臣做了什么吗?”
“哈,”慕俞枫冷笑一声,“没有,你很快就睡死了。”
秦南笙“哦”了一声,看慕俞枫的表情就知道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倒也不敢多问。
慕俞枫自顾自坐下,斟了杯茶,“今日开张,生意如何?你这茶怎么冰凉?”
“加了冰啊,”秦南笙理所当然道,提起铺子又瞬间愁眉苦脸下来,“莫提,心累。”
“暴殄天物,”慕俞枫蹙眉点评,“本王早就说过,做这种生意,你处境尴尬,是极难的。”
秦南笙哼唧了两声,半阖着眼,没说话。
见他神情恹恹,慕俞枫有些心软,也不再挤兑他,“需不需要我出面?”
“那就不用了,”秦南笙疲累地笑了笑,“哪有让君替臣出头解决这种小事的。”
慕俞枫手一顿,将茶杯重重掼在桌上,“秦南笙,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无趣。”
秦南笙一惊,慕俞枫怎么突然生气了?他下意识一抖,坐正了身子。
慕俞枫脸色却更瘆人了。
“这般怕本王,打心眼里觉得本王是个杀神,你还敢辅佐本王?”慕俞枫冷笑两声,“不怕本王得了皇位,杀了你吗?”
他紧了紧拳头,明显有着极强的怒意,可最终却只是霍然起身,大步离去。
秦南笙怔住了,他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慕俞枫为什么生气。
他一直把慕俞枫当做书中的人物,所以对他的一切印象和态度,都来自于作者给慕俞枫的人设。
他知道慕俞枫喜怒无常、一身杀戮,知道他冷漠、隐忍、神秘莫测,何况他穿成了国师,见慕俞枫的第一面就差点被他杀掉。
因此,他忽略了慕俞枫的治国之才,忽略了他是个对其他嫔妃所出的六殿下关怀备至的兄长,忽略了他对自己的态度改变和善意,忽略了慕俞枫也有喜怒哀乐……
他来这这么久,表面上对慕俞枫恭敬有加,其实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尊敬他,而是惧怕他。
他居然一直,一直都没把慕俞枫当成一个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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